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霍天的一番苦心总归是落了空,第一拨大臣们上疏请求立储,被他龙颜大怒按了下来。可是渐渐的,在整个朝堂之中似有了一股暗流在暗自涌动,立储的传言在群臣里私下传开了。
若是一人两人也就罢了,可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悄悄地推波助澜。
楚霍天这才正视起来,到底是谁在暗中买通官员呢?
……
欧阳箬正倚在“云香宫”后的园子阑干边正赏着白梅,那点点白梅似雪又似云,隐约有暗香袭来,十分沁人。
不远处,鸣莺正与几个小宫女正在玩雪仗,小霖湘在一边看得兴高采烈,拍着小手就要跟着追逐。
德轩扶了欧阳箬,慢慢行走在梅树中间。她的玉颜似雪,又冷艳似梅,只不同的是,两颊透着粉红,更添风致。
“如此说来,这朝堂之上有许多大臣心中都急着立储了?奇怪,按道理也不该这般急。难道是怕前朝之事又重演?”欧阳箬美眸湛湛,素手扶上白梅,染了一手的暗香。
此时也才宁和二年初,离楚霍天立朝也才半年多,虽说添了一位皇子,但是总共才两位皇子,如何立?又该怎么立,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楚的。
“回娘娘,奴婢打听到的消息似乎那些大臣比较倾向于立长……”德轩轻声说完,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欧阳箬手一抖,折下一枝白梅。
“可惜了……”欧阳箬喃喃道。
“可惜什么了?”德轩疑惑道。
欧阳箬将手中的白梅轻轻丢在地上,漫不经心地道:“可惜锋芒太露了,就像这枝白梅,不隐在树中,却伸展在众枝之外,很容易被人摘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这木是棵好木也就算了,若是不成材的,一吹便倒了。”
她说罢,慢慢向梅林深处走去,点点白梅落在她身上,似雪一般,欲拂还满。
德轩心中微动,细想之下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忙紧步跟上。
……
过了一两日,柳国夫人来访,欧阳箬听得宫人禀报,笑道:“好罢,快去迎来,先到外殿好茶奉着,本宫稍等再过去。”说罢又整了整衣裳妆容,这才扶了宛蕙过去。
才进了外殿正厅,便见柳国夫人穿了一身雪银色绣同色暗纹百合宫装,头绾了落梅髻,头簪了家常几枝珠钗,倒似年轻了几岁,
面容上脂粉轻扑,一脸的秀美妩媚衬托得越发出色。
欧阳箬迎上,施礼下恭声道:“臣妾欧阳氏拜见柳国夫人!”柳国夫人笑眼眯眯迎上前道:“欧阳妹妹真是客气,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快起身。”
欧阳箬这才起身,望着柳国夫人的一身妆容赞道:“柳国夫人风华无双,臣妾看过去竟似园中的白梅一般清雅动人。”
柳国夫人扶掌笑道:“欧阳妹妹就会说笑,本宫老了,哪里及得上欧阳妹妹容颜正盛呢。”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月牙眼中恰当好处地露出几丝妒色。
欧阳箬一见,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吩咐宫人再上茶点,清茶。
“柳国夫人来臣妾的‘云香宫’,臣妾真觉得面上增辉不少呢。”欧阳箬亲手捧了一盏香茗呈给了柳国夫人。
柳国夫人接了,四处将殿堂打量了下,这才笑道:“本宫是个惫懒的人,成日就在自己宫中督促大皇子习书,哪里有空呢,这不在宫里闷了几日,就寻思着到处走一走看看,忽然想起欧阳妹妹这里梅花约莫也开了,就厚着老脸过来赏赏梅。”
欧阳箬微微一笑:“柳国夫人来的真是时候,这白梅就这几日开得最盛,本来臣妾是想藏了,自己叫底下的小丫鬟全部摘了做了梅花花膏,再给柳国夫人敷脸用,既然柳国夫人来了,这梅也不虚开这一遭了,既有人赏,也能用。”
说着叫宫女将茶盏点心全部移到院中亭子中,又命内侍在亭子外降下纱帘,她亲手扶了柳国夫人移步到了园中。
柳国夫人边走边笑道:“说道这梅花,本宫可是听那些秦国使者都在说什么‘梅花夫人’本宫就想啊,这宫里除了本宫这位夫人,可还有什么夫人不成,后来才知道原来欧阳妹妹艳比绿梅,清冷绝伦,可真是不负虚名的‘梅花夫人’呢。”
她说完,似有意无意地含笑看了欧阳箬一眼。
欧阳箬面上越发恭谨,只道:“那是秦国贵客谬赞了。柳国夫人可别折煞了臣妾。”柳国夫人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言。
走至亭中落座,她看了满院的梅景,忽然叹道:“一年一年的过,想不到本宫也这般老了。”
欧阳箬眨眨美目,似不信道:“柳国夫人可是说笑呢?”
柳国夫人握了她的手,诚恳道:“说实话,本宫做姐姐的十分羡慕你呢。你能常伴皇上左右,这是后宫多少人都盼不到的呢。本宫当日在侯府之时就说过,皇上待妹妹是不同的。”
欧阳箬低了头,想了想,便叫宛蕙领着宫女退下,亲手奉了一块梅花甜膏放在柳国夫人面前。
她低声道:“柳姐姐对我是自是极好的,若不是柳姐姐往日照拂,妹妹在府中定当难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珍珠手链,奇的是上面有两颗硕大的粉色珍珠,手链上还有玉佛像。
她美眸似含了盈盈泪光,对柳国夫人道:“这些珠子是柳姐姐当年在侯府中给妹妹的,妹妹想想还是做成一串佛珠,日日带在身边,感念柳姐姐的好心,也祈祷柳姐姐福寿绵延。”她说这话之时,绝美的面上含了感激之色,似泣又似情谊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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