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帝国西北边关附近,有一座千古名城,名曰“武威”。汉时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于此,武帝于是在此设置了“武威郡”。武威城西依祁连山,东面大沙漠,南接兰州、白银,北临金昌、张掖。由于地处河西走廊东端,武威城同时也是“丝绸之路”的要冲,每天总有许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歇脚。
“真……小人?”在武威城某家客栈的餐厅里,路飞正歪着脖子斜着眼,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他是什么人呀,很厉害吗?”
“都跟你说了,那家伙叫‘甄孝仁’!”卓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说,“我听说这个人,可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大贪官。”
“是的!”那美瞟了路飞、卓龙二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这个甄孝仁,是前朝皇帝——延帝最宠信的大臣。他原本是穷苦出身,是个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他十八岁参加科举考试,结果连中三元,据说当年他初上金殿,便以其惊人的才华,驳倒了满朝文武大员……他为官三十余载,通过不断地搜刮民财,不停地钻营、拍马、贿赂官员,再加上他的才华,十来年的时间便给他爬上了丞相之位,并被他霸住相位长达二十年之久……在那二十年里,甄孝仁媚上欺下、结党营私、陷害忠良……传说连景王都是被他逼反的。那景王一怒之下造了反,五年时间就杀入京城,延帝自刎殉国了,甄孝仁的党羽也尽遭屠戮……可是,却偏偏让甄孝仁给跑了——据说,早在景军势如破竹般拿下半壁江山时,甄孝仁就开始筹划举家逃亡,并开始转移家产;看延帝大势已去后,他便托病不再上朝,几日后,延帝派人去探病时才发现他竟然举家出逃……由于当时景军已兵临京城,延帝也无暇故及他。不过这甄孝仁最后还是和他的家人一起,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虽然至今也不知道是哪一路好汉下的手……”
说到这里,那美的眼睛忽然一闪,精光大盛:“这个奸相,死不足惜,但是他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却也无影无踪了。民间传说,他曾耗时一年半,将府中的财物分成二十几批次,每批十数车,秘密地运回老家收藏——至于收藏在哪,就没人知道了……”
“你是要我们,帮你去找甄孝仁这一笔消失了的财宝?”卓龙一口干了杯中酒,开门见山地问。
“不!不是帮我找,”那美竖起食指揺了摇,微笑说,“而是我们一块去找,找到后大伙平分!那可是一笔数目大得惊人的财富,一人一份,也足够我们大家海吃海喝一辈子的了!”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路飞兴奋地说,“赶快去找吧,那‘真小人’的财宝。”
“找?上哪找?”卓龙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冷哼一声,“都说了没人知道藏宝地点,你打算上哪找去呀?”
路飞歪着脑袋斜着眼地想了半天,只吐出了一句:“不知道。”
那美向四周瞟了一眼,娇躯略微倾向路飞、卓龙二人,待他们凑上前来,才开了口,压低声音说:“藏宝的地点,我知道……”
那美的话刚说一半,路飞就跳了起来,高声嚷嚷起来:“你知道那就好办了,我们快去找吧!”
看到如此机密的事情,转眼就被路飞来了个“雄鸡一唱天下白”,那美柳眉倒竖,显然心中极是不快。只见她双臂环抱胸前,娇躯往后一仰,闭上了嘴再不言语。
“你能不能别叫那么大声?你想叫天下的人都知道啊?”卓龙起身一把将路飞摁回到座椅上,冷冷地说。说完还向四下里看了看。好在这时店里人多,嘈杂,他们的对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路飞抓了抓他满头的乱发,呵呵一阵傻笑:“既然知道了地方,直接去不就好了?”
卓龙摇摇头,皱着眉头说:“真要那么容易,人家那美早自己去了,何必找你我帮忙?”
“原来如此啊!”路飞一拍大腿,“那现在我们人齐了,可以去了?”
一直保持沉默那美,在听了路飞的话之后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冷冷地问:“没有藏宝图,你打算上哪里去寻宝啊?”
路飞不解地问:“藏宝……图?”
“那个甄孝仁虽然是个大奸臣,但他到底是一个聪明人。”那美横了路飞一眼,压低声音说,“他背着大家,将家产运回家乡,找了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偷偷藏了起来。这地方很隐秘,没几人知道在哪里,就算知道,那地方道路错综复杂,如果没有藏宝图,恐怕连甄孝仁都找不到——你说吧,没有藏宝图,你打算怎么找?”
路飞傻乎乎地咧开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我们可以慢慢地找嘛。”
卓龙瞟了路飞一眼,冷冷地说:“你想找到什么时候去?这么多年来,去找这批宝藏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结果有谁找得到?”
路飞愕然:“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那美冷哼一声,不无得意地说:“我们到这里来,不正是为解决这个问题的么……”顿了顿,那美忽然神秘地对二人说:“你们知道吗,当年甄孝仁藏好家产后,为防不测,他将一幅藏宝图分成两半。果然他们在半路上遇劫,其中半张藏宝图落入匪徒手里去了……”
“此事我也曾听说过,”卓龙点点头,“据说此图虽只有半张,却在江湖上引来多人疯抢,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但其实只有半张藏宝图,根本找不到那笔宝藏,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抢得不亦乐乎——他们总是天真地以为,拿到这半张藏宝图,另外半张一定很快就能得到。可事实上,在得到之前,他们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我们又来这里干嘛?”路飞望向那美。
“放心好了,我找你们来,当然不会是像那些蠢货那样——为了半张没用的藏宝图拼老命。”说着,那美凑近前,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找到了他们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的那半张藏宝图,现在在我一个朋友手里,只要我们带着另外半张藏宝图过去,就能凑齐一整张藏宝图了!”
听到那美这么说,卓龙明白了,当下也不多问什么,路飞却不甚明白,于是追问:“那么你那个朋友在哪里?他干嘛不跟你一块来呢?”
“路飞,你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卓龙冷哼一声,不满地说,“她不说是怕我们全弄清楚之后,抛下了她,自己去找藏宝图和宝藏。不带她的朋友来,大概也是基于同样的担心!”
“放心,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路飞笑咪咪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卓龙摇摇头,冷冷地说。
“别人也许会,但路飞你嘛,我还是知道的——你绝不会丢下我,自己去寻宝的!”那美笑了笑,语带讥讽地说,“因为你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藏宝图在你手里,根本是废纸一张!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到处乱说而已!”
“那么我们还要等什么?马上去找那半张藏宝图吧!”尽管被那美嘲笑了一番,但路飞却不在意。
“你知道那半张藏宝图现在在谁手上么,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那美冷笑说。
路飞再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所以你才要找我帮忙,”卓龙自斟一杯,微笑地说,“据江湖传闻,那半张藏宝图现在是落在关外‘沙漠贼王’巴奇手里了。这消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这个‘沙漠贼王’的藏身关外,可不容易找呀!”
那美点点头,以赞赏的目光望着卓龙:“所以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不错,这个‘沙漠贼王’十分诡诈、狡猾,想抓住他,就不得不依赖你这个赏金猎人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什么贼王吧!”路飞笑着说。
“你倒是轻松呢!”那美拿起筷子,不满地敲了敲她面前,那只半满的饭碗,颇为不悦地说,“一边听一边吃。难为我讲了这老半天,口水都干了,这饭都还剩半碗呢!你先等我吃完了,好不好?”
“不就半碗而已嘛,你吃得那么多?”路飞噘着嘴,嘟嘟囔囔地说。
“谁说我吃得多都行,”那美听到这可不高兴了,指着路飞面前的五只大空碗,生气地说,“唯独你这个独自吃了五碗饭的人不行!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着我出钱你就放开肚皮、使劲地吃,也不知道替人家心痛。还说什么‘半碗而已’,半碗饭就不是用钱买的?你可别说半碗饭不值钱,那些逃荒避难的,有这半碗饭吃就不错了,知道没?”
路飞一声不吭,只知点头,直如小鸡啄米一般。
吃饱喝足之后,那美叫来伙计结账。还没等伙计算出个数来,路飞已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滚了一桌子白的黄的,直把那美、卓龙及那伙计吓傻了眼——那都是柯璧从艾丽沓的宝库里取出来,后来分给路飞的。此时只见路飞仰起头,十分诚恳地问那伙计说:“够不够?”还问什么“够不够”?就是桌上最小的一块,都足够路飞再吃十顿这家店最贵的饭菜。
“你钱太多了嫌刺手呀,”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那美,她趁另两个还在犯傻,劈手夺过路飞手中的布袋,迅速捡起桌上的金银往袋里塞,一边塞还一边斥责路飞说,“想显摆也不是这么个显法呀!”那美的鬼手绝技毕竟了得,两句话的功夫,已将这满桌的金银全收回了布袋里,还顺手藏了一只金锭放入自己口袋,心中暗忖:“这几日来,你小子吃了我那么多,现在收你一只金锭子,也不算过分。”
“这一锭是饭钱!”放金锭的时候,随手自兜里拿出一块三两重的散碎银角,交给那伙计,说,“可别跟我说不够啊,不要看我们兄弟钱多就乱讲价,这已经够多的了!”说完,将布袋递向路飞,不悦地说:“你妈没教过你‘财不可以露白’吗?赶紧收好了。”
“什么嘛,刚才不是还说什么你出钱什么的吗,那我出不就得了?”路飞嘟着嘴说。
“这么说来……你会不会使钱啊?”那美忽然莞尔一笑,问。
“钱嘛,谁不会使啊,”路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傻乎乎地一笑,满不在乎地回答说,“买人东西,要给钱嘛,怎么不会?”
“那么,应该给多少钱呢?”那美又问。
“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呗。”路飞想也没多想,随口就说。
“这样可不叫会花钱。”那美眉开眼笑地说,“花钱的学问可大着呢,有得你学的。这样,在你学会之前,为免你把自己的钱使光,不如就先寄存在我这吧。你要用的时候,跟我说,我顺便再慢慢地教你怎么花钱!”
卓龙心想:“寄存在你那里?什么时候被你花光了都不知道。你真当路飞是傻瓜啊!”
谁知路飞居然笑着答应:“好啊,那就先放你这里吧。”卓龙看看路飞,再看看那美,一时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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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行李已经放好在客栈的房间里了,吃完饭后,路飞等三人便出门了。走上街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真看不出这个小城有多小啊。刚才在客栈里还吵着、嚷着要去寻宝的路飞,此时不吵也不嚷了——他一看到这街上的地摊、商店,那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商品,竟然兴奋得连寻宝的事都给抛诸脑后了。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这个玩玩,那个尝尝,活像个小孩子。不过卓龙和那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要不这样吧,”看到路飞东钻西窜的,卓龙压低了声音对那美说,“巴奇由我想办法去找,你就先陪着这个活宝四处转转吧。”
“我明白,”那美望着到处乱跑的路飞,点点头,说,“那个‘沙漠贼王’巴奇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要找他可不能敲锣打鼓地满街找——当然了,你干了这么多年的赏金猎人,自有门路找到这种人,不必我操心,真正需要我操心的人,是他——路飞这个马大哈,行事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绝不能带着他去找巴奇,搞不好只会打草惊蛇……”
“你能明白那就好办了。”卓龙淡淡一笑,“这小子连东西南北都不会分,走丟了,或者阴差阳错地撞进来,坏了事也不好。所以就有劳你,看着他点……”
待路飞回过头来时,只看见那美一个人,不见卓龙的人影,不禁大感诧异:“卓龙呢?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人了?”
“他喝多了,酒劲上头,先回客栈休息去了……”那美随口说。
路飞嘟嘟囔囔地说:“真搞不懂他,喝那么多酒干嘛?你看看这地方,多热闹、多好玩,睡那么早不出来玩,多可惜呀!”
那美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是呀,多可惜……”
正当路飞和那美在城里闲逛之际,忽然听到街那一头传来孩子的哭叫和大人的怒骂声。路飞和那美循声而去,走近了一看,只见一个壮汉正揪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你这狗娘养的小兔崽子,敢偷本大爷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