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飞快抬头又复低头立在一边,虽然欧阳箬脑中依然昏沉,却依然觉得眼前一亮:好个眉眼俊秀的人!
他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色如玉,五官阴柔秀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味,面色宁静,没有常见内侍的阿谀与猥琐。
欧阳箬不由在心里连连点头。相由心生,面前此人若经雕琢,往后也是一个人物。
宛蕙与鸣莺也稳住了神,在一边忙碌收拾。
见欧阳箬不住打量他,鸣莺忙上前道:“娘娘,他就是奴婢说的那个恩人。他之前是尚膳局的内监。在黄公公手下做事的。娘娘可能没见过。这些日子若没他在旁边扶持,帮衬,奴婢早就……”说着,又忍不住拭了拭泪水。
欧阳箬无力地点点头,只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德轩。”那内侍忙答道。
“听鸣莺说是你救了她几次,这样算来也是与我有恩的人,你以后就在我手下做事。不懂的可以问问宛蕙与鸣莺。”
“是,谢娘娘恩典。”德轩忙跪下磕头。他声音清朗,若雨后山竹脆响。只是他一声娘娘却叫得欧阳箬一阵怔忪。
“以后别叫娘娘了,都改口叫夫人吧。”欧阳箬低了眼,心灰意冷地道。屋子几人愣了下,只得道遵命。
宛蕙有眼色,忙叫几人下去准备收拾,为欧阳箬奉上一碗珍珠糯米百合粥。欧阳箬恹恹地看了一眼粥,推了推,摇摇螓首。
宛蕙正了色,道:“夫人,不论你受了什么委屈,身体还是顶顶重要的。若您身子垮了,一切都是只空,先不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您也得想想小小姐往后要怎么办呢。”
欧阳箬擦了擦眼,一双美丽的凤眼渐渐有了生气,低声道:“姑姑说得极是。”说罢端起碗来慢慢吃。宛蕙看着她一口一口往嘴里抿着,眼中不由泛上了一层雾气,转了身悄悄擦了。
此时鸣莺掀了帘子,嘟哝着埋怨:“一会说要走,一会又说不走,存心逗我们呢。”宛蕙奇道:“怎么了呢。又不走了?”
鸣莺把手中的事物重重放下:“是啊,刚才一个小内监过来传话呢,说今日不走了。什么时候要走,什么时候才来传话,这可不是存心折腾人吗?”她一早就起床收拾,如今又要弄回去,自然是一肚子怨气。她说归说,只能又忙着去把刚才收拾好的箱笼又打开。
欧阳箬与宛蕙相视一眼。宛蕙见四下无别人才道:“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变故。”欧阳箬想起昨晚楚霍天那似笑非笑的一句,心头一跳道:“终归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该我们问的,就不要去参合。多休息一日也是好的。凌湘呢?昨夜有闹么?抱来我看看。”
宛蕙应了,自是去抱凌湘不提。
……
“侯爷,这京中传来的消息真真假假,不可不信也不可不信呐。若说皇上想在论功宴上突然来个夺兵权,这恐怕不太可信。”一位长须白面的文士盯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皱眉道。一屋子的人共五个,皆是身着儒士冠服的文士。正神情紧张地看着手中的的情报。
“是这个道理,皇上虽然心里会忌惮侯爷的实力,但是也不至于在这风口浪尖上做这等风险之举。看样子,是有人从中想挑拨,坐收渔人之利。若侯爷信了,这分江之势就是定下来了。他们就可以轻易地在楚国一方做大。”
另一个文士也点头忧虑道。好不容易打下的楚国大好江山,若因此而分裂,岂不是功亏一馈?
“是啊,依我们几人的拙见,我们还是要北上才是,若是担心有变,要不要联系下京中的一些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儒眼神熠熠,声音声若洪钟。
他是楚国当代大儒——林宏治。他生性孤傲清高,得罪了权贵,被人寻了个“目无圣上,造谣生事”莫须有的罪名关了好几年。楚霍天知道后,将他保了出来,又处处对他十分礼遇,硬是把他一身傲骨给折服了。
林宏治一生因自己的脾气在功名上被蹉跎了,只好息了仕途之念,又感恩楚霍天的知己之恩,便一心在其身边参议政事。
楚霍天此次攻打华国,倾力而为,把他在府中的重要谋士都带在了身边。他皱了皱浓黑的剑眉,扭头对一旁不语的赵清翎问道:“赵先生如何看?”
楚霍天极爱惜人才,对属下谋士不管年岁如何,都尊称先生。
赵清翎含笑摇了摇头:“侯爷心中应有定计才是,依属下看来,继续北行,沿路布置兵马,步步为营,联系京中各处将军,一切小心从事。想来到那日论功行赏之日,皇上也不敢做出夺侯爷兵马大权之事。若真的做了,侯爷只好来一个釜底抽薪。”
他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丝杀气,与他儒雅俊秀的外表恍若两人。“若侯爷胆识过人,也可以在此地拖延几日,等京中那些人露出马脚,咱回京中自然知道那些人的面目。只不过此举会让皇上对侯爷疑心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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