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奥斯先生,你还是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不然我在战斗的时候不太顾得上你。”西尔维娅担忧地看着李东云,考虑着要不要多召唤几座风墙好给予他一些保护。
“啊哈哈,不用了,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脆弱。”李东云揉着肩膀,尴尬地笑着。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深深的无力。之前的好几十次梦魇突然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轮番上映。那些被辛加秒杀的场面像是一根根尖刺一般插在他眼睛上,让他隐隐作痛。他觉得,自己今天决不能退缩,不然这些经历将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在以后面对辛加时,肯定会再涌上来,令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女王有些犹豫地说。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和辛加有何种恩怨。她看的出来辛加对他很有兴趣,先前的对话也只是迷惑男孩,好达到一些隐秘的目的。可目的究竟是什么,西尔维娅也不得知。她只知道,自己应该保护好这个男孩。而且,这个男孩对自己似乎有着一些特殊的感情。
西尔维娅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打算多做考虑。劲敌当前,她早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搜索辛加的气息上,哪还有多余的工夫去思索这些东西。
“辛加,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像一只老鼠一样。你不是想要‘暴君’的封印吗,够胆子的话过来拿便是!”女王试图激怒辛加让他露出破绽,虽然她也知道这么做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呵呵,女王若诚心将封印交予我,又何必说这样的话。”辛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如同黑暗之中的幽魂一般,无处不在。
“懦夫。”西尔维娅轻啐了一口,又对着李东云说道,“卡奥斯先生,虽然很遗憾,但我也没有办法侦测到辛加的踪迹。我有一个办法。我会让‘暴君’的影子释放风魔法的禁咒——终焉之诗。虽然是万分之一的弱化版,但他若是吃了这种无差别攻击的禁咒,一样会受到巨大的伤害,到时候我们就能抢到先手了。”
“那我呢...”李东云担忧地说,“这种禁咒要是砸到我身上,我肯定会比辛加先死啊。”
“放心,虽然是无差别攻击,但是基本的友方我还是能辨认出的。”西尔维娅摆了摆手,“有我一块儿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虽然你的比喻有些不恰当,”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重新燃烧起了斗志。“但是我需要做什么呢。”
“这禁咒是由‘暴君’释放的,可期间我要持续引导,不然这力量就无法顺利凝聚。你要做的就是在我引导期间保护我,”西尔维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怎么样,能做到吗?”
“我...”李东云有些犹豫。他其实想说自己做不到,因为这听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只是正面挡下辛加的一剑就险些令他失去战斗力,更别说在她引导其间提供保护了。可西尔维娅的眼神是那样令他着迷。他仿佛看到西尔维娅坐在木桌旁切着星光奶酪,眼中满是期待地对自己说,能给我说说那些您游历的见闻吗?
这怎么让人拒绝得了。
“当然,能做到!”他重重地点着头,“禁咒从开始引导到释放需要多长时间?”
“五分钟,不,四分钟,只要四分钟就够了。”西尔维娅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在这期间,我不能受到任何打扰,所以我会用魔法封闭自己的视听,这样就不会受到辛加的精神攻击了。”
“但是物理上的攻击,就全靠你抵挡了。”西尔维娅牵起李东云的手,轻吻了一下,一时间诸多风魔法的增益被释放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和煦的风环绕着他,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视野也更加的广阔,能感受到许多原先注意不到的东西,就连匕首上都环绕起了旋风,变得更加致命。
“这一切之后,黑森林永远向你敞开大门。你永远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愿风之王菲尔斯温德赐予你庇佑。”做完了这一切,西尔维娅的眼瞳再次亮起了翠绿的光芒。她缓缓地飘了起来,吸引来无数风粒子以自己为中心凝聚出一座庞大的六芒星法阵。法阵左上代表着风的那一角突然亮了起来,无数玄奥的符文从其上涌动而出,朝着‘暴君’的身上汇聚而去。
西尔维娅唱起了清浅的歌声。那声音空灵而好听,任谁也不会把它和那恐怖的禁咒联系起来。
李东云知道西尔维娅已经开始了引导,而他必须要保护她完成禁咒的凝聚,长达四分钟的时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样严峻的任务,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已经没有功夫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有硬着头皮做了。
他唤来阴影,将自己包裹在漆黑的火焰之中,谨慎地隐匿了身形,以更加锐利的视角观察着周围。西尔维娅所说的封闭听觉对他有一定的启发,所以他也撕下了两块衣角塞在耳朵里,虽不能起到屏蔽作用,但聊胜于无。
听觉上的衰弱让他的视觉大大强化。四周一片灰白,除了渐渐汇聚的风粒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李东云一直以为禁咒的凝聚是声势浩大场面壮观的,可今日一见,竟是这样悄无声息,只是那缓缓增幅的恐怖力量让他感到心惊不已。
时间流逝,一分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李东云的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也许辛加畏惧这禁咒的力量,早就通过密道从这处墓穴逃了出去。想到这他有些遗憾,觉得自己不能直面辛加了,可能要找别的法子离开梦魇。
可下一瞬,他的汗毛都矗立了起来。前方的空气突然传来了波动,一柄燃烧着黑火的短剑如同毒蛇一般嘶鸣着刺了过来,带着一阵劲风,让他脸颊生疼。
李东云将阴影汇聚到匕首上,蓄好了全身的势挡在胸前。上一击令他印象深刻,以至于他不敢放松丝毫,誓要挡下这一剑。
他眼瞅着狰狞的毒蛇窜至面前,打起了全部的精神防御时,那一柄短剑突然化作了一团黑雾,烟消云散了。同一时间,另一道冰冷的气息自其身后浮现出来,只一瞬的功夫便快若闪电地袭至他的后心。
糟了!李东云意识到这又是辛加的声东击西。这时调转身形来防御已是不可能了,他心念电转,本能地缩了缩肩膀,才微微地侧过一点点,便觉左肩一凉。下一秒,他的整条左臂都被切了下来,在黑火中燃烧着化为灰烬。
“啊!”剧烈的痛楚化作了咆哮声从喉咙中喷涌了出来。李东云无法想象这梦境居然能带给他如此真实的感觉,这是先前的梦魇无法做到的。他操着匕首狂乱地刺着割着,可没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触感,只是在对着空气盲目乱划而已。
常人有所不知,这燃烧着的黑火是阴影魔法的第四大特性——解体。它和腐蚀还有着不同的区别。寻常的腐蚀如同食人花的胃液,只是单纯的化学反应,能够做到破坏有机物;而解体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仿佛是黑洞吞噬光一般,直接将物体的存在抹杀,放逐于虚空之中。这么说起来有些夸张,但的确是这样的。这汹涌燃烧的黑火能吞噬万物,若不能抵挡,一个照面就会被那上面附着的力量抹除。
“怎么了,先前不是挺威风的吗?”辛加声音直接在李东云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他阴冷地笑着,那些声音像是恶毒诅咒一般瓦解着后者的心智。
“你这恶心的老鼠。”李东云怒骂出声,摇着头将那些声音晃出了脑海。他在对峙之中强化着对阴影的理解。辛加那种动则雷霆万钧的行动准则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头上,让他越发地期待起自己的成长。对于一个渴望力量的人来说,有什么比和高手过招更让其兴奋的呢?尤其是这种使用着同一种力量的高手。
“再来!”李东云把塞着耳朵的布片捏了出来,架起匕首,更加谨慎地感受起四周的风吹草动。他深深意识到了感官在战斗中的重要性,如刚才那般自闭听觉的做法在以命相搏中简直是愚蠢的。
“好。”辛加解除了潜行,正大光明地显露在李东云的面前。他笑着,带着欣慰的眼光看向后者,说道,“刚才的那一击,想必你已经了解到了一个刺客的作战准则。接下来,我来教你,一个潜伏于阴影之中的人是如何与人正面厮杀的。”
话音未落,辛加熄灭了黑色的火焰。一团团漆黑的阴影自其手上分离而出,落在地上化为了三个影分身。那些分身浑身漆黑,却和本尊的气息一模一样,令人分辨不清。
教?他是不是说教这个字?李东云品味着辛加的话语,盯着他那笑意盈盈的脸,感到一阵恶寒。此时距离西尔维娅凝聚出禁咒,还有两分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