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本不欲在选秀之事上多过问,可是自从责问皇后之后,他便开始派李靖才频频过问,柳国夫人想要讨好他,自然将这些秀女的身家品行仔细考察一番,细细报了上去。
据说楚霍天拟了一份名单,命柳国夫人按此选秀。
具体是如何,众人传来传去,各执一词,都做不得准。
宛蕙疑惑道:“奴婢看皇上也不是那等急色之人,选了这么多……”她说了一半,便不敢再往下说。
欧阳箬只静静半躺在榻上,半晌才道:“姑姑。这后宫与前庭从来是不可分割的,皇上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皇后的张狂虽然只露出一星半点,却足已叫楚霍天警觉了。帝王身侧从来不能容忍有人力量强得足够可以与他叫板的人存在。
即使是自己原配的妻子亦是不行。
再说还有前朝的王皇后为戒呢。皇后是太早露了锋芒了。
……
楚霍天这次选了不少,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五月底,那些新选出的秀女由嬷嬷教导了宫规,统一领着到中宫去领皇后娘娘的慈训。训导完后又去见过各宫娘娘。
这次倒济济一堂,新人旧人挤在一起,统统见过,倒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几宫的娘娘都板起脸来,想要做出一副威严模样,身上的宫装比一个穿得更艳丽,欧阳箬却依然着了素色宫装,一时倒在千娇百艳中如一枝白莲盈盈而立。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素色宫装倒显得清丽脱俗,令人看了移不开眼。
林氏没抱二皇子过来,她如今带孩子带得消瘦许多,面容也只稍稍匀了胭脂,不甚在意的模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扫眼看去,忽然在欧阳箬耳边笑道:“按本宫看去,没一个比得上妹妹的,妹妹放心吧。”
欧阳箬只笑不语。
徐氏坐得近,听了冷笑道:“年轻貌美做什么数?不过几年便老了。依本宫看,靠来靠去,还是自己可靠。”
欧阳箬闻言苦笑,徐氏那副泼辣性子倒一点也没变,只不过现在她不爱生事了。自那次她冒险去救她,欧阳箬几次想去答谢,她都闭门不见。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
欧阳箬倒觉得她心中的主意不简单,也不知道她最后能生出什么事来,偶尔想起她眼中的恨意,便后悔自己助她放了出来,可如今她出来了,也无法了。
在这楚宫中,不是自己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而她,最需要的便是如徐氏这样的同盟。
新人一一见过皇后,领了不同的赏赐,又去见过几个宫里的娘娘。几宫的娘娘也不甘人后,纷纷赏赐了东西。
欧阳箬也备了许多礼,合眼缘的就多送一份,不合的,便依例送了。
新来的秀女一个个面色若桃李,未施脂粉也是青春逼人,有不少还是一副懵懂少女模样。大约不过十三四岁。多的也才十六岁。
她们的年轻,越发衬得几宫娘娘苍老木然。皇后多日不见,那眼角的皱纹都显了出来,格外苍老憔悴,想是楚霍天对她斥责的打击不小。
反观柳国夫人倒是春风满面,一双月牙眼笑得满是风致。
一个个新人过去,欧阳箬渐渐看出几个熟悉的人来了,第一个便是左相国小女儿——裴铃灵,虽然她身着与其他秀女一样的宫装,可是那份气度是掩盖不了的。欧阳箬受了她一拜,暗暗命宛蕙拿出自己备下的厚礼。
第二个便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李明茜,她的清冷与风华,欧阳箬也十分喜欢,亦是赐了厚礼。
还有些几个,欧阳箬都看着赐了礼,倒是有个人她倒不知是谁,那秀女姿色也就中上人之姿,细看之下还是有几分妩媚的,但是面色傲然,像是官家之女。
欧阳箬低声问宛蕙此人是谁。
宛蕙皱了眉头道:“奴婢看着她眼熟,啊……奴婢想起来了,她便是工部尚书的小女——郭明红。那次在‘云香宫’的宴席,便是她与另一位小姐没来,”
欧阳箬轻颦着秀眉,看着她给林氏行礼,那姿态没恭谨两字。难怪呢,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以为自己定是那人中之凤,估计除了皇上,她眼中倒不见得能容得下任何男子了。
心下不由对她厌烦几分。
由她想起苏颜青来,心中又是一痛。苏颜青自从领了圣旨完婚便撂下自己的夫人,只身一人往华地而去了。
她尤自愣愣,却没注意郭明红已经到了她跟前行礼了。郭明红见她出神,嘴角撇起一股不屑,便自己起了身。要往下一位妃子走去。
“慢着。这位妹妹还未给柔嫔娘娘行完礼呢,怎么能轮到本小主呢。”忽然有人开了口。十分柔和,但是却带了不可辩驳的意味。
欧阳箬回过神来一看,说话之人却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张贵人。
她皱了眉头看着郭明红。
郭明红倒是愣了愣,撅了嘴不服道:“婢妾已有给柔芳仪娘娘行了礼了,大家可都瞧见了。”
张贵人闻言又皱眉道:“你这称呼也错了,你还未侍寝,怎么能自称婢妾呢。你应该自称奴婢。”
郭明红听了一张俏脸红了又红,只恨恨地说不出话来。
欧阳箬见张贵人平日不言不语,如今却在这场合下发难,倒是觉得稀奇,便笑道:“这有什么。重新行一礼便是了。”
郭明红无法,只得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自称呼“奴婢”。
欧阳箬点点头,依例赏了。郭明红这才起了身。
张贵人也看着她行了礼。才算过了关。欧阳箬身后的鸣莺看得憋了一肚子的笑,俯在欧阳箬耳边道:“娘娘,你看这郭小主的脸又红又鼓,可不是像蛤蟆一般么?”
欧阳箬瞧去,见她气得一鼓一鼓的,倒真的像,不由面上微微一笑,这满腹的愁绪便淡了几分。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