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回天津后，安排景田去搜集证据，自己去了北京请科飞公司的法务顾问的助理白何吃饭，那个美国老头自己估计无法搞定，只能找他的助理这边想想办法了。还是在蓝色港湾的左岸半岛，还是那个临近湖面的位置，当夜幕降临，回忆如晚风一样吹过，在这里请人吃饭的画面因为太多而显得模糊。记忆最深处的，是很久以前，还没有蓝色港湾的时候，廖凡曾带圆圆来过朝阳公园，同样在这个湖边小坐，坐在草地上，畅谈着对未来，也就是现在的憧憬。憧憬似乎都实现了，可叹已是物非人亦非。?
白何如约而至，高盘的发髻，大黑框的近视眼镜，礼节性的微笑，短袖的职业装，短裙黑丝袜，干练又古板，似乎她一直没曾变过。“廖总，今儿个怎么这么有空啊？““还不是因为你也不去塘沽，只能来北京了。请你吃饭需要预约的。““廖总说笑了，最近有些忙。““再忙也要消遣啊，不能累坏了身子。对了，这外面是不是太冷，要不我们挪到餐厅里面去？““不了，外面更自在。““这是菜单，你点一下。““还是你点吧，我就要个红豆刨冰。“廖凡就示意旁边的服务生过来点菜，“红豆刨冰会不会太冷了，要不换一个？““大叔，是你牙口不好吧！给我来一个，我最近上火。“廖凡嘴角一收，问道：“谁又招惹你了？““是我妈，赖在我这儿，天天絮叨。““她怎么突然来北京了？““她一直有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听人说北京医院好，能治，就来了，找了几家，都告诉她风险大，最好静养，她不甘心，还在找，还抱怨我没良心，不给治病。““我看你就是没有孝心，老人来了，应该多哄哄嘛！早跟我说说，大叔路子广，说不准能搞定。今晚吃完饭去一趟你家，我拿走资料和病历找人看看，怎样？““不要了，太麻烦，我觉得应该静养。““为什么总是你觉得呢？你也不是专家，我让专家看看，能行就做一个手术，不行再明确告诉她，也不耽误事。““你认识哪里的专家？““解放军总医院，全北京最厉害的。““那好吧。“
晚饭后，他们驱车来到四环旁边的瞰都国际。进屋后才发现白何租的是一室的房子，床前有一道屏风，屏风下就摆着沙发，对着一个小的液晶电视，还有一个简单的厨房和洗手间。寒暄过后，白何妈妈很高兴，忙着给廖凡倒茶和端水果。她找到自己那几个片子，悄悄地把白何牵到厨房去，问道：“这个小伙子是干什么的，很不错的。““妈，人家开公司的，来这儿是想找人帮你看病。““不对，肯定不是冲我来的，看上你了，你要主动些。““妈，你误会了，快把拍的片子给他吧，我让他这就走。“白何似乎在害羞和躲避。“你是我闺女，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要不我找隔壁王阿姨去，你陪他好好聊聊。““要和他聊天，还需要回家吗？快把片子给他，让他走。““人家过来是帮咱的，你那么着急赶人家走干什么？“老人家嘟囔着，转头走过去，慎重其事的将装好片子和文件的塑料袋交到廖凡手上。她说：“小廖，拜托你了。“廖凡赶紧起身接着，他说：“阿姨放心，有了好消息我让白何马上告诉您。我先回去了。““来了就多坐会，一口热茶还没有喝呢？“白何妈妈客气地挽留。“不了不了，你们先早些休息，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廖凡就分别和她们娘俩道别回塘沽了。廖凡和白何有同感，他也想早些离开，不是因为空间狭小，而是突然闯入一个女生的私密房间，有些难堪。
很快证据搜集齐了；公交车站的设计方案也通过了，还拿到了授标意向书；医生也联系好了，连床位也不需要等。周五下午，在廖凡的办公室，景田满脸顾虑，站在办公桌前。“这次招标和签合同很顺利，对比市场上现在的单价，鞍钢确实给了很好的优惠，但是价格锁定日期已到，如果还不付定金，对方明确表明要涨价了，而且还不能保证交付日期。““你该找的关系都找了没有？“廖凡坐在老板椅里面，看着天花板问。“都找了，李总也单独去那边跑了一趟，都没用。““你的想法呢？““我有两点理由支持付定金，一是因为已经拿到授标意向书，二是鞍钢确实能保证交付日期，我方的招标程序也都完成。两点顾虑不支持，一是没有拿到合同，没有给我方的定金，二是公司账上的现金很吃紧，付定金还需要一个董事会的批准流程。“景田说得滴水不漏，而且没有表明立场。廖凡明白，只能自己拿主意。“你说的吃紧，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如果将1100万定金全部付出去，账面上就没有支持再拿下其它项目的资金了，只够发工资的。如果有其他项目或突发情况，就不好办了。“廖凡听后就急了，盯着她说：“你在赤湾那边的催款还没有完成？““还没有，那边也表示了善意，半年后肯定结清，主要是要走流程，头头太多，不过半年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不行，半年太久，上个月就应该到账的，我不要你的解释，你下周就搞定这事。“景田都咬紫了嘴唇，应道：“好的，我马上去一趟深圳。“在景田转身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廖凡追问道：“你搜集的文件都按照要求发过去了没有？““已经发过去了。““这事要保密，不要声张。““知道了。廖总，没别的事，我去忙了。“
廖凡不敢马上做决定，关键是武爷那边的承诺。他约了几次，武爷都没空见他，这让他很着急。孙琛那边很快将漏油事件见报了，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竟然有好几家受伤，包括海洋局和中海油。科飞石油给这两方都通报了，但是海洋局没有对公众披露。矛头顿时都指向了海洋局，两天后的下午，海洋局硬着头皮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事件隐瞒了一个月道歉，并通报了事件的进展和海洋局监管的措施。很快，媒体的矛头就调转，直指科飞石油，作为事件的直接肇事方，对待媒体都躲躲闪闪，一时无论是中央媒体，地方媒体和自媒体，都对科飞石油口诛笔伐。
北京，大雾霾天，布朗的办公室。布朗斜倚在办公桌上，板着脸，绞着手，下面几个下属都耷拉着脑袋。“皮特这个时候还休假，现在法务不出面，简直就是灾难。“他吼道，法务顾问皮特老头刚刚回美国休假了，表示这事布朗能处理，他有自己休假的权利，不愿意回来。布朗转向人事经理，“你不是联系过几个媒体，做了我们慈善项目的报道，现在能让他们出面吗？““找过了，那几个慈善项目，一年100万都不到，对比我们上百亿的利润，不值一提，他们现在都不搭理我们了。““美国总部对此事非常愤怒，到现在还没有批准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请求，但是这边都答应下去了，本来很小的事，搞得越来越大。“这时秘书汇报说中海油的李总来了，她话音刚落，几个壮汉就大步走了过来，布朗很自然的从桌子上离开，让秘书把白何叫过来。其他几个知趣的离开了。李总劈头盖脸就问：“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准备材料还不能提供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布朗看这阵势，挑了一下眉头，眼睛冲着右上45度角，郁闷以前李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呢，难道今天现出真面目了？“等一会我们的法务来了再回答你？““李总听后怒道：“什么？我们俩说个话还需要法务在场？你******自己收场去吧，有事你来扛。对我们这边的说法和措辞要注意，不要以为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说完甩头就走了，在门口正好撞上了白何。白何抱着她的文件夹，赶紧给让开了。看这一身哆嗦的白何，布朗更生气，“你准备的怎样了？“白何答道：“经过和钻完井部门和安全部门的沟通，草拟了几个情景方案，分析了造成漏油的原因。只是不确定媒体对原因的了解有多深，关键是不知道报料的人了解多少，如果如实说了，肯定影响生产，对公司声誉有负面影响，直接将原因归结为地震等不可抗力，不一定令人信服，需要你拿主意。“布朗对不能分忧的话更恼火，“你将文件放这儿吧，回去通知对外关系部，明天的发布会取消，先拖一拖，我需要美国总部的批复。““OK。“白何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放下文件，风一样的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