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冷冷说完,殿上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射向郭明红,郭明红顿时吓得跪坐在地上,喃喃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面如死灰,一个个看过去,只见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厌恶与怀疑。她怕了,慌忙膝行到欧阳箬跟前抱了她的腿,哭道:“娘娘,娘娘,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
欧阳箬巍然不动,只冷冷看着她。德轩怕她伤了欧阳箬,忙上前将她拖了下来。
欧阳箬再看了她一眼,转身对皇后拜下道:“皇后娘娘,如此便清楚了,只要对郭小主多多审问,自然能水露石出。”
她此言一出,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地上跪的众秀女道:“都起身吧。来人!将郭明红拖出去打,打到她说为止!”她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郭明红。
郭明红吓得浑身瘫软,任由宫人将她拖了出去。过了一会,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欧阳箬面不改色地坐在一边。皇后闭了眼睛,口中念着佛,手上转着佛珠,是欧阳箬献上的那串。
柳国夫人端起茶,轻轻吹了一口气,悄悄看了欧阳箬一眼。
两边的宫女秀女都被这凄厉地叫喊声给吓得浑身发抖。
满殿是死一样的寂静沉默。
过了一会,那执杖的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郭小主招了,是她将那附子粉抹在面点上,又骗得玉充华小主吃了。随后她又谎称自己帕子掉了,回了亭子将那盘剩下的倒了。”
皇后睁开眼,眼中满是痛心与愤怒:“此女心肠歹毒,实在留不得,去,将她关到内务府的大牢里,再派个人报与皇上知道,请皇上定罪。”
欧阳箬半垂着眼眸,令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柳国夫人叹了一口气:“何必呢,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怎么会如此恶毒呢。”
徐氏冷哼一声:“还不是有人撑着腰,要不是有人教唆,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怎么样。”
柳国夫人手一抖,叹道:“哎……不说了,最重要是李小主可要母子平安呢。”
正说着,忽然秦智满头大汗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启禀娘娘,李小主不妙了,微臣恐怕得下药催生了,不然母子都不保了。”
此言一出,满殿的人连连惊呼,像是炸了锅一样。皇后浑身震了震,看向柳氏与欧阳箬,三人一对眼神,满满都是震惊。
徐氏亦是惊得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内室里冲去。
欧阳箬也样跟去,被宛蕙拉住:“我的祖宗,里面血光盛,娘娘要保重啊!”欧阳箬只得生生制住脚步。
皇后定了定神,念了一句佛号,忽然对秦智道:“去吧,下药催生!”秦智应了,正要起身,她忽然又定定对他道:“记住本后方才对你说过的话!”
秦智心中一凉,不敢再抬头看她,只得连连点头。另一个太医也连忙跟了进去。
欧阳箬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呆呆看着将自己紧紧揪住的宛蕙,空洞的大眼中满是惊慌与恐惧。
宛蕙连连搓着她的手,急道:“娘娘,娘娘……”皇后见欧阳箬面色如雪,又见一众宫女秀女都傻站着,心中不由烦闷,轻喝道:“无事地都跪安吧。还有你们几个,赶紧去烧开水,剪白布,端到里面去!快去!没用的奴才!”
她喝完,宫女们才慌忙下去。
宛蕙见欧阳箬惊怕,连忙拖着她到了林氏的殿中。
林氏已经回来,却不敢过去看,她见欧阳箬面色惨白,吓了一跳,连忙将她安置在床上,又命人端来燕窝甜汤,一勺勺灌了进去,欧阳箬这才回了神。
林氏听了宛蕙的说道,连连抹泪:“真是可怜的人,还那么年轻。那姓郭的女人也太狠了,竟然下了附子粉,这不是要人命么!”
宛蕙亦是咬牙道:“上次在上林苑亦是想拿开水烫我们娘娘呢,竟是要让我家娘娘生生毁容了。好在佛主保佑,我家娘娘没着了她的道。”
林氏吓得扶了自己的胸口,连声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欧阳箬在一边沉默不语,满脑子都是李盈红那苍白的小脸。
她还那么小,才十六七岁……
欧阳箬忽然握了林氏的手,急切地道:“林姐姐,我去不得,你去看看她好么?看她如今怎么样了?”
林氏为难了一会,欧阳箬期盼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果然是好姐妹……
林氏见她眼中失望,咬了咬牙:“好罢,我去便是。好歹姐妹一场……”她说完,起身便去了。
欧阳箬看着她消失在门口,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宛蕙安慰道:“娘娘放心吧,李小主一定会无事的……”
她话说道一半便住了口,自古来,女人生孩子便是到鬼门关去走一遭,如今李盈红那么小,又中了附子粉的毒,更是凶险。
过了半刻,林氏脸色发白的回来,欧阳箬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林氏抖了一会才说:“我看见了,太医将那虎狼药给她灌了下去,不一会,她就痛了起来。几个人都按不住,后来手脚都将她绑在床上了……”
她睁大眼睛,怔怔的泪落了下来,握了欧阳箬的手,一直只重复一句话:“欧阳妹妹,我们做女人怎么那么命苦……怎么那么命苦……”
欧阳箬心中一痛,将她搂住。
女人怎么那么命苦……生如浮萍,命如蝼蚁,女人命苦,后宫的女人更是命薄如纸,可偏偏,就要斗得你死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