当一脸焦急的黎思远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梅落神情安静的坐在简易的床头,目光有些发空,他微愣了下,眉头紧皱的上前几步,优雅的站在她身前,“落儿,还好吗?”
他下意识的看看周围,确实只有梅落一个人,不过他刚才好像听到了梅落和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
“我很好。”她眼神灵动的望了他一眼。
黎思远倒是一怔,刚才明明看到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放空的错觉,怎么现在却是那样的灵动,是自己看错了。
“你来这里也不和我说一声,多危险?”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帐篷的四壁,这样简易的临时住所,让他的眉头不由的更皱。
“我受朋友所托,何况我就是这里的蓝丝带大使,这是我的义务和责任。”她坚定的声音看着黎思远脸上的关心,心里有一些发紧发虚,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嗯。”看看床上未拆开包装的被子,黎思远的眼中仿似多一层异样的东西,“你晚上什么也没有盖?”
“没有生病?”他说着的同时,抬手要抚上她的额头。
看到他的大手抬起,她的目光恍了下,迅速的偏过头,有些陌生的将头偏过去,对,梅落她自己还不习惯被一个男人这样的摸。
只有楚……
再一抬眼就看到黎思远那一张尴尬的脸,还有僵硬的悬在半空的手。悄悄的叹了口气,她想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很忙吗?”
“未婚妻来了地震中心,你说我还怎么忙?”
黎思远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也自然的收了回来,大手落在腿上,瞄了眼帘外的方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周末是我们的婚礼?”
还有几天就到了周末了,他担心一心扑在灾区的梅落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深遂的目光不然衍生出一抹担忧。
耳边还在回响着刚才帐篷里男人的声音。
“你想什么?”看到黎思远的黑眸突然间发愣,她搓搓手,还是想想一件事情,“那个,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望着她的黑眸微沉了下,“怎么了,有事?”
“我应该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毕竟我是志愿者。”她说着就坚持的站起来,向外走去,正在这时帘子一挑,楚嘉树面无表情,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进门直接对着欲走向门边的梅落道,“那边有一个小孩子,刚刚救出来,你帮处理一下,护士暂时忙不过来。”
“好。”梅落向前抬步,好像又想到什么,赶紧扭过身对双拳握紧的黎思远道,“我要出去帮忙了。”
眉宇间的一抹复杂情绪突然间浮下去,他站起身,抚平衣角的皱印,悠然的音调,“我帮你。”目光只是瞟过楚嘉树的方向一眼。
她愕然一刻。撑起水眸大大的望着一脸沉稳的黎思远,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在她呆怔的时候,黎思远已经大步迈到她的近前,提醒她,“走吧。”
楚嘉树却在他走过来的前一秒,先前迈出帘外,大手紧紧的覆在胸口,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刚才他被梅落强迫离开帐篷的时候,就心里不痛快了,现在更是难受了,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的敷衍过去,没想到,一颗心还是出卖了自己。
三人一前一后的穿过村主任的那张破旧的咨询台,村主任上前打招呼,“那个,梅小姐,一会儿被子到了,你们可以再领……”
当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却发现话已出溜的差不多了,迅速的闭了嘴,诧异的盯着梅落和黎思远有说有笑的并列走在一起,而楚嘉树却是一脸不悦的走在前面,走得很急,他扬扬手,准备打招呼,却被这样的镜头生生的截了下来。
村主任摸摸脑袋,难道自己眼花了,明明梅小姐和先前的那个先生是一起的,哦,想起来了,夜里的那个先生,有人提醒他说是影帝楚先生……
多好的一对,看似,可惜……
待梅落走到跟前,村主任不得不使劲的拍拍脑门,“梅小姐,我说错了,我还以为没有给你被子呢?更年期了,不中用了。”
梅落含笑,眸光温和的望着村主任,她知道村主任是为自己刚才冒失的笑圆场呢,她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善良的,淳朴的。
“不用,我车里有毯子。”黎思远看到了被子包装的恶劣,所以他不想她用这么低劣的东西,所以看村主任的眼神有一种不屑,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冷傲。
村主任仿佛看到了男人脸上的嫌恶,老脸上的皱纹都突然间僵硬了。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几秒后,村主任缓过劲来,憨笑着,“那好。”便不再说什么。
看着村主任眼中异常的眼神,还有前面不远处那一道颀长的身影,黎思远就莫名的火起,不过在梅落面前,还是强力的按压在了胸口的那股气流,“她是我未婚妻,照顾她理所当然。”
“未婚妻?”村主任的眼睛睁到了最大,不可置信的望了黎思远身后的梅落,是,无论从品貌还是举止上,这个男人都是贵气的无可挑剔的,可是总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村主任暗暗咒自己,一定是自己老糊涂了,年轻人的世界,他怎么明白,再说他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看他的架子,一定是一个富贵的人。
和村主任一样,听到未婚妻反应巨大的还有走在远处的楚嘉树,不,应该说,楚嘉树的反应比这个老实的村主任大多了。
他的身子猛的一顿,双手握紧,五指用力再用力,直到用到手背上一丝白光泛起的时候,他才微微的吐了口气,吐完气,才发现胸口比刚才还空,甚至有一丝隐隐的痛感袭来。
不由让他想起梅落的话,“我不想再和你传什么绯闻,我就要订婚了……”
昨夜的风已停了,雨也停了。
可是自己的心却是汹涌澎湃,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新的暴风雨,漆黑的眸底已经覆满阴霾,他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走得更快了。
远远的梅落看来,远处的楚嘉树走得非常快,一点也不像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抿抿唇,有些无奈。
就像昨天自己发现他的,终究她不曾了解他。
今天没有余震,只有救送伤员,所以当梅落赶到一处事发地时,就发现几个人正在抢救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子,她的一条腿补卡在坚硬的石板下面,石板和腿的交接处印着斑斑血迹。
小女孩脸上痛苦异常,周围几个救她的人正在给她鼓励‘“加油,马上就出来了。”
苍白的小女孩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呆呆的,大大的,仿佛都不知道什么是疼痛了,或许她见惯了死亡与疼痛。
“里面还有人吗?”有人问。
“他们都睡着了,不动了。帮我救救他们。”
有人直来直去,“那不是死了?”
“死?”小女孩子眼中的呆滞,突然变得害怕,她原来在电视里见识过什么叫做死,然后眼中变得惊恐,再接着泪水淌下来,“我不要他们死……”
终于石板撬开,小女孩血淋淋的腿拉了出来。
有人皱眉,“现在没有担架,谁帮忙抱小女孩去临时病房?”几个士兵看看周围的人,只看到黎思远一位男士。
“这位先生请帮一下忙?”有人指了黎思远,一般来到这里都是志愿者。
“什么?”黎思远有些发怔,呆了下。眼中有几分不爽的看了眼血淋淋的镜头。
“我来。”梅落毫不犹豫的上前弯身就要抱起孩子。
此时一双修长的挽着白色衬衣的手臂伸了过来,一把抱起怀中的孩子,待直起身子的梅落一看,才发现他已大步流星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