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战士和法师对于饥饿都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饿了这么多天,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食物,唐伊眼睛都绿了。
他狼吞虎咽一番,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
唐伊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
墨尼亚沉默着,从那个小女孩死亡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一直如此。
和唐伊相比,安笙的吃相算得上优美了,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已经变成她的习惯。
安笙的话也很少,那次大战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一路唐伊也思索了很多,自己前世的记忆,赵应天,罗小林的话,还有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虽然充满了艰辛,但是他很喜欢那种残酷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时间过了将近一个星期,他一直处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回归的迹象。
墨尼亚把玩着水晶杯中深蓝色的液体,这种果酒是由蓝莓制成。
“我将你们带离兰仑郡没有别的意思,教会的人很快会调查那里,你们的身份都会暴露,尤其是你,克洛宁家族的小姐。”
墨尼亚的年纪不大,比两人年长几岁,可话语中充满了沧桑的感觉,一如他毫无波澜的蓝色眼眸。
安笙将头缓缓底下,这个男人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小子,我最看不透的是你,身为卡尔斯曼家族直系族人,你怎么会流落此地。”墨尼亚缓缓将杯中液体饮尽,“还有,为什么会和克洛宁家族的人在一起。”
唐伊只想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卡尔斯曼家族,克洛宁家族,他没有任何概念。
为什么降临到这个世界一点铺垫的记忆都没有,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干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不追问,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卡尔斯曼族人和克洛宁家族的人走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为什么?”
“‘蓝血之役’,没有人不知道的巨变。卡尔斯曼帝国皇族,三大家族之一卡尔斯曼家族,在一夜之间屠戮了同为三大家族的蓝血贵族,克洛宁家族,而这位亲爱的女士就是逃亡在异国他乡尊敬高贵的克洛宁家族小公主。”
看了这个小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墨尼亚心里想着。
唐伊顿时愣住了,可他不是什么卡尔斯曼族人,他就是他,唐伊。
安笙捏紧了拳头,这是神明给予克洛宁家族的惩罚,一滴又一滴的泪珠落在她面前的食物上。
小酒馆中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三个人各要一间房间,想着自己的心事。
墨尼亚目光如炬,凝视眼前的黑暗,兮子死去时的场景一直回荡在脑海之中,幽寒的天气,满地的残雪,他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都是曾经和她生活的场景,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却很少对她发脾气。
这些年来,似乎已经习惯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
半夜的时候风声喧嚣而起,柔软的雪花堆积在屋顶,雪块又噗噗噗的从楼顶滑落。
安笙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昏暗的雪景,紫色长发垂落在她肩头,眼中噙满泪水,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样走,除了漂泊,她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那名身背重剑的男子走进格兰小镇的时候,积雪正好淹没过他的脚踝。
男子走得很轻,脚步声消失在厚厚的雪层当中,他背上背着一把用麻布缠绕的重剑,重剑看起来比他壮实的身体还要厚重。
他的头发是紫色的,和他朴素的衣服一样,没有粘上一片雪花。
墨尼亚站在小酒吧的楼顶上,一动不动,那名男子在视线中不断变大。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想杀他的人,他每天都防备着,因为随时会有一把利剑刺向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墨尼亚眉心重重地皱了起来。
此人至少是黄金战士的修为。
那人在不远处停住,目光向屋顶上的墨尼亚投来。
墨尼亚没有感觉到杀气,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否则又将是一场恶战。
“远方的朋友,你来此地所为何事?”墨尼亚问道。
“找人。”那人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墨尼亚·堪培拉。”
墨尼亚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全名,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
“你是谁?”这个世界上能让墨尼亚害怕的人不多,仅仅是实力上胜过他绝对不能赢得他的敬佩。
可是雪中那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头离群的狼,苍凉而又孤独的气质在草原的风中飘舞。
墨尼亚敬畏那些接受过真正磨难的人,很明显,眼前的人便是。
“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狄萨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墨尼亚深蓝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放大,他努力回忆着知道他和狄萨关系的所有人。
黄金战士,紫色头发,难道是他。
“是你!”墨尼亚震惊地说道,“艾斯·克洛宁。”
“没错,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么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请便,我对你的妹妹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捎她一段路而已,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和我接触过,留在兰仑郡会有麻烦。”
“和她同行的那个小子是什么来历?”
墨尼亚轻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你们克洛宁家族的事情。”
“是的,克洛宁家族的事情呢不需要其他插手。”艾斯·克洛宁自言自语道。
他的脸上写满沧桑,感觉很年轻,但是额上深深的刻痕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眸却像已经经历过一生的坎坷。
对于克洛宁家族,对于他而言,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也没有能力去做到,即使他是整个卡尔斯曼帝国最年轻的巅峰黄金战士。
安笙打开阁楼上的小窗,刺骨的寒风涌进温软舒适的小屋中,雪花打在她娇嫩的脸庞上,她修长的脖颈向外探去,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道身影还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哥~”安笙轻声喊道,她的眼泪滴落在手臂上。
艾斯站在小酒馆的楼下,眼中充满欣慰,他的嘴角缓缓扬起。
安笙白皙的脚踏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她匆匆向楼下跑去。
他从来都是挡在自己身前,从一个笑靥如花的婴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容忍了她所有的任性。
可是那晚,家族的城堡在硝烟中轰然倒塌,克洛宁家族的旗帜化为灰烬,所有人用生命在战斗的时候,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安笙无时无刻不想念着那个如同那慈父般的兄长,她有疑问想要问他,她更想向他倾诉这段时间经受的磨难。
安笙像飞鸟一样扑在艾斯身上,轻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