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了,小强媳妇小李跟他商量说:“看哥嫂两人在城里打工,现在一家子都搬到城里了,小孩也到城里上学了,多好。咱们在家种这一点地,一年到头也剩不着钱,小孩说大就大了,要上学,要吃穿的,不干点啥,哪来钱?不如咱们也到城里,看看,能不能干点啥,做点小生意也好,打工也好,总比在家闲着强,反正小孩也离得开了,让妈在家领着,看着家,农忙了咱再来家,反正城里又不远。
小强挠头说:“到城里能打啥工呢?能有啥生意好做?”
小李说:“咱们不如卖早点小吃,我娘家有个邻居,在城里干几年了,都挣好多钱,咱们跟他们学学,不就是卷个油饼,蒸个包子,烧稀饭,辣汤,撒汤吗?能有多难学,人家能干咱们就不能干?“
“也是啊,在家守着这一点地,也挣不到钱,不如到城里趟趟路。”小强也觉得媳妇的话有道理。
于是,让母亲在家领小孩看门,早晚到地里收拾收拾,小强两口子来城里跟人学习卖小吃。
张红得知他们的想法,对他们说:“不是想像的那么容易的。要考察好了再说。”
小强援引范进中举的话说:“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干什么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张红提醒他们说:“首先,干小吃这一行,你没有那手艺,看着简单,其实不是那回事,其次,你们没干过,也没经验,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起来,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第三,没有本钱,要租房子买设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亏不起。你刚开始干的时候,吃的人少,赚不了钱,这边一开业,工商税务卫生等等找上门,两个月赊得就干不下去了,只好自动不干,投入的本钱,房租都退不回来,你们得考虑清楚。”
他们说都考察清楚了,钱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让姐姐再帮点就行了,张红无奈,只好转过来支持他们。
他们热情高涨的经营着早点小吃店,每天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忙碌着,对顾客笑脸相迎。闲下来的时候就虚心向师傅请教,可是好长时间过去了,生意丝毫不见起色。钱没赚到,今天工商的,明天税务的,后天卫生的等等轮番前来,实在令他们难以招架。
这天一大早天色昏暗,店里冷冷清清,没有多少吃饭的人,小强两人心情灰暗,对这种局面一筹莫展。他们的想象中,开了店以后,红红火火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吃苦受累并不怕,可是却是如此生意如此冷清,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不免互相埋怨。
看看没有生意,小强对小李说:“你招呼着店里,我去问咱姐借点钱去,昨天人家不是要税钱的吗,没给,说今天再不给就不让开门了。虽然开着门生意不好,但多少总有收入,一旦不让开门,一天的房租各种费用全是亏的。”
原来,昨天上午收税的人又来收钱,叫交二百块钱,小强说:“二百?怎么这么多啊?我看人家跟我一样的生意,才叫几十块,怎么我就要交二百呢?太不公平了吧?”
来人强硬地说道:“不公平?怎么不公平了?人家交得少,人家没你的摊子大,没你的品种多,我们是按照规定收的!”
小强还想争辩,又把话咽了回去,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只好无奈地说:“这生意一直都不好,今天又刚买了东西,暂时没有,请你们缓两天,攒点钱一定给。“
人家生硬地说:“好,给你宽限一天,明天下午来拿,不给就别怪我门封门了!”
得知小强生意不好,各种费用又很多,现在连税收都没有钱交,张红只好鼓励他说:“万事开头难,看人家生意好,那都是长期坚持下来的,慢慢干,总会好的。”就给他拿了几百块钱,“你先交上吧。”
小强接过钱,对姐姐说:“我看人家跟我一样的小吃店,费用都比我的少,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比人家多收好多,你不能让我陈哥找找熟人,跟人家说说,看能不能给我少收点?太不公平了!”
张红听了说:“等他回来我问问吧。”
停了一会儿,小强叹了口气说:“唉,看人家吃豆腐牙块,怎么咱自己一干就不行呢?这干什么想挣点钱咋就这么难呢?”
儿子今年中午在幼儿园吃饭,不用去接了,张红自己简单做饭。
这时,何明亮来了,张红问他怎么这时来了?让他坐下,
他说:“我这不是到处要账吗,路过这儿,看看陈镇长回来没有,跟他一起吃个饭聚聚,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怎么他没回来?”
“他哪有个准啊?忙了不分星期天不星期天的,可能镇里有事,昨天就没回来。”
张红这时想起小强的事,就问他说:“对了,工商税务的人你认识吗?”
何明亮问什么事,她就把小强开小吃店,各种税费沉重的事跟他说了。
何明亮说:“嗨,我是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同样一个店,很有弹性的,也可以按高了收你的,也可以按低了收你的,悬殊很大,你给收费的人好处,就能少交些,你死眼子,你就多交吧!”
张红说:“所以我问你有没有熟人呢,陈鸿宇经常在乡里,也比一定认识他们,你可能认识的人多,所以我问你啊。”
何明亮问了店面的位置,说:“那地方属于东关,我回去问问,给他们烧点香,能少交。”
“请客送礼的钱让我给你。”张红笑说,“亲兄弟明算账嘛。”
何明亮哈哈一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然后起身,说:“好了,这事不用陈镇长出面,我回头找人。我还要去要账,这年头,欠账的是大爷,要账的是孙子,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