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上前两步,道:“吐蕃王子再次降临,小国蓬荜生辉,不过此次既是江湖约会,我等只代表大理段氏,而非大理国也。”张云心知他这么说,是怕吐蕃寻衅开战。果然宗元扬笑道:“镇南王说的不错,在下此次前来,也是代表‘宁玛派’而非吐蕃国。”段正淳道:“那是自然。”
片刻间鸠摩智已走到眼前,双手合什道:“吐蕃鸠摩智,久仰大理天龙寺大名,今日特来拜会。”本因合什道:“国师盛赞,敝寺愧不敢当。”
鸠摩智双手合什,说道:“佛曰: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小僧根哭鲁钝,未能参透爱憎生死。小僧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苏人氏,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博’字。昔年小僧与彼邂逅相逢,讲武论剑。这位慕容先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无所不精,小僧得彼指点数日,生平疑义,颇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赠上乘武学秘笈,深恩厚德,无敢或忘。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易先生西归极乐。小僧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众长老慈悲。”
张云听到此处,心中暗道:“开始了!”转头看向宗元扬,只见宗元扬正与那位白眉老僧说些什么,那老僧面上古井无波,不知想些什么。
本因方丈道:“明王与慕容先生相交一场,即是因缘,缘分既尽,何必强求?慕容先生往生极乐,莲池礼佛,于人间武学,岂再措意?明王此举,不嫌蛇足么?”
鸠摩智道:“方丈指点,确为至理。只是小僧生性痴顽,闭关四十日,始终难断思念良友之情。慕容先生当年论及天下剑法,深信大理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中第一,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最大憾事。”
本因道:“敝寺僻处南疆,得蒙慕容先生推爱,实感荣宠。但不知当年慕容先生何不亲来求借剑经一观?”
鸠摩智长叹一声,惨然色变,默然半晌,才道:“慕容先生情知此经是贵寺镇刹之宝,坦然求观,定不蒙允。他道大理段氏贵为帝皇,不忘昔年江湖义气,仁惠爱民,泽被苍生,他也不便出之于偷盗强取。”本因谢道:“多承慕容先生夸奖。既然慕容先生很瞧得起大理段氏,明王是他好友,须当体念慕容先生的遗意。”
鸠摩智道:“只是那日小僧曾夸口言道:‘小僧是吐蕃国师,于大理段氏无亲无故,吐蕃大理两国,亦无亲厚邦交。慕容先生既不便亲取,由小僧代劳便是。’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无悔。小僧对慕容先生既有此约,决计不能食言。”说着双手轻轻击了三掌。身后两名汉子抬了一只檀木箱子进来,放在地下。鸠摩智袍袖一拂,箱盖无风自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灿然生光的黄金小箱。鸠摩智俯身取出金箱,托在手中。
本因心道:“我等方外之人,难道还贪图什么奇珍异宝?再说,段氏为大理一国之主,一百五十余年的积蓄,还怕少了金银器玩?”却见鸠摩智揭开金箱箱盖,取出来的竟是三本旧册。他随手翻动,本因等瞥眼瞧去,见册中有图有文,都是原墨所书。鸠摩智凝视着这三本书,忽然间泪水滴滴而下,溅湿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胜。本因等无不大为诧异。
枯荣大师道:“明王心念故友,尘缘不净,岂不愧称‘高僧’两字?”
大轮明王垂首道:“大师具大智慧,大神通,非小僧所及。这三卷武功诀要,乃慕容先生手书,阐述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名震天下,据说少林自创派以来,除了宋初曾有一位高僧身兼二十三门绝技之外,从示有第二人曾练到二十门以上。这位慕容先生能知悉少林七十二门绝反的要旨,已然令人难信,至于连破解之道也尽皆通晓,那更是不可思议了。”
只听鸠摩智续道:“慕容先生将此三卷奇书赐赠,小僧披阅钻研之下,获益良多。现愿将这三卷奇书,与贵寺交换六脉神剑宝经。若蒙众位大师俯允,令小僧得完昔年信诺,实是感激不尽。”
本因方丈默然不语,心想:“这三卷书中所记,倘若真是少林寺七十二门绝技,那么本寺得此书后,武学上不但可与少林并驾齐驱,抑且更有胜过。盖天龙寺通悉少林绝技,本寺的绝技少林却无法知晓。”
鸠摩智道:“贵寺赐予宝经之时,尽可自留副本,众大师嘉惠小僧,泽及白骨,自身并无所损,一也。小僧拜领宝红后立即固封,决不私窥,亲自送至慕容先生墓前焚化,贵寺高艺决不致因此而流传于外,二也。贵寺众大师武学渊深,原已不假外求,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确有独到之秘,其中‘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与贵派一阳指颇有相互印证之功,三也。”
本因方丈等人均觉刚收到传书的时候觉得对方傲慢,竟然挑战强索自己的镇寺之宝,而现在鸠摩智所提方案,似乎对天龙寺利益甚大,天龙寺诸僧有些人心中已有允意。本因方丈道:“国师倘若有意交换,何以在信中言道宁玛派欲见识天龙寺绝学,言辞之中似乎并未将我寺绝学放在眼中。”鸠摩智合什道:“小僧并非宁玛派掌门,小僧适才所言,代表的是小僧自己的意愿,与宁玛派无关,至于宁玛派意欲何为,诸位还要问过那位不动明王。”说着向身后那位白眉老僧一指。
鸠摩智道:“倘若贵寺同意与小僧交换,那么小僧与贵寺便是朋友,小僧或可与不动明王美言几句。化解这场争端。况且此举也有益于大理国与吐蕃国的邦交。”
大理众人闻言心中大怒,这鸠摩智先礼后兵,摆明了威胁天龙寺,不但大理国与吐蕃国有可能开战,宁玛派也会相助自己夺经毁寺。
段正淳接口道:“如此说来,国师此番前来,只为求经,而之前传书挑战,则是‘宁玛派’的事了?”鸠摩智道:“正是。”
枯荣大师忽然开口道:“国师既已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复又精擅大雪山大轮寺武功,料来当世已无敌手。”鸠摩智面色微变,道:“大师此言,是要小僧献丑了?”枯荣道:“倘若国师武功盖世,我寺武功徒具虚名,那么国师尽管拿去便了。”鸠摩智暗暗心惊,见枯荣开口应战,心想天龙寺享誉百年,倒是不可小觑了,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看,张云见他目光所向,竟然是宗元扬,只见宗元扬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鸠摩智回过头来,道:“既然如此,小僧便领教天龙寺高招。”说罢看了看大理段氏众人,道:“不知大理段氏中的俗家高手,是否一起上来赐教?”段正淳道:“大理段氏与天龙寺原无分彼此,不过国师既然想要天龙寺的武经,那便由天龙寺的高手迎战便了。”
鸠摩智微微点头,双方众人向后退了数丈,为其腾出一片空地。天龙寺本因,枯荣等六僧席地而坐,已然与鸠摩智交起手来。
张云心头压抑,心想此事宗元扬参与进来,与原著已然不同,这宗元扬心机深沉,莫要再中了他的诡计,当下全神戒备,目光瞥向宗元扬所在,这一下张云心头大惊,只见宗元扬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