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五月牡丹盛开,满楚京之中人人赏牡丹,达官贵人都以自家有独特的牡丹为豪。一时间,一本好的牡丹在楚京之中可抵贫家一年的生计。
皇后喜爱牡丹的雍容大方,又道牡丹花品行似大家闺秀,不似那等小家子气的小花小草,所以今年她见牡丹开得盛大,便别出心思,要宫中后宫大小妃子一起在自己的“凤仪殿”里赏牡丹花,名曰“牡丹宴”。
欧阳箬此时也怀孕满了三个月,面色红润,身材丰腴不少,容光更盛。宛蕙见了心中欢喜,知道她总算是过了前三个月最危险的日子了。
所以此次皇后的“牡丹宴”,她也能安心去参加了。因得她的身量丰满不少,内务府又命尚服局特地为她新制了几身宫装,轻凉松爽,又将腰提得高了,腰间的同心结在腹部的最上面轻轻打了个结其余丝绦垂下,看起来肚子也不显得那么大,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听说皇后又命新来的秀女若有才艺,也一同现上。各宫娘娘倒觉得这主意甚是新鲜,也都对皇后要办的“牡丹宴”多加了不少期待。
欧阳箬因有孕,那日去得稍晚了一会,一到“凤仪殿”,就见众美皆已到齐了。众人浓妆艳丽抹,如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牡丹花一般盛开。
欧阳箬今日穿着天水蓝一色翻领百摺宫装,身上绣了五色祥云,皆是淡色,祥云流动间,飘逸灵动,那天水蓝更似天际上最美丽的幕布一般。
她头绾了流云髻,又将珍珠细花钿抿在发间,隐约可见珠光熠熠,十分美丽。
欧阳箬见一殿人济济一堂,自上前去给皇后请安,只见皇后今日不着凤冠只簪着一朵如碗口般硕大的正红色大牡丹,那牡丹也是奇特,花瓣边缘竟隐隐有金线。看来是罕见的一本。没想到皇后竟剪了下来做头花戴了。
她心中可惜,却也赞了皇后几句,自那次楚霍天受毒伤,皇后责罚她跪地念经也过了将近一个月了。
两人又面上和气,似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皇后面色好看了许多,没戴着厚重的金冠人显得年轻许多。乌发红花,倒似有少女的姿态出来。
柳国夫人打扮也别致,一身烟翠色长裙,这翠色衬着她身上奶白色的皮肤,越发娇嫩。欧阳箬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敛了面上的好奇之色,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笑道:“这次本后命能工巧匠培育不少牡丹新品来,特叫各宫姐妹及新来的小主们一起赏鉴一番。不过此前,我们还是先饮酒品肴才是啊。不然饿着肚子什么好花看在眼中恐怕恨不得将花吃了填肚子去了。”
各宫娘娘都笑了起来。皇后言罢,宫人流水般摆上酒席。鼓乐之声响起,接着是暗香扑鼻,欧阳箬定睛看去,原来是乐姬上来献舞了。
香风阵阵,轻纱谩舞,在团团的舞姬中,有一抹纤细的背影缓缓转过来。那舞姬身量倒娇小,不似一般舞姬修长挺拔。
她以白纱覆面,额上绘了火焰形状的额妆,十分妖艳美丽。鼓点之声响起,她长袖谩卷,似蝶戏百花一般,跳跃腾挪间轻盈灵动,旋转折腰,一举一动,都含了无尽的风致。
渐渐的鼓声褪去,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飘渺而至,那舞着的佳人放缓脚步,方才那灵动的蝴蝶渐渐收起翅膀,长长的光袖绕着她,似她脚底的白色云彩,而她若飞天的仙子一般,脚踏白云,轻柔舒缓。
舞跳得好,那琴声也配得十分地美妙,众宫妃都看得目不转睛。最后那舞姬一个收尾,众妃都纷纷叫好。
皇后更是得意,笑道:“裴铃灵,还不把面纱摘下,故弄玄虚做什么?”果然那舞姬将面罩摘下,露出娇美的一张面孔来。
众宫妃这才醒悟过来,又纷纷夸奖她文才不俗,没想到也精通舞蹈。那裴铃灵一双大眼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皇后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这才笑着谦让。
正在此时,凤仪宫外内侍长声道:“皇上驾到……”
众宫妃慌忙起身迎驾。欧阳箬立起身来,皇后早已迎了上去。楚霍天俊颜上面无表情,倒看不出什么来。
许多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纷纷忍不住悄悄打量。
楚霍天接受了众妃嫔的跪拜,这才对皇后道:“方才几个老臣又找了朕商议了国事,让皇后久等了。”
欧阳箬这才醒悟,原来这次宴席皇后竟是存了这个心思,许是见楚霍天久久不宠信新人,特地办了个“牡丹宴”让新人献艺,好让楚霍天从中挑选。
果然是个好主意,欧阳箬心中暗笑,再看跪在当中的裴铃灵,枉自她舞了那么久,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白搭了。看来皇后的容人之量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皇后真想帮她一把,自然是等到楚霍天来之时再命她起舞才对。
她心思转动间,楚霍天已然发现了那跪在中间的裴铃灵,疑惑道:“这位是谁?怎么还不退下?”
皇后忙道:“臣妾想说新来的秀女中不少能歌善舞的人,所以特命她们编制一两支曲目好让大家开开眼。”
楚霍天向来对歌舞可有可无,听了摆摆手道:“哦,也好。”说完便不再说话。
那裴铃灵见自己一番苦心到头来连句夸奖都没,只得含恨退下。
此时,忽然那道飘渺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似泉水入潭,十分清澈动听。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都似静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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