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下冷笑,不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面上却露出困惑的目光,“势在必行?”
她才不怕他这大猩猩的姿势,就是有点受不了他居高临下之余,风卷来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赫连诺半眯着眼,猥琐的目光不时从她胸前瞄来掠去,嘿嘿笑了几声,才解释道,“你这个女人太聪明,先入了洞房,成了我的人就不怕你再耍什么花招。”
莫安娴一窒,心下被气个半死,心想就算被你这黑猩猩那个什么了又如何?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跟他回那什么鸟不拉屎的呼赤部去?趁早做他的大头梦去吧。
她莫安娴只要一日不死,谁也别想再强逼她做不心甘情愿的事。
“我说赫连公子,这洞房花烛代表的是欢喜幸福,”她讥讽的勾了勾唇,“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欢喜得起来吗?”
赫连诺又一连串的嘿嘿淫笑,看她的眼神越发猥琐露骨,“别担心,到时候,我肯定让你欢喜到********。”
莫安娴一噎,胃部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翻涌。
这男人,真恶心到她了。
笑容隐没,少女眉眼便泛出淡淡寒意,不过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动听,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哦,容我提醒赫连公子一声,对于我不愿意的事,我这人一旦牛脾气上来,也不管他是天皇老子,我一样会与他玉石俱焚。”
“就你?玉石俱焚?”赫连诺轻蔑的瞥了瞥她,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莫小姐你别说笑了,你觉得就你这风吹即倒的模样,能对我做什么?”
莫安娴平静的掠他一眼,淡淡道,“如果赫连公子怀疑,大可以一试。”
“不过赫连公子可要想清陈再试,要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后果一旦发生了,就不可逆转,”她瞟了眼他壮实的肩膀,点头,“以公子的肩膀,大概也许可以承担得起那样的后果。”
“后果?”
赫连诺怔了怔,布满狐疑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半天。忽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忽然才记起莫安娴的身份。
如果将这事闹到不可收拾,回到呼赤部,他到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怜的赫连诺,想跟莫安娴斗心眼,实在太嫩了些。
他还不知道,从他的人将莫安娴带到这个小村庄开始,莫安娴就绝对把握他不会杀她。
不会杀她,不是因为赫连诺不敢。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要用活生生的她换取更大利益,他连自己的软肋已经彻底暴露出来都不自知,又哪里会是莫安娴对手。
“好了,赫连公子既不愿意让我们死,我又不愿意勉强自己在这入什么洞房,”少女扬了扬眉,一点也没有身为被劫持人质的自觉,毫不客气道,“现在我饿了,不管什么事,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赫连诺很配合的露出诧异的神情,指了指她眼前圆桌上满满一桌冒着热气的香喷喷饭菜,道,“莫小姐,这一桌子好菜就是我让人专程为你准备的呀。”
莫安娴垂眸瞥了一眼桌上饭菜,暗下无声嗤笑。她若真吃了这些饭菜,想必她就算再不情愿,这洞房她只怕到时都得跟他入了。
“赫连公子若有诚意,就重新换一桌能吃的饭菜,”她面容依旧平静,而且很直接的毫不畏惧的点明问题所在,“如若不然,赫连公子大可以现在就试试。”
“试什么?”赫连诺瞟了眼饭菜,面色变了变,可看着她冷然坚决的模样,却也一头雾水状。
少女不留情面的嗤笑一声,她发觉跟呼赤部的某人说话,果然还是直来直往的好。
“赫连公子,我怕死。在确定不会死的前提,我还怕饿肚子。”
不给她饭吃还妄想她乖乖配合在这留一晚?
赫连诺转了转眼睛,忽又哈哈大笑起来,隐晦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掠了掠。忽扭头朝门口拍了拍手掌,高声道,“换一桌新鲜的饭菜过来。”
很快,就有人将屋里的饭菜重新换过。青若直到能够活动自如的坐在桌边,仍旧云里雾里的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倒是冷玥看见她战战兢兢发呆的模样,忍不住拿筷子挟了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别发呆了,赶快吃。”
莫安娴吃饱喝足之后,掩嘴打着哈欠,掠了掠不知从哪去而复返的赫连诺,直接道,“我困了,让你的人将这些东西都撤了,我要休息。”
赫连诺面色一沉,他还没说话,但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壮汉却已经忍不住怒道,“你将我们公子当什么?你家的奴仆吗?”
指来喝去的使唤个不停。
莫安娴才不会跟身份不对等的人计较,就算说赢了那个人也不能作主。
“赫连公子,”她抬头,斜斜睨向面色不豫的赫连诺,慢吞吞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这地方是我自己来的还是你请我们来的?”
赫连沉默一会,忽对外面招了招手,随后就有人进屋将碗筷什么的都收拾干净。
赫连诺之后也没有让人再限制青若与冷玥的行动自由,既然刚才都让人解开她们穴道了,这会又何必再多事。
他望了望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围在莫安娴跟前的两个婢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莫小姐,漫漫长夜,在这地方我真担心你会害怕。”
还不死心?
莫安娴心下冷笑一声,恼怒想道,如果这混蛋若真敢半夜偷偷摸摸来对她用强,她一定不会客气,教他知道什么叫彻底的断子绝孙。
她看了看护在跟前的青若与冷玥,心中一暖,面上不动声色道,“有她们在,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为避免赫连公子夜里梦游走错地方,我还是先在此好心提醒赫连公子一句,我这人睡觉时最憎恨别人不识趣打扰,半梦半醒之间若是失手做出什么伤人害己的事,到时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赫连诺皱了皱眉,一而再的被她提醒警告,反倒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征服欲来。
而这个地方简陋得要死,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对她做什么事。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强逼她更像同时强逼自己。
只不过,他若什么都不做,莫安娴这个看似风一吹就会倒的柔弱女人会不会以为他怕了她?他的属下心里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他无用到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
可赫连诺转念一想,就记起了之前资料里关于眼前这个看似温软柔弱女人的点点滴滴。
一个能令南陈太子和皇后都吃瘪还无可奈何的女人,绝对不会像她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无害,他还是谨慎些好。
况且,他带出来这些属下,全都是对他忠心不二的人,只要他稍后略加解释,他们绝不会对他不满或起疑心。
也罢,只要她肯安安静静在这待一晚,他暂且忍耐她嚣张一回好了。
眼神闪烁的看了看莫安娴,脸上阴沉之色隐去,又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来,“莫小姐说得对,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这人一旦睡着就是雷打都不会轻易醒来,所以你绝对不用担心会有梦游的事情发生。”
不是说南陈的女人最重名节吗?
相信待明早大家见证了莫安娴与他在这院子共度一宿之后,她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嫁给他!
只要他做成了这事,那么之后……。
赫连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莫安娴,然后就踌躇满志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门外有四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守着,至于窗户下面,自然也有人隐在暗处守着。
莫安娴主仆三人可以在屋子里活动自由,不过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跑的话,那就直接省点力气得了。
翌日清晨,赫连诺并没有再为难莫安娴,甚至离开时,大大方方让小村庄上的人近前围观他们。
毁她名节?软暴力逼她顺从?
莫安娴暗下嗤笑,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名节要死要活的人吗?
光是让这小村庄的人围观目睹莫安娴与他在这院子共度一宿,这当然不够。赫连诺还直接让莫安娴与他共乘一马车离开,至于冷玥与青若,自然被赶到另外马车上了。
“赫连公子,你与我共乘一车,安全上我倒是不用担心了。不过……”少女掠了掠他,笑容玩味,“我倒是为你的安全担忧。”
赫连诺皱了皱眉,不满地瞪着她,“莫小姐,难道从来没有人对你说过,女人整天喊杀喊杀不解风情是一件很令人讨厌的事吗?”
少女诧异的挑了挑眉,半晌无辜道,“原来赫连公子觉得我很讨厌吗?那好,我还是下车与我的婢女们共乘一车好了。”
赫连诺一噎,气得瞪她一眼,狠狠的用力拍掌车壁。
他的人听闻响动,立时警剔紧张的询问,“主人,出什么事?”
赫连诺瞪了眼莫安娴,朝外面瓮声瓮气大声道,“没事。”
莫安娴见已经将人气得七窍生烟,她反而安心了不少。赫连诺心里越讨厌她,就越不会趁着车上只要两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占她便宜。
从小村庄回到官道,再返回城去,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时辰后,赫连诺的人马就已经接近了城门。
官道上看起来十分平静有序,然而,就在他的马车靠近城门口接近检查的时候,他的人却忽然闹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来。
守城的官兵一见,当即怒了,“下车,下车,统统下车接受检查。”敢在小爷跟前耍花招,不给点颜色瞧瞧真当他是吃素的。
这些人闹出动静就是想让官兵将人赶下车来授受检查,若不是这样,莫小姐路遇“受伤的”呼赤部三公子,并亲自照顾了一晚的事情怎么通过这些人的口传出去?
赫连诺的人见那官兵发怒,心下觉得正中下怀,立时配合的挑开帘子,就要请车上的赫连诺与莫安娴下车。
但是,在挑开帘子那一霎,那个人很直接的被眼前所见惊吓得当即腾腾倒退。
守城的官兵见状,立时皱着眉头将长矛横出,一声厉喝,“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那人也很想找个人问问呢。
此际马车里,赫连诺倒还在。只不过他的姿势有点古怪,是半躺半拥抱式的。
而与他相拥抱的,绝对不是莫安娴,而是一头猪一头大约有两百斤重的大母猪;还是被堵住嘴绑了的,四平八稳压在赫连诺身上与他亲密接触。
难怪赫连诺的属下一见这情景会惊吓得腾腾倒退。
那人怔了怔,随即朝守城官兵点头哈腰谄媚的陪笑道,“误会,误会……”
“误会?”那官兵见他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更添怀疑,长矛往马车的帘子一挑,瞪大眼睛往里面望去,随即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进城的通道绝对不止一条,这边赫连诺的人在连声解释着误会的时候,另外一条专供权贵进出的通道,一辆张扬招摇的不作标记却比贴标记更让人熟悉的沉香木马车,正不紧不慢的通过。
极尽宽敞奢华舒适的马车里,除了随便一坐都掩不住满身潋滟风华的陈芝树外,莫安娴当然也坐在旁边了。
莫安娴一想到高贵孤冷的离王殿下,竟然让人扛一头母猪塞进赫连诺的马车代替她,她就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
这是隐喻赫连诺只配母猪呢?还是暗示她像头母猪?
当然这种疑问,莫安娴是打死也不会对离王殿下问出口的。至于冷玥与青若还有莫府的马车,这会也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城内。
马车外面的莫府标志,自然在路上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拆下来了。
因此赫连诺满打满算想要借着进城这一茬,“宣扬”莫安娴与他共度一宿的如意算盘,很不幸的被人称“鬼见愁”的离王殿下用母猪来打破了。
进了城,渐渐远离城门口的喧闹,莫安娴寻了个舒适的坐姿,不知不觉便犯困了。
少女瞟了眼对面潋滟卓尔的男子,十分自然道,“昨夜累得慌,我先小憩一会,到了你叫醒我。”
陈芝树瞧着她眼底浅浅乌青,眸光一冷,同时转过怜惜。他点头,淡淡道,“你睡。”
莫安娴老实不客气闭上眼睛,昨夜虽然与冷玥青若她们待在一起,但她哪里真敢让自己睡着。
赫连诺不是南陈人,未必会遵守南陈谦谦守诺那一套,再者,她对赫连诺也不了解。自然更不敢真放心休息了,只能闭着眼睛佯装熟睡,脑子却一直保持清醒警剔着门外动静。
这会坐在陈芝树的马车上,她倒是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小睡一会了。
心情一放松,莫安娴很快就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陈芝树看着她困倦而眠的模样,心里思考着一定要找机会让赫连诺三天三夜不能合眼。哦不,是找机会直接让那混帐化为尘屑。
觊觎他珍视的,还敢虐待她,简直凌迟万遍都不为过。
为了让莫安娴能好好睡上一会,陈芝树特意打了个手势让车夫将速度放慢些再慢些。
这一路上,就差没直接停着不走了。那速度,车夫敢拍着胸口保证,绝对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他这宽敞的沉香木马车,本就布置得极为舒适,这会又特意放慢速度。莫安娴简直连一点颠波也感觉不到,只闭着眼睛一小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陈芝树抬眸,目光淡淡划过少女长睫阖贴下平静的脸,心里阵阵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