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月光凉凉,
花语别墅的客厅里,
静好准备沏茶,右手提着壶,正用热水温茶具的时候,突然间右手腕一疼,水壶没有握住,砰的一声,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她的脚上,里面的水也洒了出来。
她低低的微呼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脚已经被烫红肿,不由的吸了一口气。脚有点疼,她顾不得许多,迅速的冲进一楼的洗手间,用凉水将被烫的地方,冷冷的冲了十分钟。
怕起水泡,她不得不又冲了十分钟,才小心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哟,少奶奶,怎么了?”张婶看着静好挽着裤管、脚湿湿的走出洗手间,纳闷着。
“没事,我只是洒了一点热水。”她尽量将事情缩小化,担心大家小题大做。
看着静好的脚,再三确定没事,张婶才放心的离开。
握握现在不疼的手腕,她心想,为什么总是冷不丁的疼一下,看来今天晚上还得贴一下膏药,她本来不愿意晚上贴,担心风世安会闻到这个难闻的药味。
好在晚上,风世安在酒店和嘉树研究剧本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静好的手再也没有疼过,一上班,她一忙,又忘了去拍片。
静好感觉现在自己像是生活在蜜饯里,孩子有人帮着带,老公又好,自己又悠闲,她觉得这种日子真是幸福。
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悠闲的大青虫。
中午的时候,梅落又来找她吃饭,现在连世安见静好都排在后面,俨然她们之间成了最好的闺蜜。
一处小餐馆,
静好介绍梅落来这里,说这里好吃有湘菜特色,她担心梅落会排斥不喜欢,没有想到她比自己还嗨得不要不要的。
“我喜欢吃,有一点我妈妈的味道。”梅落眼角有一点点潮湿。
“要是你想吃,下周我带你回婶婶家吃,那才地道。”
“说到做到。”梅落抬起筷子指指她的鼻子,很霸道,“不管多忙,不许放我鸽子。”
“知道了。看来我们都是吃货。”
“对了。”梅落喝了口茶,“那个修川又找我了,还给我的QQ里发了一封意味深长的情书,大致意思,就是他不想离开我,十分的思念我!”
“而且说现在他妈妈又同意我们交往了,只是提了两个小小的条件做个形式,让我答应。”梅落又夹了一口菜一边叨念她和修川的事情。
“什么条件?”静好问她。
“无非是息影,还说他妈怕被别人误会私吞了影后的财产,做个什么财产公证之类的……”
饭落在口里,好久,静好都没有去咀嚼,她默默的抬眼看着梅落眉飞色舞的样子,摇摇头,担忧的问,“你真的想嫁给她?”
“当然,我得再会会他妈,找回面子。”梅落风轻云淡的声音。
“你这不是找气受吗?”静好真的发现梅落在感情方面好像有一点空白似的,不知为了什么,她现在真的开始担心梅落。
“这样生活才有意思,等着看我累累的硕果吧。”她高兴的吃了许多,最后才皱眉,“你说吃这么多,我不会长肉吧?”
“长肉不怕,有人要就行。”静好抬手拍她的肩膀,“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我要舌战群儒!我这两天,我要先背一段台词经备不时之需,然后现场一鸣惊人,发出硝烟滚滚,然后再逃之夭夭。”梅落好似铁了心似的,“如果他妈对我真的好,倒也罢了。”
“你真的想嫁给修川?你哪里是嫁人,分明是打架去了。”静好戏谑她。
“我就一介戏子,我除了钱,还有什么,又没有人敢娶我,我也想过你这样的悠闲日子,你有福气,啃了风导这颗好白菜,我倒是想啃一颗好一点的白菜,啃了倒是啃了,临了,白菜跑了。”梅落丧气的声音,“来,将那瓶啤酒打开!我要喝!太辣了!”
“你说嘉树?”静好挑眉问静好。
“不提他,我们吃菜。”梅落眉头一攒,掩住一丝雾气,好像吃了许多辣的菜,辣得她直伸舌头,“静好,赶紧给杯水,不,啤酒,快,辣死我了,你怎么点的全是辣的?”
“你是专捡辣的吃!”静好递给她啤酒,她拿过瓶子,咕嘟的一下子都喝了。
“其实,我感觉嘉树对你挺好。”静好补充。
“又当媒婆了。”梅落抬手扇扇辣得通红的唇角,“这个麻婆豆腐,真心辣死我了。”
“关健的时候,他都力挺你,所以你以后也要照顾他面子,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对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家人?”静好不由的想了起来,一直就没有听梅落说起过。
砰的,她直接拿过桌上的另一瓶啤酒,咕嘟的又是半杯,目光幽远,梅落想起了曾经的日子。
“我家人早就死了,那一年地震,我们全家八口,死了七口,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结果就剩下我,我书念不成了,然后就成了地道的北漂,住在又潮又湿的地下室,那一年我十六岁,然后刷盘子,抽空看书。”
“什么样的脏活累活我全干过,送报纸,送牛奶,发传单……”她又喝了一口啤酒。
“晚上去医院做护工。”
“最后五年时间里,我攒了五万块,然后报名考X影视学院,结果第一年被淘汰,我不甘心,又考了一年,又被淘汰,然后第三年才如愿以偿……那一年,我第一次花钱买了一瓶啤酒自己庆祝了下!”
又一口酒,涩涩的,梅落的眼角潮潮的。
“晚上的时候,我经常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大家过假期,过节,过圣诞都有家人来陪,来看,来送,而我永远的只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记得上学的第一年,我把枕头,被头全哭湿了,因为那一天第一年的圣诞,我哭了一夜,全校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离开宿舍,还是我苦苦的求了班主任留下来的……”
“毕业后,更苦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接不到戏,记得有一年冬天圣诞,我的包里只有一块钱,只有一块钱,我将那一块钱,胆颤心惊的去超市买了一块钱四个的凉馒头……紧紧的抱在胸前,想要捂热!”
梅落眼圈开始发红,声音微哽着,
“一边啃着凉馒头,我哭了,那一天晚上,地下室的管子裂了,漏了好多的水,屋子比平时更潮更冷,被子和床铺就像拧了水似的,湿漉漉的,我不得掀起被子,在床板上蹲了一个晚上……怀事还抱着剩下的三个馒头,怕被泡了……”
“第二天,我还剩下三个馒头,准备早上吃一个,中午吃一个,晚上再吃一个,我是打算那天没有接到活儿的。”
“我早上吃的时候,凉馒头硬的都咯得我的牙疼,最后,我还是吃了下去,我知道如果不吃,一上午我顶不过去……所以在我的胃到现在一直不好,就是那个凉馒头咯得……”
“幸运的是,我第二天我接到一个跑龙套的活儿,饰演一个丫环,不过三五句台词,结果我演很逼真,导演留下我的电话,说是下一部戏找我。”
“那一天晚上,我将中午和晚上的冷馒头包起来,算是对苦日子的纪念,那一天我赚了三百块。”
“只是吃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我没敢吃别的,因为我知道明天我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二百五十块,还要交这里的房租……”
梅落的眼角亮了一丝,
“果然,第二部戏又是那个导演,让我还是演一个丫环,我小心翼翼的演,并收获了人生之中第一个一万块……”
“后来他又接演了一些勉强让我维持生计的小片子小角色。”
“最后发现我的是风导,他说看到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然后给我挑一些重要的配角来演,我也就是那几年混了一个眼熟,最后,拍《倾城容颜泪》的时候,风导排众议力荐让我成女主角,嘉树演员男主,才有了今天的我和嘉树,所以风导是我们的伯乐。”
“不管我有多红多紫,我一直追随风导,因为知道风导从来不让我和嘉树吃亏,尤其是在广告收入,不像其它的影视公司扒了一层又一层皮……
“我苦尽甘来,还幸好又遇到你……”刚才眼中的潮湿让她的目光愈发得明亮,梅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晃晃空酒瓶子,“我今天喝了不少,你开车送我回我家。”
静好默默的拽过她的酒瓶子,她不知道高傲优雅的梅落竟然吃过这么多的苦,而她从未与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