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蕙只得派了香叶,提着这用食盒子小心包好的一盅燕窝莲子甜汤往御书房送去。
欧阳箬做了这事之后,心头不由轻松几分,这也算这几个月对楚霍天的真正的一次回应,他若真的恼了再说,若不恼那就真看出他几分真心了。
她换了一件湖翠色绣柳叶长裙,头上绾了抛家髻,只在脑后斜斜插了一只碧玉搔头。便扶了宛蕙的手向上林苑走去。
如今小赢州长得好,乳母与几个小宫女都十分用心,再加上皇后被楚霍天斥责之后,便整日在中宫中“养病”。她也放下心头大石头,所以这些日子,除了楚霍天那边,她都觉得挺顺心的。
她低眉细想,倒没注意走到了哪里,只觉得眼前一派翠色深重,想是走到林深处,宛蕙见她想事,也随着她慢慢地走,一主一仆渐渐甩开了身后的众宫人,独自走到林深处。
上林苑其实很安全,只是林子茂密了点,但东边植了各果林,西边是一大片梅林,中间又是桃林,远远看去林间碧波如织,
欧阳箬想着,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在林深处窸窣作响,似有小宫女在摘着花。欧阳箬也不在意,正转身要走。
忽然有个小宫女嘻嘻笑了一声:“眉玉姐,你说我们主子快要得宠了吧?”言语之下透着得意。
有个傲横的声音得意地道:“那是,姐姐告诉你啊‘云香宫’的那位别看为皇上生了一位皇子,过了一两年后年老色衰,哪里比得上我们家娘娘娇嫩。”
她顿了顿,又低声笑道:“再说,云香宫那位这几个月拿乔,对皇上爱理不理的,主子说了,每次看皇上都闷闷不乐的。不过,前些日子皇上不知道寻了什么宝贝来,天天在躲在寝宫里摆弄。这几天皇上终于肯对我们主子笑了,想是我们家的主子终于得了皇上的欢心了……”
她得意地笑了一阵子,那旁边那人又问:“眉玉姐,你说主子放着好好的熏香不用,叫我们去寻什么山里兰花,可不是奇怪得紧嘛?这兰香虽然香,但是哪里有熏的那些花饼香啊?”
那位被称为“眉玉姐”的人又笑道:“你这小丫头就不懂了,皇上喜欢兰香,说熏香一股子烟熏火燎味,所以主子把所有的衣服前些天都叫浣衣局浆洗过一遍了。这几天要抓紧点,趁着这日头好,把娘娘的衣服都弄得香香的,主子得了皇上的喜欢,我们做下人的不就可以……”
她说得肆无忌惮,想是觉得这四下无人,没人能听得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让话里的正主听见了。
两人叽里咕噜一阵子,又说了不少“‘云香宫’那位”的坏话,不过就是欧阳箬与苏颜青如何如何,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偏偏她们二人说得绘声绘色,有如亲见。
欧阳箬面色无波,倒是宛蕙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去揭了那两个小蹄子的皮。欧阳箬等她们二人走了,这才慢慢探出头来。
宛蕙见她面上平静无波,恨声道:“娘娘为何不让奴婢出来,狠狠地扇她们两嘴巴,看她们还在背地里嚼舌根!”
欧阳箬清冷地笑了笑:“姑姑与这两个不成气候的丫头置什么气?左右她们说的,大致就是整个宫里传着的。谁人背后没人说呢,听听就好了,只是这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这般张狂。”
她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宛蕙:“姑姑,这些天怎么没听说那位娘娘去陪皇上呢?”
宛蕙一愣,才犹豫道:“娘娘这几天心里头不爽利嘛,奴婢就不拿这些小事去烦娘娘了。听人说是王贵人最近跑得勤快。不过奴婢又听李总管公公说,皇上不怎么待见她,偏偏她还是一个劲地粘在皇上身边……”
欧阳箬整了整衣衫,听得宛蕙说了半截的话不敢再说,微微一笑:“哦?!原来如此。我当是哪宫的娘娘呢。原来是王贵人。话说,她也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忙里忙外这些天,皇上倒是对她龙颜大悦了。看来是长进了。不至于在宫里一年了才由美人到了贵人。”
她说完也不置可否,慢慢悠悠地走了回去。一路上湖光翠色,端得看得满心悦色。
到了“云香宫”欧阳箬便叫来香叶问皇上可用了那甜品。香叶咯咯笑了起来:“娘娘,皇上用了,只是吃得实在慢。奴婢在一边侯着,腿都站软了。”
欧阳箬微微一笑,便叫她退下去了。
那燕窝甜腻,又炖得粘粘的,楚霍天最不喜欢吃的便是这种粘稠的东西,不吐出来便是极给面子了。可惜没亲眼看着,不然看着他铁青的脸色该是多畅快的一件事。
欧阳箬在心里笑了好一阵子,盘算着明日是不是再弄一盅过去,这时香叶又转了进来,她略略惶恐:“娘娘,奴婢方才忘记说了,皇上说明天过来,还问那赐下的东西娘娘看着可喜欢?”
欧阳箬一愣,问道:“你怎么回的?”
香叶眼睛一亮,说道:“奴婢自然说娘娘十分喜欢,所以弄了燕窝甜点给皇上。”
欧阳箬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却仍面上无波地叫她退下了,又叫来内侍将那事物抬上来给她看看。
四人合抬,小心翼翼,欧阳箬远远咋一眼看去并不在意,等越抬到了近前,越是吃惊。只见亭台楼阁,曲廊回转,假山池塘,还有微小的莲花,草木,每一样,栩栩如生,明明就是微缩的华地园林景致,竟硬生生搬到了这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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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对楚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