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镰刀划过之处,亡灵生出。
“接受死神的裁决。”
墨尼亚手中的镰刀当头捣下。
唐伊看着从天而降的镰刀,他的身体竟然愣在了那里,就像是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宣判,放弃了挣扎。
其实那是亡灵对灵魂的威压,他们缠绕在唐伊灵魂上,阻碍了唐伊灵魂和身体沟通。
死灵法师的镰刀每落下一次,便会带走一个灵魂,使之成为施术者的养料。
唐伊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拉出身体了。
忽然,一道幽红的火光贯穿了墨尼亚的身体,虽然墨尼亚早已化成虚体,这道火球对他没有任何伤害,可还是延迟了他手中玄色镰刀的落下。
趁着这个空隙,安笙一把唐伊扑倒在一旁。
唐伊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两人倒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
太恐怖了,这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
两人想起之前的枯棂事件,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法师协会的副会长。
安笙听说过无数关于死灵法师的传闻,他们无一不是邪恶而又强大的存在。
安笙紧紧地握住了唐伊的手,唐伊眉心的黄金三叉戟逐渐黯淡,他的眸子也恢复成为深黑色,他的修为还不够维持血脉的激发。
两人相拥在一起,墨尼亚缓缓转身,带着他身旁的一众死灵生物,在那个毫无生气的世界中,他就是王者,孤独的王者,唯有骷髅堆成的王座,以及亡灵组成的披风。
他手上的玄色镰刀再次举起,向着两人划去。
两人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灵魂似乎在缓缓上升。
“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蓦然响起,却看不到发声的人在哪里。
墨尼亚手中玄色镰刀突然迸溅出一道银色的火花,他飘然向后退了几步。
他阴暗的脸上涌现出不可遏制的愤怒神色,身边的黑暗死气也退散几分。
唐伊和安笙的周围涌起一层银白屏障,屏障生长着,转眼间将两人包裹起来,透过银色帷幕,外面的世界影影绰绰,好像幻境。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凭空出现在银色帷幕外。
地面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小女孩赤脚站在雪地里,身着一条深红色的裙子。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使用空间魔法,这会加剧你的病情。”墨尼亚咆哮道,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除了这个女人。
他俩人纠葛不清,她是他最大的梦魇,抹除不去的病痛。
“我知道,你想要从那少年身上夺取‘苏生’,为了弥补你对我的遗憾。”兮子一步一步向墨尼亚走进。
她的话语中带着质问的语气,她也不像在对待她的墨尼亚大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用苏生帮你解除诅咒之后,我们便再无联系,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不能放任这个机会白白逝去,这个少年必须死。”
“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兮子说道。
“不可能,你的诅咒除了青春之泉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破解。”
兮子摇了摇头,“大人,难道您还没有明白我的心意吗?就算我获得那多余的生命又有何意义,我只想陪伴您身边,就算是作为一名仆人也没关系。”
墨尼亚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是我拖累了您,我本不该让你去做那种无异议的寻找,”两颗泪珠从她稚嫩的脸庞上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放过那个少年,如果我曾经陪伴您度过的岁月,能够给您带来一点欢乐的记忆的话,也请您放弃那条黑暗的道路,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可能。”
墨尼亚似乎意料了什么发生,他想要去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我所有的记忆都已寻回,我不恨您,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兮奈·普德安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她的脸庞逐渐消失,璀璨的星光从遥远的宇宙中投下,穿过厚厚的云层,投射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睛逐渐逐渐苍白,星辰的光芒显现出纯洁的银白色,兮奈·普德安身体上好像镀上了一层细密的银子。
墨尼亚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时空波动,那是普德安家族本源的力量。
兮子向墨尼亚探出手,雪花纷飞,云朵中落下的星光,化成片片光晕的少女。
墨尼亚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他颤抖着双手,将那柄玄色镰刀顿在坚硬的大地上。蓝色的眼眸周围布满血丝。
“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普德安家族最后的子嗣在他手上毁灭了。
他终于不再为了那个无法摆脱的累赘心烦,他终于又是一个人,去追寻他的真理。
可是他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大块,他解脱了,他做错了。
墨尼亚心如寒冰,他仰头看天,任凭那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眼中,化成冰冷的液体。
忽然他他嘴角又露出那一丝诡异微笑,他放声喊道:“吾乃死灵尊比,吾将重塑这个世界。”
这也不是他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那些制度,那咄咄逼人的世道!!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墨尼亚笑得浑身颤抖。
唐伊看见了,从那片黑暗中探出的肢体状生物缠住了墨尼亚的四肢,他身边的亡灵愈发清晰,空洞的眼眶中竟然闪烁起血色火焰。
他在逐渐迷失!
凌雪国的冬天会持续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大雪积满每家每户的屋顶。人们会提前储存足够的事物,用来过冬,几乎所有重大的节日也在冬季举行,因为只有在这个时间段才有足够多的空余时间。
他们坐在壁炉前面,用上等的松木烤雪兔肉。
虔诚的教徒会在燃起水晶灯,在祭台前,由最有威望的长者主持吟唱,并且祷告。
冬季象征着安宁与和谐。
兮子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雪静静地落,没有什么可以打断它们的节奏,空气中依旧是冰冷而又干燥。
唐伊和安笙相互依偎着站起来,远处,是那道孤独而又桀骜的黑色身影。
一层浓郁的黑气遮盖住了墨尼亚的身躯,他的黑袍似乎又穿回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