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大哥精神好的时候,大嫂就带他到附近溜达溜达,照顾他按时吃药。
两三天后,慢慢的小女孩跟张红混熟了,中午张红提前一会儿回家,带着小女孩到菜场买菜,跟她说话,张红说:“看咱们小新新多漂亮啊,就像城里的小孩一样。”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大玲就到猪场值班室去了,家里很闷热,张红提议说:“咱们一起到到附近广场上散散步吧。”
因为哥嫂在家,陈鸿宇纵使再忙,每天下午下班也跟着镇里领导的车回来了,他说:“对咱们出去玩玩。”
大哥不想去,就说:“你们去吧,我在家休息。”
大嫂见丈夫不想去,本也想在家陪他,可是小孩子听说到外面玩,拍着小手着跳着脚欢快地说:“噢——,去看跳舞的了,吃雪糕了。噢——”
陈鸿宇见状,便说:“我在家陪大哥,张红和大嫂带孩子一起去玩吧。”
于是,陈鸿宇在家陪大哥看电视,张红和大嫂带着女儿去附近的广场玩,广场上人很多,有些男人光着脊背在灯光下打牌,成群的蠓虫围着灯光转。小商贩叫卖各种小商品,气球,棉花糖,雪糕,各种塑料玩具,人声鼎沸。
广场中央有几处跳舞的,有跳交谊舞的,有跳扇子舞的,有耍剑的,配着不同的乐曲,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广场南面,一些年轻人在打半场篮球。
小女孩见了气球要买气球,见了棉花糖要买棉花糖,尤其是要吃雪糕,张红都给买了,大嫂说:“不能她要啥就给买啥,惯着她!”张红说:“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
玩了一会,张红说回去了,小女孩还要看跳舞的,哭着不愿走。张红就让大嫂再带她玩一会吧,自己先回去洗澡。于是先回去了。
她来到家,开了院门,刚走到院子里面,就听到从房里传来男人呜呜的哭声,还边哭边说着什么,她心里吃惊不小,轻轻地走到门口,只断断续续听到大哥哭着说话:“......能咋办呢?腚眼子再臭也不能割了扔掉......”说着就听得哼哧一下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同时,听到陈鸿宇也哼哧哼哧地抽泣着。
张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悄悄地退出门外,身上的汗毛倒立,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来到不远处的河岸上,南面吹过来的风带着河水的腥味,河面上倒映着零星的灯火,远处大部分的河面笼罩在茫茫夜色之中。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在河岸边散步。她又走了回去,头脑乱哄哄的。
她打开院门,故意弄出响动,屋里归于平静,她大声说:“回来了。”
陈鸿宇出来,灯光下她看到他眼睛发红。他问:“大嫂和孩子呢?”声音明显带着鼻音。
张红回答说:“孩子要看跳舞的,我先回来洗澡。”又故意说:“大哥睡着了?”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
张红把澡盆拿到卫生间里,放了半盆凉水,又从煤炉上把热水壶拎过来倒了半壶热水,用手试了一下,温乎的就行了,又把壶拎回厨房,在自来水管下放满,又放到煤炉上热着,以便他们洗澡用。
睡觉时,依然是大嫂带孩子和张红睡大床,陈鸿宇在客厅打地铺,他想,等到窑厂年底分了红利,一定要建一座大房子。
夜里,外面雷声大作,狂风呼叫,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啪啪啪地打在窗户外的雨搭上,透过玻璃窗看到电光闪过撕裂长空,如同白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从空中滚滚而来。
然后大雨倾盆而下。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路上,张红看到路边白杨树的叶子经过一夜的大雨冲刷得葱绿欲滴,水泥场院也冲洗得干干净净,天空中一尘不染,蓝蓝的天空像洗过一样,远处一抹白云随意地涂在天边。
一场大雨荡涤了所有的尘埃,也带来了暂时的清凉。大家都兴高采烈,点名前,职工们都喜气洋洋地说:这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梅英说:“常言说的好,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久旱逢甘霖。”
这时钟时准忘不了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问梅英说:“还知道人生四大喜事?你能说全吗?”
梅英故意说:“我说不全,你说给大家听听?”
钟时准侃侃而谈,边走边说,和梅英,张红等几人往后面养殖场走去。说到洞房花烛夜时,他扯到自己身上,炫耀地说:“我可以一晚上干八次,每次都***你们信不信?”
听的几个人都捂嘴大笑。梅英笑岔了气,缓过来说:“你这人真不要脸,你就是个公狗!”钟时准只是笑。
......
中午吃饭时,大嫂说:“下雨了,地里活又要忙了,你大哥这几天也好了,俺下午就回去。”
张红挽留说:“不用忙,等晚上鸿宇回来再商量吧。”
张红让大哥吃菜,她又看到大哥眼神有些发直,这时大玲拿筷子夹了一下菜,大哥毫无征兆地又发作了,他不满的看着大玲,气咻咻地说:“你就知道自己吃,你怎么天天在这儿吃?这是我兄弟的家,你凭啥天天在这儿吃住的?”
听了这话,几个人都愣住了,大玲错愕一下,回过神来说:“哎你这人说话就不讲理了?怎么是你兄弟的家了?这还是我姐的家呢?你凭什么一家子都在这儿吃住?这是我姐单位分给我姐的房子,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吃了?”
张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嫂连忙对大玲说:“他神经不好,胡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大哥听了这话,猛的把桌子掀翻,碗碟菜饭打落一地,一片狼藉。
大玲把筷子一摔,哭着跑去猪场了。
大哥大喊说:“你说谁神经不好?”
说着就握拳头要打大嫂,大嫂赶忙躲了过去,张红吓得没办法,连忙出门找梅英和她丈夫过来,几个人连拉带劝,大嫂又给他在水里加了药,边哄边说:“我没说你,人家大玲在这吃饭是给她姐生活费的,吃不着你兄弟的,吃不着别人的,你不用操心。”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喝下了药。
下午上班时,张红见大玲还在值班室床上睡着,眼睛红红的,张红劝他说:“他精神不正常,你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大玲忽的一下坐起来,气呼呼地说:“什么精神不正常?我看他说话在行得很。好好,我从此不上你那儿吃饭了。”
张红说:“你看,怎么还怪着我了?”
“我知道是谁说的。肯定是那个陈鸿宇,跟他哥说的。”
张红说解释说:“他除了这几天来家多些,以前经常十天半月的来家一次,都不怎么见到你,他不会跟他哥说这些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说了半天的好话,大玲这才好些,跟着饲养员们一起干活去了。
晚上,陈鸿宇回来,大嫂说了要第二天回去,因为下雨了,地里农活又多了,要回去。陈鸿宇问大哥身体行吗?大嫂说不碍事了,好多了。
于是第二天,张红给他们收拾好,给孩子买了些吃的拿着,对他们说:“哥嫂忙完了,还还来这儿玩。”
陈鸿宇把他们三口子送到车站,叮咛大哥说:“你一定要放宽心,不要多想。高兴些,没有过不去的事。”大哥点头说:“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工作吧。”
看着哥嫂他们坐车远去,他眼圈红了一下,没有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