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恭恭敬敬的走到门口,说道:“师父安好,弟子乔峰叩见师父。”张云心下暗叹一声,只听得玄苦轻轻“啊”了一声,道:“是峰儿?我这时正在想念你,只盼和你会见一面,快进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之意。
乔峰大喜,抢步而进,便即跪下叩头,说道:“弟子平时少有侍奉,多劳师父挂念。师父清健,孩儿不胜之喜。”说着抬起头来,仰目瞧向玄苦。
玄苦大师本来脸露微笑,油灯照映下见到乔峰的脸,突然间脸色大变、站起身来,颤声道:“你……你……原来便是你,你便是乔峰,我……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但见他脸上又是惊骇、又是痛苦、又混和着深深的怜悯和惋惜之意。
乔峰见师父瞬息间神情大异,心中惊讶之极,说道:“师父,孩儿便是乔峰。”
玄苦大师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便不说话了。
乔峰不敢再问,静待他有何教训指示,那知等了良久,玄苦大师始终不言不语。乔峰再看他脸色时,只见他脸上肌肉僵硬不动,一副神气和适才全然一模一样,不禁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手掌,但觉颇有凉意,忙再探他鼻息,原来早已气绝多时。这一下乔峰只吓得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师父一见我,就此吓死了?决计不会,我又有什么可怕?多半他是早已受伤。”却又不敢径去检视他的身子。
张云急忙上前,道:“大哥,玄苦大师定是遭人暗算,适才玄慈方丈等人对答,便是在问玄苦大师凶手是谁。”
乔峰点头道:“不错!”便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窗外一声叹息,二人同时抢出,只见树下站着一人,正是虚竹。
虚竹见二人出屋,低声道:“阿弥陀佛,乔施主何苦如此?所谓众生平等,施主即便是契丹人又如何?何苦这个……杀了玄苦师叔祖呢?”张云心中一凛,乔峰已然开口道:“小师父此言乔某可不懂了,小师父如何认定是在下杀了玄苦大师?乔某二人到此之时,恩师已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待我进去之后,恩师不知为何受到惊吓圆寂,小师父应当看到才是。”虚竹道:“我早先便瞧见施主孤身一人前来,偷袭玄苦师叔祖,然后离去,又与张大哥一同回来,施主莫要一错再错了。”
张云道:“虚竹,我可以为大哥作证,我们刚刚到少林寺,今日一整天乔大哥均在我身旁寸步不离,绝无可能孤身前来行凶,便在前不久,凶手还意欲杀害大哥的养父养母,所幸我二人及时赶到,阻止了凶手。至于玄苦大师为何见了大哥便受惊而死,想必是敌人乔装成乔大哥的模样来加以陷害,是了,只怕玄苦大师临终还被蒙在鼓里。”乔峰心中酸楚,想恩师临死之前仍然以为加害自己之人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儿,心中伤痛实在无以复加,脸上不由现出狰狞之色,道:“乔峰若不抓住真凶,为恩师及义父义母报仇,誓不为人!”
虚竹见二人如此说,心中半信半疑,张云叹道:“虚竹,你信不过我?”虚竹忙道:“不,不,我信得过张大哥,只是那人易容当真出神入化,这个……这个乔装的实在太像……”忽地想起一事,道:“哎哟,那人似乎是朝藏经阁的方向去了,小僧……小僧这便先走一步了!”说罢便要离去,张云道:“我随你同去,你若遇上了他,会有危险!”转头对乔大哥道:“大哥与我同去么?”乔峰摇了摇头,道:“师父圆寂,总得有人处理才是,三弟,你先去吧,一定要捉到凶手!这里的事交给为兄便是,你我后会有期!”张云点了点头,道:“大哥自己小心,小弟一会便回来找你。”
说罢与虚竹往藏经阁而去,张云想到此刻扫地老僧已然不在少林,少林寺少了这一道屏障,不知日后若是萧远山发难,该当如何抵挡。
二人刚到藏经阁,便听后面钟声响起,隐约传来乔峰的呼喝之声,忽然二人见到藏经阁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二人追了过去,只见那黑衣人脸上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如电,狠狠盯着二人。虚竹道:“张大哥,看来乔施主当真不是凶手,我又险些错怪了好人。”张云微笑道:“你宅心仁厚,江湖上人心险恶,你虽然武功不弱,但若是行走江湖,只怕还是会不少吃亏的,看来还需你玄难师叔祖多多带你历练才是。”虚竹挠了挠头,呵呵笑道:“是啊,此次下山,师叔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还说少林寺要发扬光大,多半便要着落在我的身上,这个我可是万万不敢当的。”张云微微一笑,道:“你此时武功,只怕玄慈方丈也要稍逊一筹,发扬光大之事,或许真的可以呢。”虚竹听张云夸奖,神色很是高兴,道:“这还是多亏了扫地前辈教我的功夫呢,只不过他不许我和别人说。”张云笑道:“不说,又不是撒谎,那打什么紧?”虚竹点头道:“是啊,小僧也是这么想的。”
那黑衣人忽然开口冷笑道:“两个小子自吹自擂,你们有多大能耐,胆敢追踪于我,若非这里是少林寺,老夫随手取了你二人性命!”
张云知道这黑衣人便是萧远山,好奇心起,很想知道这位天龙中的一流高手武功到底有多强,现在的自己是否能够应付的了。当下上前一步,傲然道:“你且试试!”黑衣人闻言大怒,喝道:“鼠辈尔敢!”身形如鬼影般扑向张云,张云不敢大意,脚踏“凌波微步”,双掌飞舞,无论对方攻势多么凶猛,均以“天山六阳掌”拆解。
虚竹站在一旁掠阵,看的大奇,叫道:“般若掌法!”看了一会,赞叹道:“这位施主难道是我寺中人?这套‘般若掌法’在施主手中竟有这般威力!小僧真是远远不如。”
张云听见,心中暗骂虚竹蠢蛋,那黑衣人见“般若掌法”奈何不得张云,忽然左手轻抖,张云只觉三股劲风无声无息向自己袭来,待得发觉,已然将至面门,危急间用了个“铁板桥”身子向后仰,躲过了三股劲风,腰腹间露出破绽,黑衣人见状,右手成爪,抓向张云小腹,张云此时已然躲闪不开,危急中不急细想,右手“一阳指”一指点出,黑衣人吃了一惊,不料张云指力能及丈外,险些先被击中,只得向旁闪开,张云得了空闲,忙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小子功夫不坏,年轻一代中,只怕只有‘北乔峰’可与你一比。”
张云也暗自佩服,适才用尽全力,兀自落入下风,这萧远山的武功绝不在不动明王与乔峰之下。
张云拱手道:“前辈武功了得,晚辈佩服。”黑衣人傲然道:“你小子可有胜我的把握没有?”张云摇了摇头,黑衣人道:“老夫念你年纪轻轻,练成这一身功夫不易,今日便饶你一次。”说罢几个起落,去的远了。
虚竹问道:“张大哥,我们追是不追?”张云摇头道:“凭你我二人,就算追上了也留不住他。”虚竹点头道:“那也说的是……”张云道:“走吧,我想回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你陪我去看看乔大哥那边如何,顺便送我出寺吧,我就不与方丈等人相见了。”虚竹点头道:“是。”
二人只走了几步,便发觉寺里已然乱作一团,许多僧侣严密搜查,见到虚竹与张云,也不招呼,张云心想这定是在搜索乔峰,当下低声道:“看样子乔大哥已然脱险,你这便带我下山罢!”当下虚竹便送走张云下了山,张云向虚竹道:“虚竹小师父,多谢了!”虚竹合十道道:“张大哥走好,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