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殊自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在这江上生活,最恨别人提起他的伤心事,沈成望一说这“野小子”,纪殊就感觉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张牙舞爪要冲过去和他拼命。
但他还没过去,青叶道人就从后面一下子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拽了回来,又一跤摔在地上。
沈成望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往这边走:“野小子,还敢跟你爷爷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走过来一拳朝着纪殊打了过去,拳打到半途,却忽然被青叶道人给接了下来,也不见青叶道人怎么用力,沈成望却觉得自己的手被拧得“咯咯”作响,好像是要断掉一样。
“哎呦呦,你快松手,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沈成望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却还是说个不停。
青叶道人微微皱眉,手下一用劲,疼得沈成望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告饶:“道长,道长,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快放了我吧!”
纪殊见沈成望吃了亏,跳过来朝他身上踢了两脚,骂道:“看你还嚣张,你咋不嚣张了。”
沈成望苦着脸不敢搭腔,青叶道人沉声道:“开船,回沈家庄。”
沈成望都已经被制服了,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急忙喝令家丁掉头,往沈家庄去。
纪殊见船掉了头,离纪大海的小船越来越远,都快要看不到了,着急地对青叶道人说:“道长,快让我回去,爷爷还在等我呢。”
青叶道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拉着沈成望进了船舱。
纪殊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青叶道人才刚一放开沈成望,他就撒开脚想往外跑,但青叶哪里会让他逃掉,伸手在他肩头一按,沈成望整张脸都忽然扭曲了起来,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下面滚,嘴长得很大,偏偏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青叶道人笑呵呵地收回了手,沈成望则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都没说。
纪殊看着眼前的两人,完全想不通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青叶道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会让沈成望这么痛苦。
青叶道人在旁边坐下,缓缓说:“最近我遇到一些事,正好去你们沈家庄住住,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这话摆明了是胁迫,但沈成望已经在他的手里吃够了苦头,哪里还敢拒绝,只能咬着牙说:“道长能够来我们沈家庄,家父一定也是非常欢迎的。”
纪殊在旁边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急忙对青叶道人说:“道长,你既然要去沈家庄,是不是该让我回去了?”
青叶道人微微闭起了眼睛,看起来是在养神,纪殊连叫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半点回应。
纪殊算是看懂了,青叶道人这是故意扣着他,不肯让他走。他不由觉得心里有些郁闷,就走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面。
只见外面水天一色,远远望去全是茫茫水光,根本就看不到纪大海的小船。
沈成望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色阴翳,不知道是在盘算着什么事。
纪殊估摸着他在青叶道人那吃了亏,八成会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也不敢在甲板上多呆,转身就进了船舱里面。
谁知道纪殊才刚进去,就听青叶道人两声咳嗽,突然就喷出一口血来。
“道长,你怎么了?”纪殊一声惊呼,正要过去看看他,青叶道人却连连摆手道:“快把门关上。”
纪殊只好先把门关了上去,再回来一看,只见青叶道人脸色苍白,好像是非常虚弱的样子。
“道长,你……”纪殊伸手扶住了他。
青叶道人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先前在江岸上牵动了伤势,之所以你不让你走,是因为我有伤在身,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在。”
纪殊这才知道,原来青叶道人是强撑着伤势在石碑上写字,正要扶着青叶道人坐下,青叶却摇了摇头,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灰色的布,将吐出来的血擦干净。
这是纪殊的心里也犹豫起来,看青叶道人伤成这样,他自然是不放心一走了之,但如果真的跟他一起去了沈家庄,那爷爷又该怎么办,找不到自己的话,爷爷一定会非常担心。
纪殊心中纠结万分,青叶道人就在这时候说:“罢了,是我太过自私了,你回去找你爷爷吧,只是这一次我是凶多吉少,只希望你能把这东西交给我的徒弟。”
青叶道人说着,就伸手进怀里掏东西,纪殊一把按住了他,说:“道长,我跟你一起走一趟,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给他吧。”
纪殊在一旁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听沈成望在外面喊:“道长,沈家庄到了。”
“我们出去吧。”青叶道人起了身,看上去走起来还有些不稳,纪殊正想要去扶他,青叶却摆手说:“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
纪殊只好缩回了手,跟着青叶道人一起走了出去,画船慢慢停稳,眼前便是依江而建的沈家庄,远远望去,飞檐走壁,雕梁画栋,桃木环绕,一片壮观的景象。
几名家丁放下船板,沈成望就在前面领路,引着两人进去,还让家丁先行进去通报。
纪殊与他们穿过桃花林,正走到沈家庄门口,那家丁就跑了回来,对沈成望道:“老爷说让少爷领客人去偏厅等着,老爷马上就过去。”
沈成望的本意是让父亲出来迎接青叶道人,谁知道他会如此摆谱,不由觉得有些难堪,转过身问青叶道人:“道长,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青叶道人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沈庄主贵人事忙,不用客气了。”
沈成望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领着他们几个进了偏厅,桌上摆着檀香文案,纪殊还从没见见过,不由过看了两眼,想拿来瞧瞧,就听一名家丁训斥道:“这是哪来的山野小子,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纪殊被他骂得一阵无言,沈成望还在一边偷笑,看来是只打算看个热闹。
青叶道人却忽然一拂长袖,那家丁只觉一阵罡风扑来而来,桌上的摆饰全被风卷得扑面而来,砸得他鼻青脸肿,“叮叮咚咚”掉了一地。
青叶道人冷声道:“你问问你家少爷,贫道可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