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长歌所说的晚云并没有出现。芙蓉本来打算叫一个烟花女子去教沧澜璃歌的,但是她却称病学不了,芙蓉也只好作罢。
“也许晚云有事没来吧,你不要太伤心,总能逃出去的。”长歌安慰她。
沧澜璃歌也不作答复,只是趴在窗上往下看,她看见一个妇女扯着一个男人的耳朵,连骂带叫地将他拖了出去:“你这个没良心的,敢瞒着我到这里来?你不管孩子啦……”
“娘子,咱有话好好说,哎哟!”男人连连求饶。
她大半的青丝飘在窗外,发间几朵含苞待放的蓝花楹随着她的轻笑声掉落下去,落在一个少年的肩上,少年抬起头,沧澜璃歌一看到便惊慌失措地缩了回去,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脸。
楼下的少年伸出手正要掸去肩上的东西,看到蓝花楹时,瞬间愣住了,他努力在窗户边寻找刚刚那个少女含笑的面容,那一抹笑容,他很久没有见到了。想到这儿,少年撇下众人,疾步冲上了楼。
“姐姐……”长歌有些诧异。
“咚咚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沧澜寒喝醉了些许,他本不会来“风月楼”,只是被众人拖拽来的。不知为何,琉乐明明在府上,直觉告诉他,琉乐在这!
沧澜璃歌手心渗出了汗,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如果被发现了那她这一切不都是白费力气?
……
“咚咚咚!”沧澜寒有些不耐烦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女,她轻声问道:“阁下有什么事吗?”
沧澜寒顿觉陌生,但是看见她发间的蓝花楹时,便确信了。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掌心里一朵完好无损的蓝花楹,单独一朵小小的,娇怯怯的,并不算起眼,却如同一团小小的紫色烟雾。少女会意,微微屈膝,接过那朵花,别与发上,道:“谢谢阁下,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琉乐?”沧澜寒呆呆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揭她的面具。
少女有些哑然,继而别过脸,不悦地问道:“阁下这是干什么?”
沧澜寒不答话,慢慢地将手伸向少女的面具。越来越近,少女手足无措,沧澜寒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面具时,他轻轻摘了下来。
一张……未施粉黛的陌生面孔,沧澜寒有些失落,他转身就走,长歌松了一口气,这时,他突然折返,闯进了房间。长歌大惊,连忙拦住他,沧澜寒将她推倒在地,心中不甚烦躁,他明明看见了以前的琉乐啊,琉乐变了,她变得很张狂,再也不像儿时那样,当他看见那张脸时,有一种错觉这才是真正的琉乐!他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只有珠帘轻轻曳动,空无一人,他叹了一口气,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他离开了,暗自苦笑,怎么可能呢?琉乐不是在府上吗?不可能会来“风月楼”的,真是荒唐,真是可笑。
长歌从地上爬起,将门关上,从屏风后面出来沧澜璃歌,她望着门口失神了,呆呆地说:“长歌,谢谢你了。”
长歌慢慢摘下蓝花楹,笑道:“无妨事,姐姐以前可是名唤琉乐?”
沧澜璃歌并不点头,却也不否认,喃喃自语:“琉乐,璃歌,琉璃,乐歌,呵……琉乐是琉乐,璃歌是璃歌啊。”
沧澜寒……寒若坚冰的你,为何还要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沧澜璃歌笑得那样忧伤。
沧澜寒出了门,门外有一辆华美璀璨的马车。马车里的女子挑帘,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没有半分不同,她嗔怪道:“哥哥怎么来这儿了?”
沧澜寒甚至没有瞥她一眼,只是解释道:“没什么,为了大事,陪他们来这里看看而已。”
“哦。“少女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马车疾驰而去。
沧澜璃歌已经等不下去了,她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看了看窗外,对长歌说道:“长歌,你去拿一些旧衣服过来。”
“诶?姐姐这是要……”长歌不解地问道。
“我已经看过了,把衣服绑成绳索,从这边的窗户下去,下面是田地,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沧澜璃歌擦了擦鼻尖,得意地说道。
“好,我这就去。”长歌赶忙去找旧衣服了。
这时,门外一个身影已经把她们所说的全部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怎么办,我原本是来整整这个新来的黄毛丫头的,没想到她居然也想逃跑,那好,就让你尝尝姑奶奶曾经受过的痛苦吧!
她带着邪恶的笑容去找芙蓉等人了。
沧澜璃歌试了试绳索的结实程度,点头:“嗯,可以了。”她将绳索绑在窗台上,从绳子上一点一点地爬了下去。
“姐姐小心点啊。”长歌小声地提醒道。
一点一点地往下爬,她的手心渗出了汗。终于落地了,长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对沧澜璃歌挥了挥手,沧澜璃歌点头会意,正打算翻墙出去,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沧澜璃歌暗暗叫苦。
荷衣带着众人拦截住了沧澜璃歌。芙蓉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张满是脂粉的脸变得扭曲,她尖着嗓子恶狠狠地说:“想逃跑?要不是老娘我念在你是新来的份上,我早把你送给张老爷了。”接着她又抬起头对着窗台上的长歌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长歌立马缩了回去,不敢出声。
”你想怎样?“沧澜璃歌临危不乱。
”怎样?定让你生不如死!“
一群壮汉冲上前将沧澜璃歌抓了起来,把她扔到了一个黑屋子里。
这里阴暗又潮湿,还有老鼠和蟑螂从她脚边蹿过。沧澜璃歌死死抓住自己的裙角,不知所措。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要是画鸢在就好了,可惜她现在连画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米阳光随着门的推开溜了进来。沧澜璃歌眯着眼睛看着来人。芙蓉身后跟着荷衣,荷衣手上拿着刀子,走向沧澜璃歌,刀锋在她雪白的脸上划来划去,却迟迟不动手。沧澜璃歌冷冷地打掉刀子,笑道:”哼,这种把戏就别拿出来玩了,你们要的是一个烟花女子,毁了容,伤了身,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荷衣见被拆穿,气急败坏地说:”你别嚣张,在这里只有两种下场,要么死,要么被人践踏!“
”我宁愿死!“
”呵呵,好骨气,小姑娘,可惜你这把骨气遇见我,就不值一提了,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就出去接客,要么……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芙蓉笑得非常让人毛骨悚然。
”我到看看怎样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沧澜璃歌同样回了她们一个冷笑。
她沧澜璃歌都没有死在那么多魂师的手上,会死在这个老太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