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风波恶一只手掌已全成黑色,双眼大睁,连眼皮肌肉也已僵硬,无法合上。段誉吸出一口毒血,吐在地下,只见那毒血色如黑墨,众人看了,均觉骇异。段誉一怔,心道:“让这黑血流去后再吸较妥。”他不知只因自己服食过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那是任何毒物的克星,彩蝎的毒质远远不及,一吸之下,便顺势流了出来。突然风波恶身子一动,说道:“多谢!”
阿朱等尽皆大喜。阿碧道:“四哥,你会说话了。”只见黑血渐淡,慢慢变成了紫色,又流一会,紫血变成了深红色。阿碧忙给他敷上解药,包不同给他解开穴道。顷刻之间,风波恶高高肿起的手背已经平复,说话行动,也已全然如初。
风波恶向段誉深深一揖,说:“多谢公子爷救命之恩。”段誉急忙还礼,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风波恶笑道:“我的性命在公子是小事,在我却是大事。”从阿和中接过小瓶,掷向陈长老,道:“还了你的解药。”又向乔峰抱拳道:“乔帮主仁义过人,不愧为武林中第一大帮的首领。风波恶十分佩服。”乔峰抱拳道:“不敢!”
便在这时,杏子林外忽然传来一阵梵唱,听得一人道:“久仰丐帮为中原第一大帮,久仰‘北乔峰’大名,臧边宁玛派今日来访,冒昧尚请恕罪。”众人只觉声音来自远方,却又听得十分清楚,足见说话之人内功极深,说完最后一个字,只见林中已多了五个人,其中居首一位是个白眉老僧,身边一位黑须老僧,身后站了三位年轻人。
张云与刘飞见了来人,同时喝道:“宗元扬!”刘飞按捺不住立时便要上前动手,张云一把拉住他道:“稍安勿躁!今日既然撞见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刘飞恨恨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张云扫视五人,只见几年前和乔峰初遇那晚,几个藏僧都在其内,张云心中灵光一闪,猛地想道:“莫非那晚袭击林府的,便是这几人?”
只听乔峰拱手道:“在下乔峰,不知贵客来访,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不知几位大师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为首那白眉老僧道:“老衲不动明王,乃宁玛派掌门人,听小徒说几年前,乔帮主以大欺小,在中原欺辱了我的徒儿,今日老衲前来,倒要讨个公道。”刘飞闻言大怒,喝道:“好个恶人先告状,你怎不问问你徒弟都做了什么!难道只许你们杀人放火么!”不动明王喝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刘飞身子一震,体内气息翻滚,一时说不出话。
不动明王见自己这一声喝,刘飞竟然没有受伤,心中也是颇为讶异。原来他适才所用的乃是一种类似佛门狮子吼的武功,以无上内力震伤敌人,不料刘飞所练内功也是世上一等一的内功,虽然功力比不动明王弱,吃了小亏却也未受伤。
张云见把兄吃亏,哪里肯干,走上前去,道:“适才明王这一下,不知是否算是以大欺小?”不动明王看了眼张云,道:“阁下何人?看样子不是丐帮的吧?老衲本次前来,乃是领教丐帮的高招,难道丐帮无人,竟要外人来出头么?”
乔峰上前两步,道:“三弟,你且退下,让我来领教领教‘宁玛派’的高招!你们的仇,之后再算不迟!”说罢一抱拳,道:“请了!”不动明王走上前来,道:“晚辈,你先进招吧!”乔峰“嘿”的一声,也不答话,左手一圈,右手一招“亢龙有悔”拍了过去,这一掌乔峰使出八成力,如此排山倒海的掌力,料想对方非闪避不可,不料不动明王原地不动,待得掌力至一丈时,吐气开声,同样一掌迎了上来,两股掌力尚未相交,空气中已然发出轻微的爆裂之声,二人谁也不肯示弱,在众人的关注下,硬撼在了一起。“嘭”的一声巨响,乔峰向后退了三步,不动明王也退了三步,二人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乔峰只觉一条右臂震的隐隐发麻,心中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招“亢龙有悔”掌力之刚猛可说天下无双,即便少林寺方丈前来使出大力金刚掌来,也绝不会在自己之上。不料这不动明王一掌,力道如此凶猛,竟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那不动明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早已惊涛骇浪,原本以为自己劲力已然天下无双,不料乔峰掌力刚猛,不在自己之下,倒是不可大意。
这一来二人心中均是暗自戒备,对对手忌惮到十分,只见二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敢抢先出手,只待寻找到对方的破绽,方才出手。
张云在一旁看得也是暗暗心惊,若说论内力,自己身负无崖子毕生功力,自忖不弱于在场任何一人,但如此刚猛的掌力,却是自己所不及的,“天山六阳掌”以飘逸精妙的招式取胜,虽然劲力同样不弱,但不如场中二人那般霸气刚猛。
忽地不动明王喝道:“且看是你的‘降龙十八掌’厉害,还是我的‘龙象波若功’了得!”说罢又一掌拍了出去。
张云一听,心中恍然,难怪不动明王与宗元扬的劲力如此刚猛,却原来是练的“龙象波若功”,张云心想后世的金轮法王练到了第十层,单论劲力只怕比当时的郭靖还要略胜一筹,不知这不动明王练到第几层,与乔峰孰强孰弱。
张云上前几步,道:“宗元扬,你我之间仇怨,今日一并了结了罢!”宗元扬尚未答话,当年与乔峰交手的那名年纪较大的藏僧,也就是宗元扬的师叔道:“臭小子,待老衲来会会你!”
张云心中冷笑,暗骂这和尚不自量力,冷冷道:“很好,待得一会将你打败,你可莫要说我‘以小欺大’啊。”那藏僧怒道:“小子牙尖嘴利!”一掌击向张云,张云不与他硬碰,侧身避开,那藏僧一击不中,双掌连出,接连向张云攻了十三掌,只见他这套掌法出掌极快,一时将张云全身笼罩,张云使出“天山六阳掌”,将全身罩住,一时二人斗得不可开交。
张云为了瞧清他们这一派的武功路数,故意守多攻少,只觉这藏僧较几年前虽然有所精进,但远远不及自己与乔峰等人的精进程度,只怕这人功力至多与少林寺的玄难不相上下,比之刘飞尚且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