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
静好平静的走出化疗室,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丝,浑身上下也没有多少力气,不得不单手扶着墙,倒是罗云宙将病历单子给了化疗师之后,赶紧向前一把扶住她,缓缓的走出会议室。
他没有想到如此虚弱。
门外,
听到门响动的风世安,噌的从长椅上站起来,紧走几步,双臂张开的走向她,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一双气虚力竭的却装作平静的眸子,
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黑眸剧缩成一条直线,再次复圆的时候,他双臂拥上她,罗云宙很是知趣的松开扶着她的虚弱手臂,深深的看了风世安一眼,转身离开。
她微喘的声息,“能不能让我坐一下?”她的眼皮无力的撩开一丝,余光瞄向那一排长长的椅子。
他扶着她,和静好一起坐下来,“怎么样?”
“感觉不太好。”她将沉重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叹息着,“我能感觉出来,我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体力也是。”
“会好的!”他的声音将那一片哽咽包装得很好,让人一点也听不出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还没有我的病人坚强。”她吃吃自嘲了两下,身子随着声音抖动着,心里的苍凉一点点的加剧,胸口一片寒潮涌动,直至指尖都是冰凉的。
“我们回家吧。”她淡淡的声音,眼睛重得都快睁不开了。
看着她的样子,风世安心中刺痛万分,她知道为了避免她的过于痛苦,刚才罗云宙一定是加了镇定剂的剂量。
他走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子,“静好,趴到我背上。”
“好。”她迟疑一下,无力双手攀到他的身上,双臂随意的搭下来,垂在肩头,像是没有生命的蔓藤一样,是那样的死气沉沉。
眼皮重得再也撩不开了,她昏昏得睡了过去,其实静好的心里很明白,是不是,是不是自己会死?如果死了,自己再也看不到那一天漫天如雪的梨花节了。
如果死了,世安会不会孤独,会不会难受?
她好害怕,她真的不舍,真的不舍得离开他。
他是那样的好,那样的完美!
背着她,一路从电梯走下来,电梯里的好多人都知道是风导背着妻子,艳羡的目光此起彼伏。
“云医生好有福气!”
“我们好羡慕!”
“风导太帅了!”
“可惜了,云医生患了重病?”
“你怎么知道?”
电梯门外的议论声,比刚才还要热烈。
“什么病?”
“听说是癌症,已经开始化疗了,好像刚从化疗走出来……”
“太遗憾了。”
“可不是?”
将她抱上华丽的阿斯顿.马丁,风世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静好的身上,转身就要上车离开,此时梅落和嘉树轻手轻脚的走来,生怕吵醒了车内入睡的静好,
两人焦急的低问,
“怎么样?”
“怎么样?”
“不好。”顿下步子,扭过头,他淡淡的口吻,眉头微拧,墨色幽静浓黑。
“那怎么办?”梅落微惊,目光下意识看过车中躺着的阖眸深睡的云静好,面色苍白如纸,是那样的安详。
心猛的跳了又跳,她抬手抚着胸口的难受,“风导!”又急补,“到底怎么才能好?”
“我不知道。”世安不想去想罗云宙说得下一个治疗手段。
那样的话,还不如剜了她和他的心。
扭头看着梅落和嘉树,“你们忙你们的,我会照顾静好,你们俩个的事情也好好的考虑一下,别天天的制造绯闻。”
“嗯。”梅落不情愿的声音。
“对了,嘉树,明天将那个宾利订制的限量版开过来。”
“知道了。”楚嘉树知道,世安一定为了让静好坐得舒服。
……
走出医院,梅落情绪低落,“静好真的好命苦。”
“是有点,比我还苦。”
“你怎么苦?”梅落拧着好看的眉头,侧眸盯着楚嘉树俊逸的侧颜。
“她还有老公照料,我老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故意酸叹,“如果我有病,谁来照顾我?所以静好比我命好。”
“我来照顾你。”她故意有深意的笑着。
“不用了,你照顾我,我完蛋得更快了。”楚嘉树连连摆手,“你又不嫁给我?而且还会公报私仇!”
“美得你。”她白了他一记,责怪的语调,“能不能好好的开车,一到开车就胡思乱想。”
“你和修川不合适,你是不是又原谅他了?”
“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梅落冷冷的声音,然后眼角发酸的扭头别向窗外,眼角一片湿雾浓浓。
后来,她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我没有结果,可是我需要一场恋爱,何况我真的想结婚,你说我是不是没人敢要的女人,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她突然间笑了,笑得很凄凉,“如果我有真受,我宁愿像剧本里,不,像静好一样死在爱人的怀中。”
“胡说,静好会好的,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楚嘉树很不满意的瞟过一侧的梅落,“你也胡说,明明很健康,说这么晦气的话。”
“有什么可以晦气的,我觉得这样活得自在,舒坦,哎,哪像你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可以一辈子谈恋爱,你不是新剧里的差十岁的小姑娘传绯闻,是不是搭到一起了?”她反击他,让他天天挤兑自己姐弟恋。
“胡说八道?我都多大了,还和小姑娘传绯闻?”楚嘉树这次撇了嘴角,头都没有扭过去,“我反正是不想结婚。”
“为什么?”
“就是不想。”他肯定的声音,眼皮抽了又抽。
“你是不是那个……”她欲言又上,然后不怀好意的取笑他。
“哪个?”楚嘉树看到梅落鄙夷的眼神,桃花眼眨了下,然后咪起来,怪怪的盯着梅落那一张好笑的脸,“哪个?”
“你说呢?”
“用上次你演绎一个皇帝来形容,他可是有名的断袖?”梅落又补了一句,眼角露出一丝坏笑。
“你才同性!”楚嘉树一下子不乐意了。脸沉下来,桃花眼儿里也是怒气冲冲,“这是污辱人格的问题。”一字一顿的纠正。
“你的人格?”梅落又笑了,笑得甚至捂起了肚子,她清脆的笑声将路边的行人都吸引到微开一丝缝隙的车窗里。
车子猛的嘎然而止,楚嘉树恼怒了,黑着脸,然后又加大油门来速度极快的飙到一处漂亮的湿地,还有稀稀落落的几只羽毛雪白的白鹭,有的飞起来,有的低头捉鱼……
“这个地方不错!”梅落兴奋的看着远处水天相交的地方,一片白雾茫茫,有芦苇在微风里飘荡,白鹭湿地上空飞翔,景色很美,秋水长天,白鹭落霞,极目尽望,她看到现在还没有落霞,近处也是阴沉沉的。
光呆呆的坐在副驾驶盯着远处的景色,却没有看到楚嘉树那一张阴沉的脸。
他抬手按一处开关,
啪的一声,梅落的座椅就直直的向下躺去,座椅变平。
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完整的躺在平整的像床一样的坐椅上,下意识的起身挣扎,一抬眼就惊愕的盯着楚嘉树那一张欺身而上,双臂撑在自己身侧的身子,梅落吓得水眸微异,“楚嘉树,你想干什么?”她质问他。
“你说呢,我要证明,我不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