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朝着我追求的目标走去,什么东西都不能阻挡我的步伐,你也一样,不要再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
兮子的眼睛黯淡下去,她眼中燃烧的最后一丝火焰终于熄灭了,她偷偷地打量着她的墨尼亚大人,他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既然上天让我活着,我坚信他是让我去完成这个使命。”墨尼亚合上书,把书脊靠在眉间,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所以我需要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我要依靠这种力量去征服一切。”
是的,本来就应该像父母那样死去,在马蹄声和幽幽的硝烟中。
兮子无数次幻想着她的墨尼亚大人以前的生活,墨尼亚大人一定是从小就活在那样的阴翳当中吧,她甚至认为墨尼亚大人也是和自己一样没有父母的。
这段往事尘封在墨尼亚的记忆里面,也代表着他逝去的曾经单纯的年少,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包括后来和他并肩而行的安笙和唐伊。
阿爸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阿妈的皮肤是雪白的,于是墨尼亚干净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金发柔软,是一个标准的小正太。
九岁的他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村子后面的大山之外就是村子里的小山坡。村长德利坐在村子前面的马厩前,撅着胡子看着他,汤姆大叔摆弄着一副破旧的盔甲,基恩大婶在阳光下拍打着新鲜的兽皮,这就是世界,这就是生活,那年他缺了一颗牙齿,他一头撞在了村子里那颗巨大的橡树上,这颗橡树比村长的爷爷年纪还要大。
德利老村长死的那一刻他苍老的眼中没有一点遗憾,汤姆大叔和基恩大婶死的时候也没有一点遗憾,在他们有生之年能有这样一段安详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
墨尼亚不同,他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杀戮,他甚至没有见过死亡。
所以当阿爸和阿妈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厮杀声和马蹄的践踏声交合在一起,厚重的血腥味和焦臭的烟味混在一起,墨尼亚蜷缩在墙角,睁大的眼睛无助流着泪。阿爸和阿妈相互依偎着,阿爸长着金色卷发的脑袋垂在阿妈的肩上,窗口彩色的玻璃碎了,屋外浓烟中变幻的火光勾勒出阿爸和阿妈的身影,他们都死了。
一个小时之前,墨尼亚的额头刚刚被阿妈亲吻过,他在安稳地在阁楼上睡下,年幼的他一直没有发现最近空气中异样的氛围,他只是偶尔会听到有人谈论军队战争这样的词语。
他一点也没有在意。
村中的橡树依旧立在那里,他蹦蹦跳跳地从橡树上荡下,初升起来的太阳透过橡树密密麻麻的叶子,打在他年轻的脸上,那张可爱的脸上布上了细密的汗水。阿爸笑着对他说,过来,我教你用剑。他扮了一个鬼脸就跑开了。
那个晚上他突然被惊醒,屋外有人嘶喊,那种叫声他从来没有听过,就像是要把心掏出来一样,声音闪电一样落进惶惶不安的村子,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平静。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呼喊声中带着惊恐和绝望。
阁楼的门忽的一下被打开,阿妈落魄的身影站在墨尼亚床前,墨尼亚张开柔软的臂膀就要去抱她,阿妈只是揉了揉墨尼亚乱糟糟的头发,亲吻着他的额头“你乖乖地呆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她转身离开,把门关上,四周漆黑一片。
屋外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无数的哭喊声,厮杀声交融在一起,还有每让墨尼亚心悸动不已的爆炸声。
这只是绝望的开始。
楼下的门打开了,呛人的烟火扑进来了,墨尼亚光着脚跑出阁楼,阿爸和阿妈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年幼的墨尼亚盯着那两道黑影,他看不到他们的脸,他颤抖着手去拉扯他们的衣角,湿腻腻的触感,恐惧和不安包裹着这个只有九岁的男孩,他瘫软在地,手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冒着热气飘进墨尼亚的鼻孔。
“孩子!我的孩子。”阿妈在呼唤他,两人互相搀扶着朝他靠近,墨尼亚如同见了最可怕的魔鬼一样,疯狂地蹬着脚向后退去,他哭着,喊着阿爸和阿妈的名字,又叫道:“不,你们不是我的父母。”
“孩子,如果你可以幸存下来,记住我的话,走出这个村子,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你要好好生存下去,做一个强者。”
两人缓缓瘫坐在离墨尼亚一米远的地方,像一对小恋人一样相互依偎着,鲜血在木地板上不断蔓延,和着屋外的火光,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死掉了!死掉了!,他们死掉了。”墨尼亚瞪大眼睛,不断重复这句话,他不知什么是死亡。他不理解一个人闭上眼睛倒下之后会到哪里去。失去双亲的痛苦和恐惧在他小小的脑袋中不断发酵酝酿,他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轰!
墨尼亚茫然地看着被巨大冲击波掀飞掉的屋顶,刺眼的光线瞬间涌进他的双眼,他晕了过去,身体和破棉絮一样摔在废墟之中。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他被一股焦臭味呛醒,额头上沁出的血丝流进眼角,泪痕还没有干透,浓浓的黑烟扑在脸上。再次睁开双眼,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突然断点的记忆陆陆续续涌进墨尼亚的脑海,还没有来得及恐惧,一柄闪着寒光的枪霍霍地在他眼前晃动。
“爵斯廷骑士长,这里还有一个小孩。”独角兽上的人对远处同样骑着独角兽的人喊到。
灰色的独角兽嘶鸣着跑来,一个头戴银质头盔的骑上骑在独角兽上。
“仁慈地结束他的生命,这样的仇恨和罪恶会蒙蔽小孩的双眼。”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头盔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