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中黑云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下起瓢泼大雨。清风庄后厅,海姨坐在大厅品茶,脸色微显苍白。钟伯坐在下首,闭目养神。戊时刚过,门口屏风外飘进四道身影。为首一人身高当有七尺,方脸,肤黑须短,身穿黑色长袍,腰挎一柄四尺长剑,表情严肃。身后跟一道姑,身穿鹅黄道袍,右手持一拂尘,平静大方,有飘然出尘之意。再往后看,左首之人身高在六尺之上,圆脸,身材粗壮,下巴上一溜黑须拖到胸口,一身赭色短打;右首之人身高不过六尺,身材消瘦,八字须,身穿青色长衫,一双细眼甚是明亮。
“黑风”“凌云”“祁雷”“允动”“参见主母!”四人一弯腰,向海姨行了个礼。“四护卫不必多礼,请坐!”海姨左手一抬,四人各寻椅子坐下。
“今日召诸位前来,原是有一难事,在此请诸位帮忙参考!”海姨放下手中茶碗,望着门前屏风说道。四护卫一听,心知当有大事发生。四人当年均是傲笑大陆的一方豪强,或为情仇或为弃世而被雨儿父亲陆远山收为仆从,入庄以来,在钟伯海姨指点下,修为更是都有精进,鲜有四个护卫同时参与同一件事情的情形。
黑风提起神来,听得海姨道“四十年前,家父右天公在世时,血云谷曾大肆屠杀大陆修真人士。家父看不过其所为,多次阻挠其行动,并击杀其首领人物不下十数人。后联手詹州玄都派周乾阳于詹州通幽谷击伤其首领沈万通,当日一战,家父修为丢失一半,周乾阳丹田气海被破,修为只剩六成。沈万通当日扬言血云谷出世之日,必是归周两家灭门之时。“
海姨喝了口茶水,转头望向钟伯,钟伯一点头沉声道”彼战过后,右天公庄中养伤闭关一年半,修为回复至八成;又三年右天公四入东海寻找血云谷踪迹,最终在太幽镜南端底部找到血云谷入口;两年后在太幽镜设立九处玉玄青光阵以观察血云谷动向,昨日发现,血云谷已经妖兵成众,蓄势待发!推测当前目标应是东大陆。今晨我卜得一卦,与血云谷有关之事当在十年后发生!“四人闻罢都倒吸了口冷气,归右天之名鲜有听闻,但是玄都派周乾阳却是声名赫赫。大陆传闻,四十年前,周乾阳被认为是大陆百年一出的奇才,三十岁即入化神中期实力,与北泸州归藏山庄姬若风一时俞亮。而太幽镜更是大多修真人士的地狱,里面瘴气弥漫,暗流涌动,地火泛滥,更有海中霸主鲲鲨栖息其中,等闲化神期人士进去只能送死。
钟伯轻叩茶碗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四人从震惊中醒悟过来,黑风点头道“主母不必担忧,我等四人定当誓死守卫清风庄!”,祁雷怒目圆睁,右手握拳一锤桌面道“不错,若那沈万通胆敢来犯,保教他来得去不得,主母不必担忧!”海姨笑着点头意示嘉许,可眼中仍然忧虑颇重。“二位兄长莫慌,我等自然是要应战,若尚有十年时间,当下应先分析该如何应战!”允动左手抱臂,右掌扶脸,双眼微闭,眉头紧皱,右手食指轻轻叩敲额头。四人中智计向来以允动为最,听他此言,黑风祁雷都微微点头,等他下面话语。
只听允动道“主母可知这次血云谷出世有多少人手?其中化神期高手又有几人?”海姨轻轻摇头道“水镜中镜像只能观其形,据昨日镜像看,血云谷当有人员万余,领军之人观其实力当有化神后期,其余不知。”允动听罢沉思片刻道“可有人知东大陆修真情况?”众人都是摇头,却见凌云思索半晌抬头道“凌云或知一二!”
凌云本出身于西贺州玉清派,当年被门内长老逼婚,怒杀长老后叛教而出,后遇玉清派围剿,重伤不敌后被雨儿父亲所救,遂愿做清风庄护卫。玉清派向来与大陆诸大派不和,却与东大陆某些教派有些联络。只听她道“东大陆修真人士较吾西大陆为少;只有两派算得‘名门正派’,一为大陆北面铁柱山贺忍门,一为大陆南面不归山归元宗。贺忍门多修锻体之术,运气法门太注于变化之道,颇有狭隘;归元宗运气多侧重于操控之技,炼器,道符尚可。”
听罢凌云介绍,允动道“若东大陆修真人士果然如此,在下推算,血云谷拿下东大陆约需三年时间。钟伯可知,当年为何血云谷要来犯大陆,起先又在何处发现血云谷踪迹?“
钟伯一点头,道“这个也是当年右天公所疑之事,老夫曾听右天公与周乾阳谈论。血云谷内虽真气稀少,但煞气浓厚,妖人天生可以引煞气入体来修道家真气,抢夺修炼资源这点便讲不通;若说是为了金银财物,那更是不可理解,想世上从来未见血云谷之人行走,要这财帛又有何用?若说是为了食物,血云谷生于海中,突然改换口味,爱食人肉?老夫却也不信!当日右天公推断,血云谷当是出了什么变故,但具体何种变故,却也没有结论!“
“起先发现血云谷众之地,当是詹州与中州交界处青牛山;尝闻当日有十余玄都派门人云游经过该处,发现有二十余妖人正在杀戮当地村民,遂前去锄强扶弱,反而被杀,仅有两人逃得劫难。”
允动听罢沉思半晌,转头问祁雷道“三哥,若你要屠杀当地居民抢占青牛山,是为何原因?“祁雷挠了挠头迟疑道”抢了我老祁的酒?那倒也不必杀人。恩,是了,报仇!“允动皱眉摇头道“不通!二姐,若你要屠杀当地居民,抢占青牛山,是为何呢?”凌音微微一笑道“报复?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允动摇头道“也不通!三哥太贪酒,二姐太心善!”转眼瞧向黑风。
黑风嘿嘿一笑道“老四,你咋不先说你,不过也好,我老黑可不是善茬!抢占青牛山,屠杀当地村民,当然是因为想占山为己有;至于原因,一么,可以占山为王,收个保护费没有意见吧?二么,可以占山为王,挖个金矿银矿随便什么矿没有问题吧?三么,三么,我高兴,没有什么疑义吧?”说完哈哈一笑。
允动听完黑风所说,陷入沉思,右手拇指食指轻捻自己的八字须,摇摇头,又点点头。众人看他反应如此,都没有说话,等他下文。
“是了,是了!占山为王!必是如此!”半柱香过后,允动似乎豁然开朗。只见他抬头道“若我是血云谷众,若我只图杀戮乐趣,断不会二十余人杀戮一个村庄,一至二人就足矣。若我是血云谷众,若我图钱财美酒女人,我只需威逼利诱即可!“”所以?“祁雷问道。
“所以,定然如老大所说,是要占山为王!此青牛山定然藏有玄机!“众人听得允动分析,都是沉默不语,又过盏茶时间,都从沉思中醒起,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