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倾城想要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凭着他一身的轻功,在京城错落有致的屋宇上飞奔,不多时便从一处青竹落梅之间发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
水溶一个人坐在北静王府竹影阁的后面一块青石之上,看着大片梅花随风凋零。是啊,已经是二月的天气,梅花到了这个季节,是该凋零了。
南宫倾城立在梅树枝头,看着下边那个黑色的,孤寂的背影,无奈的抿了抿薄唇,和一边的三儿对视一眼,终于张开双臂,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翩然飞下去,踩落了一阵梅花雨。
“你来做什么?”水溶不回头,但凭着空气中隐隐的木樨香,便知道来人是谁。木樨香味已经成了南宫倾城的招牌。
“丫头不放心你。让我来瞧瞧。”南宫倾城往前走了几步,在水溶的身边三尺之外坐下来,肩并着肩,但却保持着一段距离。
“最不让人放心的,应该是她。我没事,你走吧,带着她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南宫世家,你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一分平静的生活。这是她想要的,我给不起,拜托你了。”水溶的目光虚无缥缈,似乎是看着漫天飘落的梅花瓣,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会给你一拳。”南宫倾城的声音更虚弱,比漫天的花雨更没有力气,随风吹进水溶的耳朵,水溶一向刚强的心也为之一软,急回头看他时,却见他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唇变成浓重的绛紫色,仿佛盛开的血色蔷薇。
他的眼眸雾一般飘渺的不真实,仿佛一个黑衣里迷了路的小孩子,孤独无依而又找不到方向。细碎的刘海松松的滑落在光洁的额头,细密的发丝下渗出细细的汗水。
他白色的身形孤立地坐在身边,那么近又那么遥远,手中是一支开的即将开败的梅花。手指紧紧地捏住枝叶,几多梅瓣落下来,修长的骨节发着病态的白,在花的映照下,仿佛随时都会融化般。
“你——怎么了?”水溶愕然,心里没由来的心虚。
南宫倾城对着他粲然一笑,弯成月牙状的双眸仿佛苍穹灿烂的星辰。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梅,朵朵清香梅瓣将她的脸映得美丽芬芳。
“丫头她……”他叹息着开口:“在乎的人只有你……而且,我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水溶惊恐的去扶他,想要把他拉到身边,手却还未触到,那憔悴的梅花却随着主人直直坠地。
白衫拂动,他的身形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梅花飘落,尽是残香。
“倾城——”
水溶急忙探身去接他,他的身子却还是追倒到地上,嘴角含笑,合着的双眸形成完美的弧度,却似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一般。
“来人!快把华先生接来!”水溶从青石上跳起来,把倒在石头上的南宫倾城抱起,转身往竹影阁走去。
三筝早就去传话接人,华先生住的小院和北静王府毗邻,不多时北王府的家人便用一顶小轿把人接来。
“先生,快诊脉。”水溶一直坐在南宫倾城的身边,南宫倾城一直昏迷着,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忍着极大地痛楚。水溶心急如焚,一叠声的叫人打水给他擦汗,除了这个别的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