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少女声音急促又凄厉,“你身中无情,如果非要做我的解药,你、你一定会没命的。”
“我、我……在守孝期间还在这佛门圣地,若做出这等放荡的事来,就算这媚情药解了,我也肯定活不成。”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不,也许连等死我们都做不到,我们如今已经掉进这个陷阱里,哪里还出得去。”
冷清的声音蕴含着浓浓无奈与绝望,渐渐再度茫然迷乱并且低弱下去,可沉寂了一会,似乎还是不甘心受制,竟又发狠的道,“不,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这一声怒吼之后,竟然又传来了撕裂衣物的声音。
缩在墙根下偷听的人,这时终于放下心来。朝着地面“呸”了一声,那张尚属清俊的脸却露出了狰狞狠绝的神色。
低哼一声,警惕的往左右望了望,然后猫着腰,疾步窜到院门口。没一会功夫,便弄开了院门。
进入到院子,直接便往莫安娴所在的内室闯去。
“你们两个今天都活不成,”他自信满满的往里闯,眼睛闪烁着阴鸷仇恨的光芒,嘴里还兴奋的自言自语,“不过,在死之前,我怎么也得先尝尝莫安娴你这个女人。”
“你这个害得我一无所有的女人,高高在上的离王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捡我玩剩的破鞋。”
因为兴奋,所以他自语的速度竟也极快,当然,想到里面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脚下速度就更不慢了。
几乎连想也没有想,一推开半掩的房门,立刻一脚踩了进去。
入目,确实如预想中一样的满室狼籍,但是,他兴奋的掠眼去搜望那个他朝思暮想渴望很久的女人时,却直接被眼前所见惊得瞪圆了眼珠。
一刻钟后,这个平时鲜少有人踏足的偏僻小院,外面的小道竟然传来了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外面匆匆奔来的正是大佛寺一行七八人的僧侣,为首的慈眉善目宝相庄严,身上还披着架纱。
走在最前面引路的却是一个小沙弥,他一边小跑着,一边提醒道,“住持,莫姑娘住的院子就是最里头。”
住持赶得急,脚下生风了却还嫌慢,“在哪在哪?赶紧带路。”
“住持别着急,前面再拐个弯就到了。”
事关重大,住持哪里能不着急。从听到这件事起,他就已经急得嘴里直冒火泡了。
若不是顾忌着莫安娴姑娘身份,他早直接用功夫搜过去了。
又一阵兵荒马乱的小跑后,终于到了拐弯,再前面经过一段林子,就能看见莫安娴所住的院子了。
住持憋着一口气,脚步又加快不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有阵阵古怪的声音从前面不远的林子飘了过来。
虽然与住持同来的一行七八人都是寺里僧侣,但是,这一行人,除了最前头领路的小沙弥外,其余都已经成年。
就算这些和尚们没吃过猪肉,最起码也听过别人描述过猪跑路是什么情景。
所以此刻突然听闻林子那边飘来的诡异声响,一行人,包括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之后的住持,都涨红了脸在原地愣住不动。
“住持,各位师兄,赶紧走啊,为什么都停下来了?”小沙弥不明所以,只着急的望了望前面,又扭头望望突然满脸古怪停下来的一众人,连声焦急的催促,“再晚过去,只怕大事不好了。”
说罢,他也不等一众人了,直接拔腿就往前面跑。
住持见状,哪能放任他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子在前面乱跑。只得轻咳一声,大手一挥,招呼众人道,“大家都跟上,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一行僧侣虽然因为林子那边隐约的诡异声音闹得尴尬涨红了脸,可仍禁不住心底好奇与兴奋驱使下,紧紧跟随着住持脚步前行。
一会之后,住持一行人便靠近了那片并不算茂密的林子。
里面的声音几乎无遮无挡的完全传了出来。
“嗯嗯……好,好,要要,用力……!”声音痛苦又迷乱,似乎压抑中又透着享受的欢快。
小沙弥跑得最快,此刻他站在小道上,好奇又茫然的睁大眼睛拼命往昏暗的林子里张望。
倒似远远望见有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叠加在一齐不停的起起伏伏,瞧那形容外貌,应该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令小沙弥觉得奇怪的是,这一幕看起来像是男人拼命欺负女人,偏偏这两个人打架的姿势古怪,嘴里还不时冒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尤其在他的认知里,那个被压在下面欺负的女人应该痛苦大叫大哭才对,为什么那声音又似十分高兴的样子?
看见住持跟了上来,立即便转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住持,他们在干什么呀?”
眼睛骨碌碌转得极为灵活,他的话也说得极快,快到住持根本来不及打断。他转过头,抬起手指住林子里头,皱眉严肃问道,“那个用力欺负女人的男人,就是什么……什么殿下吗?”
“他身为皇子,还这么坏,这是不是大戏里面常说的知法犯法?”
住持脸部僵了僵,扯着嘴角苦笑半晌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 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将他支走比较好,这才温和道,“你去前面莫姑娘的院子,请她遣个婢女拿套衣衫过来。”小沙弥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又望了眼林子,才一本正经的问道,“可是住持,你还没有告诉弟子,那边那个男人是不是什么殿下?是不是坏人?”住持浮着慈祥笑容的脸又是一僵,他俯下身神色复杂的摸了摸小沙弥的头,温和道,“那个是什么人,等你去请了人过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小沙弥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在他的认知里,住持是不会说谎骗他的,便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板一眼道,“是,弟子这就去请莫姑娘遣人过来帮忙。”小沙弥尚在七八岁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虽然应得严肃,规规矩矩的时候看起来也像个持重老成的小人人一样,可一转身便蹦蹦跳跳甚是欢快的跑了。林子里面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是不是有个皇子,皇子是不是坏人。住持看见他跑开,这才对一众僧人道,“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可这吩咐一出,他自己与众人都觉得一阵尴尬。隐约听得,林子里头那酣战的声音还在持续,他们真这么过去似乎也不妥。可放任里面那两个人在这佛门圣地继续行这苟且之事,就更加不妥。一时间,住持都踌躇原地进退维谷。好在这个时候,里面令人尴尬又兴奋的交缠声随着男人一声畅快满足的低吼之后,渐渐止于平静了。住持想了想,不管里面林子是什么人,他们一大群僧人这样冲过去总归不好。正犹豫着,却见小沙弥抱着一套女子衣裳已经去而复返。当然,他身后还跟着一双俊俏璧人。住持愕然张了张嘴,那活泼的小沙弥抱着衣裳已经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住持,弟子借了衣裳,莫姐姐说她的婢女出去办事了,就跟过来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莫安娴走上前来,朝住持含笑道,“住持你好。”至于落后她一步护花使者姿态行来的卓越男子,抿着唇略略朝住持颔首致意同时制止了住持行礼的举动。“住持,是不是附近发生了什么事?”少女眸光流丽,眼波一闪一闪的凝着住持,即使听到什么响动,也一直是目不斜视的端庄姿态。住持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这种事他实在不好对莫安娴一个姑娘解释,便朝小沙弥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然后让他抱着一堆衣裳跑进林子。一会之后,小沙弥转身跑出来,林子里面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忙乱声响。住持想到今日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犹豫的看了眼陈芝树,又悄悄打量了莫安娴一眼。可这两人却似完全没有看到住持的眼神一样,一双亮眼的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等着。等着林子里面那双苟且男女自己走出来。“咳,这儿风大,莫姑娘身子不好,不如先行回去休息?”住持见状,只能厚着脸皮直接开口委婉赶人了,毕竟在佛门之地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人脸上无光。住持除了顾及莫安娴姑娘身份之外,还得为林子里面那对苟且男人女考虑。这样的事,宣扬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他自是想着最好能将事情悄悄处理,将影响压到最小。可惜,住持只猜测到林子里面打野战那对男女不知是哪家香客,却完全没有与眼前这双璧人一样伫立的俊俏男女联系起来。“她没这么弱。”声音极为冷淡,开口直接拒绝住持请求的是不近人情的冰山殿下。在他们短短交谈的时间里,林子里头那两人终于穿好了衣裳。不过听着不远的人声,两人却耷拉着脑袋不愿意出来见人。“我瞧他们大概力竭了,劳烦住持派两位师傅进去将他们请出来。”冷清而低醇的嗓音,听起来甚为平淡,可这漠然平静里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震慑意味。住持低低宣了声佛号,扭头对其中两名僧人指去,“你们去林子里将人请出来吧。”一会之后,一双神色颓靡的男女低着头跟在两僧人后面,自林子里磨磨磳磳的走了出来。住持一眼望去,登时愕然的瞪大眼珠,望着那低头的男子,疑惑道,“你是寺里的僧人?”“住持,弟子认得他,”僧侣中其中一个指着那低头的男人道,“他是三天前才到寺里剃度落发的弟子,头顶连戒疤还未授,弟子记得他的俗家姓名就叫……叫严或时?对,就叫严或时。”莫安娴远远站着,眼角掠过那光头的男人,除了淡淡讥讽再无其他。这个时候,严或时双眼还透着赤红与茫然,似乎还闹不清陈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闻有人指出他真实身份,半晌,才惊讶抬起头来。这抬头一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住持压抑住怒火的黑脸,再才望见后面浅浅含笑的紫衣少女,讥讽而又了然的冷漠扫了眼过来。与他一同从林子出来的女人,神情也是懵懂茫然。她一直垂着头,皱着眉头似在苦苦思索什么。“华姑姑?”冷漠的声音甚是诧异,以至声量都拔高不少,“你怎么在这?”“啊?我是奉娘娘之……你是离王殿下?”那女子茫然抬头,话许是陈芝树这质询的语气透着严厉,所以她下意识冲口便答了,可一瞬似是想到什么,才倏地住口抬头,望见那隐约孤傲如画眉目流转着淡淡讥嘲,后半句连声调都惊得变了。陈芝树收回视线,冷淡的凝向住持,“住持,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华姑姑,至于那位,”他面无表情的往严或时一掠,“贵寺新入门剃度的弟子,这两人如何在这发生苟且之事,本王不管。”多久没听过他将“本王”这尊称拎出来了?那笑容温和一派纯澈无害模样的少女,转着清亮狡黠的目光,笑吟吟在想,他打算用这身份压住持做什么。深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与佛门弟子在偏僻林子做出苟且之事?这晴天霹雳一样的事实,简直惊得住持半天也找不着北。就听得陈芝树又冷冷道,“住持打算如何处理这事,本王亦不管。”他掠了眼住持,深邃眼眸波光幽转,淡淡一瞥,便似透出无边骇人的森寒冰冷来。住持心头惊了惊,正打算开口,又听闻他道,“但有一条,这事不能闹大。另外,本王会将这事如实禀报父皇。”说完,也不等住持作出反应,直接冷眼掠向华姑姑,“将你身上的信物交出来。”即使在这站了好一会,华姑姑强撑着打起精神,神智还是迷迷糊糊的,根本还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撞上离王殿下森冷凌厉的目光,她无意识的颤了颤,竟随即就伸手要依言将身上信物交出去。站在一旁等候发落的严或时急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怨恨莫安娴或回想局面逆转的原因,几乎焦急的直接朝华姑姑扑了过去,“不能给。”只不过,他之前才大大酣战一番,即使神智恢复了几分,行动也凝滞迟缓。眉梢动了动,陈芝树似是冷冷哼了哼,又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不过修长手臂却倏如闪电伸出,手掌对着华姑姑拿着的信物一探,那一枚凤栖宫的令牌便已然到了他掌上。东西到手,他连看也懒得看这些人,朝少女略一点头,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