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太阳挂的老高,炎热的天气,南京这座古城提前告暑,如临七月。如果不是手机上的日期和广告牌上推送的图片,难让人不去疑惑此时的季节。
古城的一隅,数米高的绣球花旁,穿着米色裙子的女人站在树荫下,拎着提包,眺望着车站的前方。
女人的眉头不自然的弯着,她的鼻子微微皱起,绣球花的味道不是好闻。
身后是蓝色的公交车亭,车亭的阴影下站着四名同为等车的人,浓妆的妇女,不够票价的小男孩,外表帅气的男青年,邋遢的中年大叔。加上她,正好五人。
“扔了它,你也不嫌臭。”浓妆妇女的声音传入女人的耳朵。
“它很好看啊。”小男孩的声音很皮,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十岁左右的熊孩子。
“扔了它。”妇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就不。”
小男孩很倔强,将鼻子埋进花中,很大声的嗅着,用孩子的方式表达着他的抗议。
女人很讨厌小孩,十岁左右的熊孩子。在她眼里这般大的熊孩子长得虽然可爱,但他们更是恶魔,又哭又闹。如一群鸭子般的嬉闹,已远远的超越了他们自身的那丁点可爱值。
尤其是手脚不老实、口鼻不干净,流着一串冰晶的鼻涕或是把融化的冰淇淋弄的哪儿都是的。
遇到的时候,她真想拎起手中的提包上去就是那么两下。
不过讨厌归讨厌,生活也只能让她选择忍受,这些暴力的想法也只是在脑袋里过眼云烟。
“谁让自己是个安静的文弱女子呢!”女人看着自己的裙角,这个裙子不讨她的喜欢,她感觉自己瞎了眼,买错了款式。
小男孩还在和妇女拌嘴,女人没有再去听身后这对母子的争吵,看着车站的前方,心里有些不耐烦,好在公交车已经在路口等着红绿灯,让她稍静下来。
过了几秒,闪烁的红色数字在唐宁的催促下成了绿色,车亭内避暑的五人拥簇着走到了车亭阴影的边缘,直到公交车稳稳停下,一拥而上般挤向公交车。
女人跟在邋遢中年大叔身后,穿着高跟鞋的左脚刚迈出一步,右脚正要跟进,被身后的小男孩钻了个空子,在她身边挤出一条缝隙,上了车。
“熊孩子!”
心情本就不太好,瞪了一眼挤在前面的小男孩,女人对小孩的意见越来越大了。
身后的妇女注意到了自家小孩的行为惹恼了前面的女人,赔笑着道了声歉意。
女人也不好发作,应付了一句身后的妇女,看着下近乎满人的车厢,在车厢的后排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
等在最后的青年男子上了车,车门也被关上了。他看了下车内的座位,此时也只剩下米色裙子女人身旁和刚才那个邋遢大叔的旁边有空位。
不修边幅的面部,洗成了黄色的白背心,带着泥点的裤子,露着脚趾的拖鞋,邋遢大叔的样子让男子果断的坐在女人的身旁。
女人看了眼这名帅气的男子,与自己相仿的年龄,相貌有点小帅,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过体形看上去……有些单薄了。
男子注意到女人在看他,转过头以之微笑。女人也随之回了个微笑,不过在心里暗暗的摇头。
“相貌挺不错的,但怎么看着这笑容有些僵。”
“八分吧,一分扣除身材,一分扣除僵尸表情。”女人在心里给身旁的年轻男子打起了个不低的分。
将手中的提包搭在裙子上,整个人靠在椅子的一边,戴上了耳机,听着轻旋律的音乐,刚才绣球花的气味让她有些犯恶心。
米色裙子女人的名字很简单,她叫唐宁,年龄不大,看上去二十二样子,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六岁。她的嘴很好看,微笑的时候很美,甜美的那种。大多的时候,她是一个安逸宁静的女人。
唐宁大学的那段时间学的是会计,毕业了四年,从大四实习那年开始,就进入了现在所在的这家中外合资企业,转眼就是五年。在这家公司里,五年的时间一直做的也是会计,不过现在混成了一名小主管,算是没浪费她爹娘的人民币。
唐宁的工资待遇很不错,每年都能领到不少的薪水和奖金。不过她工作的日子并不如意。在公司呆的时间越久,有些本不知道的事情,像滚雪球,越积越多,压在她身上如同一座雪山。
今天在公司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有一些诧异,让她不安的内心上升了几个高度。
早上,公司的一位高管问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以及一些其他的私人上的问题。
对于那些问题其实倒也没什么,真正让唐宁忧虑的是,聊天式的对话所影射的意思。
‘拿过不该拿的东西?’
‘接触过不该接触的人?’
消化着那些‘委婉’对话所表达的含义,唐宁有些忐忑。
前天的时候,受朋友所托,私底下,唐宁拿过一份公司关于现阶段这个项目的运行预算和评估的内部资料。
唐宁朋友的公司想要跟她的公司达成这个项目的合作,对此也算是互赢互利。而且,那份资料不是机要的文件。
秉承着老员工的心态,唐宁按捺住心中的小焦虑,她不认为公司会拿着这么一件小事做文章。
但今天唐宁和同事吃过午饭回到公司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她惊讶不已。
故事的还要从前段日子的一件事情讲起,唐宁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公司,朋友的公司正处于起步阶段,很需要人手,于是那位友人邀请唐宁,想要她能够加入,作为公司的合伙人。
在唐宁心里,也早已有了想换一家公司工作的想法,只是之前一直没有遇到更好的去处。
看着友人章拟的股权协议书,唐宁动心了,在经过一晚上的奋笔疾书,她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函。
不出所料,她的辞呈没有得到公司允许,公司随后作出的回应是工资翻了一倍。
话题回归到现在,刚刚她得到了人事的通知,公司同意了她的辞呈,相关的手续也已经办好了,直白些讲,她可以拎包滚蛋了。
四个小时前,如果发生这样一件事情,确实是一件令她值得高兴的事。
可在经历过四小时前的谈话,她无法做到不去联想这些经过。午饭前产生的忧虑变成了不安,且占领心头。
复杂的心情下,唐宁在快递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地址,将自己的物品交给了前来取件的快递小哥,这位快递小哥身材苗条,她第一次见,即便戴着口罩,样子也绝对属于好看的那种,如果换做平常,她可能要调戏几句。
临走的时候又和同事们推脱了几句,说是忙完搬家,在周末的时候再与大家约出来吃散伙饭,也就没再等下班点,拎着来时的包,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