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娴也知趣得站起来,却见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长伟岸,一袭淬黑蟒袍,肤色极黑,宛如包公。
众人都说万提刑律正严明,看其气质卓越超凡,定然是如此!
连安娴这般重生两世为人的人都徒增了几分敬佩,更何况是旁人?
“爹爹,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万初雪见她的亲生父亲脸色满是愁容惨雾,不免心中余霁。
万提刑并没有见到安娴,他眼中唯有他的女儿初雪,负手叹息道,“哎,近日京都出了二十七个少女被采花大盗奸·杀的案例,却迟迟不能告破,陛下限我五天之内一定要擒拿凶手,哎,这可如何是好呀?”
“爹爹,你是天下万民所称颂的万提刑,难道您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要不,女儿,女儿帮爹爹破案吧。”万初雪不免焦急。
摆摆手,万方远万提刑眼眸之中愈发黯淡了,“女儿呀,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这,可不是好玩的,危险的很,谁知道这个无耻卑鄙的采花大盗下一次要将魔爪伸向哪里?”
说起采花大盗,这自然是人危自危的事儿,谁吃饱撑着去滩这趟臭水!
“万提刑,若不然让我试试吧。”莫安娴缓缓得走过来,走到万提刑的面前,步履款款,一个高门贵女的丰盈女子姿态显露于前。
一眼,足以惊鸿。
万提刑忍不住看了安娴好几眼,“哦,这位就是莫府的大小姐莫安娴吧……适才管家与我说了……我倒是忘记了……”
“爹爹正是呀!安娴妹妹可是我的好姐妹。”万初雪热切得挽着安娴的手。
万方远手捋着青须,忍不住点点头道,“安娴小姐,你方才说过你有法子,请问这法子?”
“……”安娴在万方远的耳畔嘀咕了好一阵子,然后才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万方远眼珠子瞪得宛如铜铃,口中因为太过讶异都说不出话来。的确是百年难得得好计谋呀。
莫安娴能得如此好计谋,还是归咎于方才在后巷口见到那些所谓的“高手”们,他们才是重中之重。
莫东府。长安里。上房内寝。
“二殿下,你温柔点……疼。”
莫昕蕊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那一张俏脸娇艳无双,就好像早已被开垦的花骨朵儿,眸光温柔得就好像倾泻了无尽的秋水一般。
男子一头鸦青长发如瀑横陈在雕花床榻之上,他额头上豆大汗珠缠勾,他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暧、昧又充斥着一抹野性的蛊惑,“是你喊疼的……那好……本宫就此离去以后可就——”
“二殿下,你……不要走……”莫昕蕊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褪了金钗的螓首埋入男子的脖间,苦苦哀求,“二殿下,我希望你留下来。”
缓缓的,欧阳衡转过脸来,轻轻得点了一下昕蕊的樱唇,“你就这么喜欢我,以至于舍不得我离开,还是我太厉害了所以你——”
莫昕蕊羞赧得说不出话来,该如何说起呢,白天时候她出了府邸去太白楼品尝新时的菜肴,席间便被一个衣着高贵的宫廷内侍模样打扮的人引去一个私人别馆,这个别馆的主人是便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二殿下欧阳衡,而今夜,便是欧阳衡邀约昕蕊欢好的时辰。
“好了,本宫该走了!以后关于莫安娴的一举一动,你一定要一一向本宫禀报,知道吗?如果你按照本宫的去做,而深得本宫满意的话,自然有你的好处。以后让你做正妃也说不定——”
欧阳衡轻轻捏了一下莫昕蕊娇软的下巴,就三两下扣上玉带,趁着夜色无人,脚踏轻功飞出窗轩外。
莫昕蕊用手抚了一把床单上的一抹殷虹,她暗暗咬了咬红唇,“莫安娴,如今我是二皇子殿下的人,看你怎么办?!”
回到浣纱馆的二殿下欧阳衡坐在沉香木椅子上,眸子射出一道清冷的光,听着那内侍端上茶水的声音,他不免问道,“小幽子,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主子,听说万提刑在皇上跟前扎了刺,他正想办法抓出这幕后的采花大盗呢。我还听说万提刑回府邸的时候,还找莫安娴一起商讨计策呢。”小幽子是欧阳衡的贴身内侍,是个不折不扣的宦官,打小净身跟了二殿下的。这采花大盗自然就是二皇子了,二皇子他贪花好色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节制的地步了。
欧阳衡冰冷一笑,龇着牙,“莫安娴,这个贱人!屡次坏本宫的雅兴。在宫中净方,本宫所受的侮辱,本宫要……只是那个神秘出现的琉璃面具人,到底是谁,竟敢闯入皇宫……真是该死……小幽子你查到什么没有?”
“对不起,主子,属下无能。希望二殿下多多给属下一点时日。不过二殿下,近日还是请您要忍耐不要……”小幽子无比的诚惶诚恐。
“这怎么可能?你何时见过本宫忍了?”欧阳衡伸手过去,将桌子上摆放的纯白玉微型画舫摔飞出去,化作碎片。
……
夜半三更之时,莫安娴早就与万提刑商量好了,让万提刑麾下的校尉们挑出一个身材匀称宛如妇人的男子出现扮作良家女子,行走在黑夜中的小巷口,为了就是要吸引采花大盗出来,这边是安娴的计策。
两个时辰前,老夫人午睡醒来,就听闻下人禀报万太太已回府,在偏厅侯了一个多时辰。
老夫人点了点头,笑道,“让她进来。”心里对这个娘家侄女的贴心生出几分欢喜,想了想又道,“让人送些梅子糕与马蹄爽来。”
她记得雪兰最爱这两样点心,平日顾忌着她身子受不了,在她的寿喜堂里从不肯多吃。
穿戴完毕,老夫人出到正堂,下意识望了眼桌上点心,只见除了梅子糕与马蹄爽,又多出三样来,都是她喜爱又无碍身体的食物。
老夫人暗下点了点头,在万太太搀扶下安坐在首。
万太太踌躇的看了看老夫人,忽然“啪”一下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我有负老夫人信重,不能约束大小姐在寺里荒诞行为,请老夫人责罚。”
“你这孩子,做什么呢。”老夫人皱起眉头,心疼的道,“地上凉着呢,有什么话也得赶紧起来再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
老夫人一个眼色,姚妈妈赶忙过去扶起了万太太,作为老夫人的心腹,姚妈妈自然清陈万太太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万太太低下头却红了眼,一脸羞愧的开口,“谢老夫人。”
“这是提前回来?”老夫人瞅着她灰丧的脸,心里一阵烦燥,“跟我说说都有什么事,瞧你这模样,难不成去礼佛还礼了一肚子气回来?”
万太太一听,似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看到可以为她撑腰的家长一样,眼泪滴溚滴溚不要钱的往下掉。
含着泪,小声抽泣一会,才道,“老夫人,大小姐她任性妄为,竟欲在寺中暗害您,还要连同一齐害了云起与昕蕊呀。”她抹着眼角抬起头,朦胧泪眼里纠结着羞愧不安与害怕,“我心里慌得厉害,昕蕊也被吓出病来,这才提前回府向您讨主意来了。”
老夫人皱着眉,神色震惊,但打量万太太的眼神却隐约狐疑,“那丫头什么能耐,能闹出天大的事端来?”
这语气,明摆着不信。不过看万太太脸上露出仿佛天塌下来的神色,她倒真有些好奇莫安娴在大佛寺里闹出什么事。
别说老夫人不相信,就是万太太自己也不愿相信莫安娴有那能耐,那丫头有几斤几两她最清陈不过了。
可越是这样,万太太心里越是愤恨,想到自己如珠如宝护在手心的闺女莫名其妙在眼皮底下遭了暗算,她就恨不得扒了莫安娴的皮。
她哭丧着脸,怏怏道,“我一直最爱重老夫人您,去到大佛寺头一件事,自然是先为您祈福。”
“祈福前循例找了得道僧人询问一些禁忌,知道夜里祈福与老夫人您的八字有冲撞,我当时就明令约束大伙不得夜祈,那会大小姐身边的宋妈妈也在场。”她顿了顿,梨花带雨的脸上泛出几分无奈,“谁知道大小姐不知从哪听来的谣言,认为夜里为夫人求灵泉最诚心,她竟然、竟然妄顾老夫人您的安危,夜里偷偷溜出去跪佛。”
说到这里,她一脸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老夫人心里一窒,扫她一眼,捧起茶盏饮了一口,在混白烟雾后缓缓问了句,“僧人可说若与我八字冲撞有何后果?”
万太太见老夫人脸色不豫,飞快垂下头,悔恨交加的道,“会有……”她迟疑一下,才咬着牙根,飞快道,“说可能有血光之灾。”
老夫人眉心一跳,看万太太的目光便如刀子一般冷锐发凉,“血光之灾?”
“是。”万太太点头,咬了咬唇,又飞快道,“具体会引来什么灾事不知,但可以肯定绝对是对您不好的事。”
老夫人垂下眼睑沉吟一会,斜眼扫她一下,又道,“那丫头要害云起与昕蕊这事又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