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她怎么样?”老管家先找到的她,只是她身体冰冷的要命,屋中添了许多炭火,也不见她好转,不由急得不停询问,大夫替她把了脉,又开了几服药。却是摇了摇头,“她体内虚寒,加上一路劳累,寒气入骨,方才又受了刺激,才会昏死过去——”
“那什么时候会醒?”
“她伤寒在骨不在身,能不能醒,端看她自己求生的意志了,别人,谁也帮不了啊。”大夫扛了药箱,老管家送他出去。
末鹰站在床前,心中愧疚没能好好照看她,少主生前曾经吩咐过他,他去了后,就让君千漓来照料小忆,他已经传书过去,希望君千漓,真能给夏姑娘一生安稳。
夏小溪昏迷了三天,秦言已经下葬,她却仍不见醒,第四天早上,老管家熬了些姜汤,喂她喝进去一点,看着她,无不担忧,“夏姑娘,少主临终嘱咐老奴一定要让你好好的回到君千漓身边,他应该过两天便到了,您可得,快些醒来……”
老管家端起汤碗打算叫人来给夏小忆擦擦脸,床上的人突然出声,“秦言——”
老管家又惊又喜,连忙坐下唤她,“夏姑娘,夏姑娘……”
“嗯…”她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老管家的满头白发一下映入眼帘。“管家?”
“恩,是,是老奴。”老管家眼中泛出泪花,“夏姑娘,您总算醒了——”
“秦言呢?”她问。
“少主他……”已经下葬了几个字终于还是不忍心对她说出来。
夏小溪这才猛然的想起,秦言死了,那个她恨她爱的人,已经死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美好的结局,秦言死了,生老病死,他没逃过去,没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医,没有电视里那些将军那么硬的命格,可是他是秦言啊,从文弱书生到战场将军,他不是都做到了吗,怎么可以死于病痛——
夏小溪翻身下床,却因躺了太多天,一下摔倒在地。“嘶…”
“夏姑娘,您身体还虚着,还是在躺会儿吧…”老管家赶忙去扶她,却被她挣开,夏小溪的看着他,“我要去看看秦言,他不会走的,他不会丢下我——”她拖着脚步走到门外,满目的黑绸和素色灯笼让她惊的退了一步,仿佛有铺天盖地的乌云压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邪庄是不挂白色的,秦言曾经告诉她,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属于自己,无家可归的人不需要祭奠。
“秦言!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利用完我就丢下我,你说过不会让我再受一点苦,我们会儿孙满堂会一起白头,答应过我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实现呢,对了,你一定是不想我嫁给白痴漓才假死骗我回来对不对,秦言,我不嫁了,我谁也不嫁,哪里也不去,就做你使唤的小丫头,秦言,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秦言……”夏小溪踉跄的跪倒在门柱边,又转向老管家,泣不成声,“管家,秦言在哪儿…我…我认输了…你告诉他,告诉他一声好不好……”
“夏姑娘,少主若在,见您这样只怕他比您还要心疼,您先起来…地上湿气重——”
“不,我要见秦言!我要见他!”夏小溪站起来,四处找寻,转弯处一个笔直的黑影,重重的跪到她面前,“夏姑娘!”末鹰眼睛里满满的血丝,睁大着眼睛,不让泪落下来,“少主已经下葬!您又何必这样作贱自己!!!”
她摇晃的身子一下垮了。
“夏姑娘!”夏小溪已经听不清耳边的声音是谁,只模糊感觉到末鹰接住了她,可是她好累,连眼睛也睁不了了,她的声音轻的模糊不清,“带我……去秦言下葬…的…地——”她想看看他,哪怕已经隔了一抔黄土。
“夏姑娘!!!”
君千漓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可是还是晚了。邪庄内的大堂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两个牌位,白氏之子白俞星,还有一个……夏氏夏小溪——
他只觉一个炸雷丢了下来,让他两耳嗡嗡然。
“十三殿下……”老管家满头的银发与白雪融为一体,“夏姑娘是五天前走的,那时候她说要去少主下葬的地方,却没到那就……”
君千漓听不见,他只知道他的脚像注了铁,沉的他挪不动,只知道那个满眼笑意的姑娘,被他害死了。
如果不是他答应让她回来见秦言最后一面,如果不是他设计陷害她和秦言,如果不是当初在邪庄答应那笔交易,她会不会就因为没有利用价值,就回到了秦言的永安侯府,平平安安的当一个小丫鬟呢。
是他的纠缠不休,害死了她。
“小溪葬在哪儿?”
那里是白府的墓葬地,有西蜀皇后庇护着,小溪和秦言并无夫妻名号,他们不得合葬,所以只能是他的坟挨着她的坟,新翻的土,供着她最爱吃的点心。
“秦言,小溪终究还是你的,早知道如此,我一开始就该放手,得到与不得到又有何重要,小溪……”
那天,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在一座女子新坟前待了一宿,那夜下着大雪,他就这样待着,哭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