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人心中越发恨了,她心想自己学了近一个月的撒娇撒痴,却改不了口音中的利落之气,就算是狠着劲撒娇也不如人家随口说说一句,心里恨得快出了血。
她想定,强笑道:“听着柔娘娘说话,婢妾心里有多少不快都散了,光听着就舒服,柔娘娘的声音真真是不错,不似婢妾直来直去的,实在粗鄙。”
欧阳箬笑道:“王妹妹何必妄自菲薄,本宫本来就是改不了华地口音,倒被王妹妹称赞声音好听了。”
她说完,果然见王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却也当看不见,又叹道:“其实说起来,王妹妹人长得美艳无比,在宫中放眼看去,也是美人了。本宫从王妹妹的贴身宫女看过去,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如清水佳人一般,着实可人。想来美人主子,底下亦有不少美人宫女呢。”
她说着,纤手一指,指品香与她身边几个小宫女。
王贵人一愣,这才转头细细打量,品香等几位长的其实并不算得上美,顶多算是清秀而已,若真的算得上美也只是少女特有的清醇而已。
只是王贵人心中疑心病甚重。欧阳箬说她美艳,却说她的宫女是清秀佳人。再加上王贵人知道楚霍天喜欢的便是那等清雅娟秀之人,她当下心中便十分不快,又扫了几眼,越看越真的如欧阳箬说的那般看出了几分美态来,心中嫉恨不由瞪了品香一眼。
品香心中一凉,抬头一看欧阳箬一张笑脸倾国倾城,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只得跪下颤声道:“柔娘娘言重了,奴婢只一心伺候主子,哪里能与主子相提并论?”
欧阳箬停下脚步,笑道:“哪里是言重呢?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本宫不似其他人,明明没有的,也能捏出个一二三来,倒把没有的事情说得跟真事一般。所以,本宫说王妹妹美是真,你等几位丫头长得也是清清秀秀,可句句是实话啊。”
品香一听她这话中有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来自己什么时候在背地里嚼了这位娘娘的坏话被她听去了。如今正寻隙报复。可偏偏欧阳箬的话说得十分圆滑,还拉上自己的主子,她怎么敢说自己的主子不美?
欧阳箬冷眼看她惊恐难言,额上冷汗淋漓,微微一笑,又叉开了话题,只拿了闲话与王贵人细说。
王贵人本来不欲与她多说,偏偏欧阳箬总有办法让她又不得不接口。欧阳箬叫宫人绞了帕子给王贵人净面,又拿出贴身的香膏,香粉给她匀妆。
王贵人只觉得她的妆粉细腻,又十分贴面妥当,更绝的是那香气虽不馥郁,却胜在幽幽绵长,闻之令人心醉。再一照镜子,果然不同凡响,她心中不由大是悔恨,正想若是平日与她交好,若自己开口,怎么地也能让欧阳箬赏点这上等的胭脂花膏的。
欧阳箬有一句没一句跟她闲话,忽然远远见御书房一抹明黄飘来,他走得极快,身后是几个想紧跟却跟不上的小内侍。
欧阳箬忙起身跪下恭迎,王贵人也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楚霍天鹰目一扫,望向欧阳箬身后的王贵人,眼中厌恶之色一扫,只将欧阳箬搀扶而起:“箬儿怎么不进去?前些日子风寒还未好,怎么在这亭子里吹风?”
欧阳箬抬眼轻笑道:“臣妾见来得早了,就不敢进去打扰皇上了。所以与王妹妹一起说说话。倒让皇上怪罪了。”
楚霍天瞪了一眼王贵人,也不多说,只拉着欧阳箬往御书房里走去,边走边说,把王贵人晾在一边。
王贵人跪得膝盖生疼,却不敢起身,只看着皇上与欧阳箬相扶相依,男的挺拔雄伟,女的婀娜倾城,跟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看得她心中更是大恨。
品香见得皇上走了,忙对王贵人道:“娘娘,皇上走了,奴婢扶您起身。”
王贵人心头正气得紧,一回头看着品香那清秀的眉眼,忽然想起欧阳箬说的“清秀佳人”,只觉得怎么看就怎么不舒服,一甩手,狠狠地扇上她的脸,怒骂道:“小蹄子!本主子不会自己起身吗?用得着你来假好心!”
品香无缘无故得了这巴掌,只委屈得直哭。王贵人见她哭了,又是恼了,拔下头上的银钗,死命地往她面上戳去:“我叫你哭,划花你这张狐狸猸子的脸,看你能骑得到我的头上去?”她下手极狠,几乎划花了品香的脸。怒火之下,她几乎将品香当成了欧阳箬一般,反反复复只骂她是狐狸精,贱人之类。
品香吓得大叫,又是躲又是藏,几位跟过来的宫女忙拉着王贵人苦苦相劝。品香边哭边讨饶。好不容易王贵人这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品香好好一张脸却也被划了几下,红肿不堪。
王贵人消了气,这才扶了宫女的手,走回宫。
品香不敢不跟随,只得抽噎地在后头,可怜她本是王贵人的心腹宫女,如今只因得欧阳箬淡淡的一句话,就落得几乎破相的地步。她心里又惊又恐,只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敢背后乱嚼那位的舌根了,就算是自家的主子怎么编排欧阳箬的不是,丑话,她也不敢去乱传了。
欧阳箬与楚霍天回到了御书房,心下却有几分局促,想来自己这几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过来,淡眼扫去,往昔她与他相依相靠,她陪在一边,他在批阅奏章,两人虽不说话,却是难得的清净和睦。心中微微动容,眼中便含了一丝水光。
——————
下午才发现自己有推荐了,汗……今天会两到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