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没有得到回复,也许是忙去了,唐宁想打电话,可这里这种地方这种场合,还有一双时刻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眼睛。
算了,一会下了地铁再打个电话问下吧。
唐宁将手机黑屏,抬起头再次看向刚才那个方向,果然,那双窥探的眼睛还在注视着自己,还是那样,在自己看去的后一秒,闪进人群。
唐宁有些小恼怒,挤过不算挤的人群,朝着那双眼睛的方向。
距离不远,七八米的人群间距用了半分钟的时间。
“呼……”唐宁喘了口气,总算挤了过来。
唐宁找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他,公交车上的那个‘面瘫’男子!
面瘫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是被唐宁抓了个现行,仍然摆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你在一直跟着我?”唐宁盯着面瘫的眼睛,不过让她失望了,面瘫除了那副淡然的表情,再没有其他表情,许是在司思考着怎样回答唐宁的问题。
“别装哑巴,”唐宁有些火大了,面瘫没有任何表情,但周围的其他乘客都看着自己和他。
疑惑的,好奇的。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和面瘫,唐宁一直崩开了弦的心也提了起来,不过她顾及不了路人的目光,面瘫的回答对她很重要。
“我,”面瘫说出了唐宁见到他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没”
“没跟着你,”面瘫似乎有些费力的说着。
“从刚才的公交车上你就坐在我身边,现在的地铁你有跟我一节车厢,在公交和地铁之间我在广场上逗留了五分钟,你别说这么巧,咱俩刚好遇见,何况刚才你的眼睛一直在偷看我。”
唐宁看着面瘫,心道不仅是个面瘫,还是个结巴,这样的人一定是坏事做多了,不然上天怎么能将这两点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
唐宁想着继续道:“你一直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
“别告诉我你正好看向这里,而且还被我抓住了两次。”唐宁插话打断面瘫。
面瘫的手松开了扶手,结巴道:“怎……么是,一直……盯着。”
“我……就,偷看……过四次。”
“那你为什么偷看我?”唐宁被气笑了,本以为对方会矢口否认,没想到他竟不假思索的承认了,这倒省去口舌跟他在这种不好证明的问题上争论了。
面瘫看着唐宁,面部没有什么变化,若不是他情绪波动造成的口吃加剧,还真看不出他有丝毫情绪。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了,唐宁也不急,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又跑不了。主要的一点,如果真是公司的原因,让这么一个有些蠢笨的面瘫跟着自己,那情况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最起码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
“因……因为”或许是周围的人加剧了他的紧张感,说出的话越加磕磕绊绊:“你……你长……长得好……好看。”
说完这句话,面瘫满脸通红,也不管唐宁脸上露出来的奇妙的表情,反正他就这么回答了。
“你,”唐宁本想说对方胡说,可又觉着这样不对,自己确实是好看的呀,他没有胡说。
想着面瘫当着面说因为自己好看而偷看自己,唐宁心里有些小害羞,她的脸也跟着发红。
不过在听清周围人的议论点后,唐宁的脸才是真正的挂不住了,心中嘀咕着,脸胖怎么了,脸胖就不可以是美女了吗?
“你可以走了。”
唐宁生气地说道,她被周围人群的议论弄得心烦,不想在与面瘫男子对峙下去。
“等下,”
面瘫正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被唐宁拦住了,面瘫心道自己是够难的了。
转过头,一脸苦闷的面瘫看见唐宁用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张照片,想要做些拟补动作时却也不及,索性就让她拍好了。
“别让我再看见你。”唐宁凶着脸,瞪了面瘫一眼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唐宁乱乱的心绪得到了舒缓了,发堵的情绪减轻了很多。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唐宁想着。
地铁到了站台,拎着提包和煎饼果子走了三四百米的路程,唐宁走到了她居住的那个小巷。
天在渐长,下午五点,天空还是很亮,小巷里的人不少,下了班的大人、放了学的小孩、拎着菜的大爷大妈,或在家里坐着,或往家赶着的路上。
跟往日一样,没有一丝变化,新法案出台了大半年,就连自家楼下这位喝了酒就爱打孩子的张叔都是没有丝毫变化,坐在楼门口的树根上,双目无神的看着梁上的电线,一口小酒一口小烟的交替着。
“小岩,快去找你奶奶,不然你爸爸喝多了,又要打你了。”唐宁拉过一个正在和其他小孩玩耍的小男孩,心疼的看着他。
小男孩看了眼唐宁,看了眼树根上喝酒望电线的男人,不再需要身旁的这位大姐姐再多说,咬着牙,转身就跑向小巷的另一个方向。
“张叔,”唐宁路过坐在树根上的张叔的身旁,道:“屁股着了。”
张叔没有理唐宁冒出的胡话,灌了口酒,他心里满是浊气,左手的烟抬起,吸了一口,愣是感觉一股怪味,看了下,烟也只剩下了一截烟屁股。
“死丫头!”
把酒瓶子往边儿一放,张叔在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也没用火机,借着刚才那根烟屁股引燃了。
唐宁走上三楼,转动着钥匙进了家。
换了鞋子,将脱下的皮鞋踢到一边,又将提包和煎饼果子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唐宁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过了,门窗紧关着,好在天气不是干燥,房间里也没蒙上太多的灰尘。
打开窗户,放着空气进来,另一边唐宁的电话响了,是她朋友的,刚才地铁上发的那条微信。
“嗯,”
“在家呢啊,”
“我啊,没事。”
“辞职了啊,”
“可不,他们现在放行了。”
“白天忙着交接的事,就想起来了你了,上次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你们公司谈妥没?”
“还没谈好,这效率可真够可以的了,我可和你讲,我公司过几天就要做决定了,也就这两天的事,你们可抓紧了。”
唐宁看着窗外的景象,她没有去说白天的事,这种没根据的事不能捕风捉影,况且说了也只会让她的朋友跟着担忧。
这头正聊着,唐宁看到楼下小岩跟在一位老太太的身后向这里走来,老太太就是小岩的祖母,张叔的母亲。
老太太对着喝酒的张叔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不时的用手指画着,悲愤的样子,这种画面唐宁见惯了,甚至知道再过一会,会以张叔将手中的酒倒掉为结束,不过这段时间还要持续个三两分钟。
唐宁将窗户关上,走向卧室,对着电话道:“还不是张叔又喝酒了嘛。”
“嗨,都几年的同学了,谈什么谢啊。”
“要我说吧,要不你也考虑下老陈的公司,怎么着也会比你现在要好。”
“你呀,就是对老陈意见太大了,其实老陈啊,挺靠谱的一人。”
“行,行,我不搀和了。”
“就这样,过两天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唐宁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夜里十点。
感觉到肚子在抗议,唐宁拿着手机,下了楼,出了巷子,在对面小区门口的便当店买了一盒饭。
十点的小巷,有些暗,两旁的居民楼没有给小巷太多光亮。
看着漆黑的的小巷,唐宁不去想白天的那个梦都不行,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张面瘫的脸。
“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唐宁给自己打着气,拎着便当,一步一步走在小巷里。
拖鞋‘吧嗒’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格外的清楚,唐宁恨不得将拖鞋脱掉,光着脚一路狂奔到家,可想了想,她是没有那份勇气。
唐宁走着,脚下的‘吧嗒’声也跟着,走到了巷子中段,突然她脖子的肌肤传来可怕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