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日,何明亮按约定来找陈鸿宇,两人要到城东一家正在建设的工程项目上,跟人家洽谈卖砖的事。何明亮骑着摩托车带着陈鸿宇来到工地上。
这是一个刚开建的食品厂,工头是一个粗壮的红脸汉子,带着安全帽正在工地上巡视。
两人说明来意,对方问道:“你们窑厂一天能出多少砖?”
“一天能出两万多。”二人抢着回答,他们生怕回答慢了冷落了工头,毕竟现在是买方市场,求着人家的事。
“嗯——,还可以。”对方点头说:“不过我们已经有两家供应砖头的了,暂时不需要这么多。”
陈鸿宇掏出烟来给工头递一支:“来,抽烟。能不能这样?我们先给你们送来一车,你们用着看,如果觉得质量好,咱们再谈以后的事,如果质量没有人家的好,感觉不满意,那就算了。”
“对,我们先给你们送来一车,就当样品了,如果觉得好,想合作,咱们再接着谈下一步,如果觉得不好,一车砖头无所谓,也不值几个钱,您看着办,怎么样?”何明亮接着说。
工头答应了:“这可以,先送一些过来,如果质量好,咱们再说,这个工程下来,用量也不小,我们也需要稳定的供货,那两家都是小窑厂,也怕他们到时候供不上。再说了,用谁的不给钱呢?”
“就是就是。”何明亮赞同地说:“那就先这样说,回去就给您送一车过来。”
他们又找了两家工地,如法炮制,跟负责工地的人谈了先送少量的给他们试用,满意再订立供货协议。
几天过后,食品厂工地上同意长期使用他们的砖头,因为通过压力测试,他们的砖抗压强度最大。工头打电话让何明亮去签订供货协议。为了防止欠钱太多,何明亮要求十万块砖结一次帐,如果不能及时结清,就停止供货。
由于砖的质量确实好,陆续有人主动来到窑厂签订供货合同,甚至还有先付定金的。之后,
窑厂的经营就进入了良性循环,一边出窑,一边卖出去,场地上不再积压,资金及时回笼,维持正常运转,大家这时完全放下心来。
……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金风送爽阳光灿烂。
从秧苗插进水田的那天起,陈鸿宇就盼着他的试验田能够如预期的那样获得丰收。
那段日子里,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到田埂地头去仔细观察,看着秧苗一天天返青,长成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庄稼,心里逐渐轻松起来,因为他一直也担心,如有意外,不仅对上下无法交代,自己的前途也就无从谈起了。
现在已经可以看出,他的“旱改水工程”是成功的,他没事就在田埂上走着,望着那滚滚的稻浪闪着金光,随风飘来迷人的稻香,心中充满了喜悦。
窑厂的生意也日渐好起来了,一切步入正轨。
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日子,蓝天白云之下,有一群鸿雁从空中飞过,陈鸿宇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一种豪情从胸中涌起。
因为是周日,翠平没事,见陈鸿宇要到地里巡视自己的水稻田,她也要跟他一起出去看看秋天田野里的丰收景象。
她换上了运动鞋,穿着蓝色牛仔裤,上身穿着黑色的外套,充满青春的活力。她跟陈鸿宇在一起散步聊天总是很放松很愉快,有事没事就会找他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翠平笑说:“你这次水稻种植试验算是成功了,领导该表扬你了。”
“什么表扬不表扬的,只要能提高产量,让老百姓得到一点好处,也就达到目的了。我还一直担心如果种植失败了没法交代呢,成功了就好,也算办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翠平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你的目标就这么低?你就不想让你的成绩让上面领导知道,对你前途有好处?老百姓知道你的成绩固然好,但是如果领导不知道你的成绩,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只有上面知道了,才能发现你的能力,才能重用你。”
陈鸿宇嘴里随意地问:“那怎样才能让领导知道呢?”心里却想:还要你来教育我吗?
翠平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同样是干工作,也同样是有成绩,有的人,三分的成绩,可以化成八分甚至十分,有的人八分的成绩甚至可能化为零,什么也没有,这就是区别,你知道吗?”她像个哲人。
陈鸿宇问:“那为什么会这样?当领导又不是瞎子不是笨蛋。”
翠平说:“哎——你还别不信,这绝对千真万确的真理。有的人,只会闷头干活,不会向上面表功,也就是只会干不会说,有成绩没人知道,那还不是零是什么?有的人,哪怕只有一点成绩,但他会表现,甚至会吹啊,会在上上下下宣传自己吹嘘自己,现在不是讲推销吗?这也就是推销自己吧。”
陈鸿宇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似乎有道理。”
翠平见他认可自己的话,就大胆起来,一只手不经意地轻扶着他的腰,笑意盈盈的眼睛望向他的脸:“工作有成绩,又会推销自己,就有可能把三分的成绩变成八分甚至十分,最终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只会埋头苦干的人,光干不说,谁能知道他的能力呢?所以这样的人就吃不开,就会被埋没。”
陈鸿宇扭头看着她,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套理论,你要是有个大学文凭那还得了?”
翠平这时佯装生气,把自己贴在他腰上的手放下来说:“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为没有学历遗憾,你又提什么大学不大学的。”
陈鸿宇说:“就是,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上好学呢?”
翠平说:“我觉得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太难了,没有学习社会上的知识容易,可能人的兴趣不一样吧,我的兴趣不在书上。”
陈鸿宇说:“我知道了,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上学时总会受到各种干扰,比如谈恋爱,男孩追求,你的心就分散了,就学不下去了,所以没考上,我说的对不对?”
翠平这时撒娇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嘻笑说:“我叫你胡说?”便笑着跑开了。
陈鸿宇在后面也笑说:“别跑啊,接着说,我还想接着听你的高见呢。”
她停下来等他赶上来,两人又并排在田头上的土路上走着,路两边白杨树的叶子还是青青的,偶有一两片黄叶在早秋的风中飞舞,最后翩然落下。
蓝蓝的天空漂浮着大朵大朵的棉花团似的白云,又有一队排着人字形的雁阵在头雁的带领下向东南方向飞去,有一片大大的羽毛悠然的落到陈鸿宇的肩头。
翠平大叫着说:“啊,好漂亮的羽毛啊,怎么就落到你身上了呢?我要把他留下来当标本。”
陈鸿宇说:“没问题,你拿去好了,一根鸟毛而已。”
“但是很漂亮的鸟毛啊!”她故作天真。
“不过,你刚才说到哪了?接着说嘛,我还想听呢。”陈鸿宇说。
翠平见他喜欢听自己说话,就接着刚才的话说:“现在社会,不,不是只现在,自古到今,都是如此,只干不会说的人,吃不开,但是光说不干的人,只能得逞一时,只会干的人很多,只会说的人也不少,但最难得的是又会干又会说的人,这样的人才是人才。”
……
陈鸿宇认真的听她的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演讲,为了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不住地点头微笑,也插嘴说:“人家那些会围着领导转的也是一种才能,为什么历史上哪些奸臣都受皇上重用?而忠臣大多受排挤,就因为奸臣也有奸臣的才能,会逢迎拍马的才能。”
翠平接话说:“对呀,一份才能一份收获,你有哪方面的才能,你就会因此受益,你缺乏哪方面的才能就会吃那方面的亏。就像秦桧和岳飞,岳飞因为缺乏讨好皇帝的才能,连他抗金的才能也发挥不了,人家不让他抗金,因此屈死在风波亭。如果他既有秦桧那种拍马逢迎的才能,又有抗金的军事才能和爱国精神,不是对国家更有利?”
这时,陈鸿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力也是有所偏重的,不可能是全才,就拿岳飞来说,他一心想着抗金,心思都在怎样打胜仗上,哪儿有精力再去讨好皇上呢?”
陈鸿宇还想给他讲岳飞就是因为主张抗金,没有弄清皇上的心思导致自己悲剧的结局,
这时,却听到听到远远的有人叫陈鸿宇,两人站起来看到张红骑自行车急急地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