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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后的寝宫。

十四阿哥胤禵被皇后身边的太监嬷嬷硬是拉着去了坤宁宫,说是皇后娘娘要见他。

胤禵满不情愿地去了。他一向不喜欢额娘对自己的百般唠叨。

雍容华贵的皇后乌雅氏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便是刀子嘴豆腐心责备起来,说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今日在射箭场上,你为什么要

让着老八,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熊孩子!”

“额娘,八哥他是凭着实力赢了我,你就不要再说了,每次过来你都唠叨,我听你说话就像听和尚念经一样!”十四阿哥胤禵不耐烦说

着。

“怎么说话的,额娘这不都是为了你好,额娘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皇后娘娘故作恼怒,和自己宝贝的儿子说话,像情

窦初开娇嗔的女子**一般。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你不烦我都腻了,你为你自己就好,别为了我,我如今好得很!”胤禵毫不领情。

“为了你,额娘做了多少事,你倒是大方,一心向着你那八哥,额娘在你心里还不如那老八是不?”皇后问。

“这能扯到一块吗?再说了,八哥是我兄弟,他将来做了太子,我一样飞黄腾达,一世无忧!”胤禵不满说道。

“谁能保证老八将来不会对付你,你最好离他远点,他骨子里诡计多端,和他那额娘一个德性!”皇后这下真的怒了,“太子之位是你

的,额娘为此没少在你皇阿玛面前说好话!”

“我压根没想过做太子,再说了,八哥当太子皆大欢喜!”十四阿哥胤禵烦躁说着,一边喝茶起来。

“皆大欢喜个屁!额娘就不高兴,凭什么是他不是你,你哪样比他差了?你就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自古以来,皇室操戈,哪有狗屁兄

弟情义的?”皇后说道。

“额娘您歇着吧,我不和您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和你说也说不通!反正!”胤禵起身就走。

皇后焦急跟着,想要伸手抓他回来,却是被十四阿哥胤禵敏捷闪过,最后只能嘴里骂骂咧咧,“傻小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是你亲

生额娘,还能害你不成,你不信我,反倒相信外人,胳膊肘往外翻的白眼狼!”

十四阿哥却是早早走开了数十米去,摆手示意人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了。

皇后无奈,却是叹气。

身旁嬷嬷说道:“十四阿哥还小,看不清宫里人心诡异,不知深浅,想必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娘娘不必操心!”

“哼!来日方长,只怕到时候有人已经稳坐太子之位,我这个皇后也是无力回天了!”皇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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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梅格格看着三爷胤祉回府了,便是让府里的丫鬟准备一些膳食,听说今日射箭之事,他在皇上面前表现不凡,得到皇上的赏赐

,她的心中也是欢喜。

胤祉看着她说道:“不必了,我也不饿。”

“爷今日怎么不高兴?心事重重的。”梅格格担忧问道。

“没什么。”他回话。

“那我让丫鬟们准备一些人参茶给爷饮用。”梅格格说。

“不必了。”他摆手示意所有下人全部退下,只留下他和梅格格两人。

“怎么了?今日你不是还被皇上夸赞了吗?为什么回来心事重重的?”梅格格感觉今日的他有什么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消失了,或者死了,你和孩子会好好活着,答应我,你会照顾好他,是不是?”胤祉问。

“怎么了?三爷,你消失了,那你要去哪里?你不是大清的诚亲王吗?你的家在这里啊,是不是皇上要派你去出征打仗?”梅格格急切问

道。

“不是,我说如果,我如果不在,你也会好好照顾孩子的,对不对?”他问。

“不,不,你不可以消失,我不能没有你,”梅格格抽泣抱着胤祉,道,“若是皇上让你出征,我让我阿玛去求情,大清那么多骁勇善

战的阿哥,为什么偏偏是你?”

胤祉不忍看她满脸的泪水,只能说道:“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我只是假设,害得你却是如此伤心。”

梅格格说道:“爷以后别做那样的假设了,我承受不了,若是每日见不到你,我会难受的,若是以后日日都见不到你,我便是有死的心

了。”

“好了,好了,说什么傻话呢!动不动说什么死字。”胤祉说着,心中却是矛盾,今晚他就要离开了,永远离开紫禁城了,唯一放心不

下的就是他的福晋和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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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雍和宫,灯火通明。

“收拾好了吗?”梦清问。

“小姐,收拾好了。”珠儿回话。

“做的不错,等会儿夜黑了,我们就动身。”年梦清吩咐。

“一切听小姐的。”珠儿说道,“谁让小姐冒死也要和情郎一起呢?”

“说什么呢,这么大声,不怕外人听到,你这丫头,若是不乐意,就留在这雍和宫里吧!”梦清说。

“不,不,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辈子啊,珠儿我是跟定小姐了。”珠儿说。

“行了,行了,收拾一下就走吧。”梦清说着,便是拿起了厚重的包裹,去了雍和宫门外的她们事先叫来的马车。

放下行礼的时候,便是看见了四爷和紫江格格两人走了过来。

紫江格格看着马车,问道:“年福晋这么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莫不是嫌四爷日日不去看你,你心生寂寞,出外会野夫了吧!”

“哟,格格这么说难不成自己曾经出外会过野夫了?”梦清回敬。

“你,你说什么?”紫江格格一脸怒火。

倒是胤禛站在一旁,冷漠问道:“去哪儿?”

梦清故作镇定说:“去年府住两天回来,听说这几日我兄长身体不适,我去看看。”

“难得啊,福晋这么关心自己的娘家人,要不怎么说胳膊肘老往外拐呢!”紫江格格不屑说道,如今她这是仗着自己生了孩子赢得皇上

的欢心,于是在这里有恃无恐了。

“怎么了?爷和格格这是不让我走是吗?”梦清看着两人问。

“哟,哪里敢啊,整个雍和宫,不,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年福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呢!谁敢惹?”紫江格格冷嘲热讽的

当着四爷的面儿倒是一点不忌讳。

“去吧,别忘了,若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就别回这里了。”胤禛冷冷撂下一句,便是背着手走了。

“哼!”紫江格格得意看了她一眼,挑衅意味十足,然后踱着步子,甩着手帕走开了。

她见他二人没有阻拦她,便是上了车,之后催促马车车夫赶紧赶路。

梦清和珠儿两人坐着马车匆匆离开了雍和宫,就连最后一眼,她都不想回头看看这偌大的雍和宫,这破地方,她可不想再次登门造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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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怎么能让年福晋走呢?她这是要去私奔的啊,爷,你快拦着福晋!”莫鸢不知什么时候拦在四爷和紫江格格面前说道。

“私奔?她不要命了!你是不是傻了?她是回娘家!”紫江格格不解说道。

胤禛却是不想说任何话,转身欲走,莫鸢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说道:“爷,四爷,你答应我的,你不会让年福晋走的!”

他却是面无表情,看了小凳子,示意他把这女人拉开。

紫江格格却是抢先一步,走上前,生生扯开莫鸢的手,狠狠把她推倒在地,嘴里刻薄说道:“你这贱人,我都快忘了,一直有年梦清护

着你,你当初是怎么不要脸爬到爷床上的!”

他看也不看被推倒的她一眼,兀自走开了。

“爷,别走,别走,求你了,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莫鸢倒在地上,哭喊着。

紫江格格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她本就是极其厌恶这个女人的,出身卑微,却是想要攀上枝头,真是手段卑劣。一向自恃皇亲贵族的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的。

“贱人,看我不弄死你!”紫江格格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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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寂无声。

车夫赶着马车便是到了京城的大街上,年梦清下了马车,一眼看到了一身白衣便服的胤祉早早在那里等着。

京城大街依旧如昨日的热闹,烟花依旧绽放灿烂,划破夜空,便是宣告着一段灿烂的结局。

今日依旧人群熙熙攘攘,三爷胤祉牵着梦清的手并肩走着。

路过万花楼,胤祉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那日见着你一身不得体的妆容在这万花楼里被人追赶欺负,我本是心中愤怒,却是看了你那

样哭笑不得。”

“那是权宜之计,我若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只怕一眼就被抓了起来。”梦清说。

“回想起那么多事,经历了那么多,若是一开始在月亮湖畔的时候就在一起,也就没有后来的我娶了梅格格,你嫁给了四弟。”他感慨

说。

“哪里那么多如果?”梦清握紧他的手,说,“我们注定了此生相依相伴,不管曾经我们经历了什么,至少以后的日子,不会错过彼此

了。”梦清说着,深情款款。

他叹了口气,看着天幕上绽放的烟花,说道:“还是有遗憾的,遗憾我没有早点认识你,还记得初次遇见吗?”

“那会儿你只记得我是吃了别人东西,没银子给的蠢蛋吧!”梦清说着。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那晚,我只记得,是那个茶楼的歌声吸引了我走向你,不然我们不会碰到。”

“是啊,三年过了,思帝乡,那怀恋故土的心情,歌者声调凄婉,想必是个多愁的女子。”梦清说。

“也算是一种缘分,竟然让我碰到了你,在宫里,知道那些人怎么传你的吗?泼辣成性,目中无人,不懂规矩,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胤祉说,笑了。

“宫里尔虞我诈,那晴妃和玉妃回回见了我,都是讽刺挖苦我,更不用说那紫江格格,那是恨不得张口就把我吞了。”梦清说。

“所以你才表现那么霸道,生怕别人把你欺负了,是不?”他问。

“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那次被诬陷,害得只能逃狱,灰头土脸去了江西,只怕再有个下次,我就没那么命大了!”梦清心有

余悸说。

“还记得那时候,得知你被皇上打入大牢,我便是心急如焚,想着如何救你,后来你逃出去后皇上派我调查此案,还你清白,我便是日

日担心你。”他说。

“听丫鬟说,那时候你去了我那寝宫查看,却是一晚上没回府,直接睡在了那里,感染了风寒,翌日又不顾病痛去了,我听了心中很是

过意不去。”梦清说。

“我想早日替你翻案,去了你那儿,听说你平日生活的不如意,我便是心痛,若不是我,你不至于此,我知你来京城多半是为了我来的

。”他说着。

“从科尔沁再次重逢,我便是着了魔,后来不管不顾去了京城看你,你却是冷漠得很,一心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那日也是在这大街,你

和我道别,你让我远离京城,远离你。”梦清说着又气起来。

“那是因为我要保护你,若是我和你来往过于密切,对你不利,你当时还只是一个在格桑身边的丫鬟,身份无足轻重。你永远不知道,

在宫里随随便便杀死一个人有多容易,与其被我连累致死,不如让你远离我,永远活着的好!”他说。

“罢了,罢了,”梦清叹了口气,依偎在他肩头,说,“以前的事不管了,以后我们天涯海角,生死不离。”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说着,两人依偎走着。

半晌,他突然问起,“那次你是怎么逃出宗人府的大牢的?”

梦清听后犹豫不决,这事该不该告诉他,若是说了,便是有很多事情将要牵扯进来。天地会,陈浩南,杨梅林,她答应过不出卖他们的

秘密,这些秘密一旦被朝廷得知,只怕天地会将会血流成河,她和他们没有恩怨,也不想害他们。

她说道:“不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还提他干什么,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京城了,是是非非都不要再追究了。”

他看了她一眼说道:“算了,不说了,你有你的难言之隐。”

烟花下,他深情拥抱着她,这一刻,便是美好了时间。

她依旧记得他的那句,与其让她被连累致死,不如让自己离开她,永远活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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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府,夜色阑珊。

“爷去哪儿了?”梅格格心神不宁问着身边的丫鬟,因为自从白天三爷和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梅格格表现的很敏感,生怕三爷不见了。

“回福晋的话,爷被皇上叫去了,爷说今日不回了,就在那住一晚。”贴身公公回话。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她说着,心中却是还是放心不下,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马车停靠在了茶楼门口歇息了一晚之后,隔日一早,梦清和胤祉以及珠儿收拾好一切,便是离开了。

马车匆匆在大街上行驶着,准备离开这繁华的京城。

雍和宫,身心俱疲的嫡福晋乌拉那拉筝儿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小产已经三日了,爷都没有来看她一眼。这次又小产,听来诊治的太医说

起缘由,倒是含糊不清的,说什么那次小产之后福晋身体调理不好。

她半信半疑,自己的身体自己岂会不知道的,可是,她又能怀疑谁呢!她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

“福晋,您别不开心了,这是爷送来的人参。”丫鬟进来说。

她看了眼盒子里面那只老人参,叹了口气,“若是他来看她,比吃什么都管用。”

“爷去哪里了?”她问。

“听说去了寺里,爷和那儿的主持是故交。”丫鬟说。

“爷还常去万花楼吗?”她问。

“这倒是没怎么打听,福晋,爷是有身份的人,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终究是个**女子,入不了咱们府的。”丫鬟劝慰。

“即使没有荣华富贵,可是就凭得到他的宠爱,也是胜过我千倍万倍,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言语不甚自嘲。

“福晋,您这话错了,那女人怎们能和您相提并论,您和四爷那才是天生一对。”丫鬟说着,不由看了一眼嫡福晋,一身素色的绸纱睡

衣,耳畔挂着镶玉的银耳坠。如此的雍容华贵,却是身形单薄,眉头紧锁。

这么一个出生娇贵的金枝玉叶,身份何等的羡煞旁人,却也是落寞不堪,难道这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她荣华富贵,也给了她不幸福的一

生。

“福晋,您什么也别想了,安心睡下吧,一会儿我让厨房把这人参煮了给您补补身子。”丫鬟说。

“不用了。”她说道,“爷回来了喊醒我。”接着她便是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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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鲁府,她粗布衣衫,站在一身粉色娇艳的绸缎的大夫人面前说道。

“这就对了吗?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都是为了你好!”大夫人笑着说。

戴锦瑟不说话了,因为对着一个身世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女子,她实在说不出什么了。

“为什么会想通了?之前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的吗?”大夫人问。

“与其不明不白,孤零零死去,不如苟且偷生活着,让那些仇人一个个死去,报仇才是解恨!”她说着,咬着牙。

“哎,我本是要你安安分分过活,没想到你还想着报仇,你这身份,怎么报仇?”大夫人叹气问。

“无论怎么样,血债血偿,这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目的!”她眼神坚定,似乎下定了决心。

大夫人叹气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人非草木,我见着你这样,便是觉得可惜了!罢了罢了,只要你答应嫁给老爷便是了,其他的我

也不想管了。”

大夫人说着便是叹气离开了,曾经的京城青衣戏子,富贵的戴家千金,如今要变成了为仇恨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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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头,一身青色的布衣小褂的她拦在马车前。梦清本和胤祉在车里言谈欢畅,却是被打扰了,走出去一看。是天地会的小冰,她怎

么会知道她在马车里,她究竟要做什么?年梦清纳闷。

她见了年梦清,便是言辞激烈,问道:“去哪儿?”

年梦清想着自己以后也就不是天地会的人了,和他们毫无瓜葛,不知道是不是杨梅林派来了小冰阻止她离去。

“帮主生死未卜,你倒是好,和男人私奔了!”小冰言语冷嘲热讽。

“什么帮主?”胤祉听着不对劲,走出来,问。

在京城大街上,他们当面对峙。

“什么帮主?年梦清,你不会忘了自己是天地会的一份子了吧!”小冰说,“那会儿要不是你帮忙告知秘密,葛叔怎么能那么轻易被我们

救走?”

“你是天地会的?”胤祉问着年梦清。

“我,我,我是,我当时是不得已的。”梦清解释着。

“当初那会儿为了帮她逃出皇宫,帮主可是差点把命搭进去,怎么这会儿帮主出事了,你倒是先开溜了。”小冰嘲讽说。

“你声音小点,你一口一个天地会,想死吗?”梦清提醒她。

“这位爷是?”小冰看着胤祉问。

胤祉说道:“三阿哥诚亲王是也,皇上一直打算剿灭天地会的残党,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我碰见了。”他似乎这一次准备要抓了小冰,然

后上交朝廷,小冰听了那句诚亲王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梦清拦住胤祉,说道:“这都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是打算不问是非远离朝廷,你就别为难她了。”

他倒是不听她说,准备动手将小冰擒住。

年梦清见了立马说道:“三爷冷静,我们不是说好的远离京城吗?算了,她只是天地会的一个小丫头,就放过她吧。”

胤祉见她再次求情,于是收手。

小冰见着胤祉准备放她一马,也就不再纠缠,匆匆逃走了。

回了马车里,胤祉便是问她:“那女的是什么人?天地会,你和天地会有什么瓜葛?”

梦清不想再牵扯江湖那些恩怨,于是轻描淡写说:“那不过就是一个帮会,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见了她不愿多说,便是不问了,可他原本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马车匆匆离开京城地界,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找了一间客栈准备休息一晚。

小冰把梦清离开京城的事告诉了杨梅林。那杨梅林自然是不愿意梦清离开的,毕竟她一走,她在京城就少了一个奸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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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府,倒是没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嫡福晋乌拉那拉筝儿躺在床上修养,听说丫鬟说这屋外头的花开的娇艳,她心中欢喜却是连

连感伤起来。

丫鬟说四爷前日又去了万花楼,她如今身体不适,四爷有时间不来看她一眼,竟然去了烟花之地寻花问柳,倒是伤人。

一早,众人用了早膳,十三阿哥胤祥早早地就去了雍邸,见着一身便装的四阿哥胤禛,胤祥上来就是一阵拍马,说道:“四哥今天好精

神,整个人也是英俊了不少。”

胤禛一听他这么拍马讨好,心中料到这小子是有事了。十三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问:“今日来有什么事直说,少在我面前

溜须拍马。”

“好好好,说就是了。”十三阿哥胤祥犹豫着,便是开口了,问,“四哥,落霞姑娘,落霞她。”

见着十三一副犯愁的样子,胤禛问道:“什么事,和落霞有关?”

胤祥遮遮掩掩,最后还是说了,“落霞和我们相识了好些年了吧,我见着她一个弱女子,在风月场实在是可怜,这么多年了,我就想把

她接到我府里住。”

四爷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十三是要纳了落霞。

“落霞是**女子,要进入阿哥府,势必是会遭到皇上和其他人的反对的,再说了,你和落霞两人,什么时候背着我?”胤禛说道。

“不关她的事,”十三阿哥胤祥打断他的话,生怕他怪罪了落霞,“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想让她离开万花楼,她和我之间是清白的,我

绝对没有背地里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这么些年,我们兄弟的感情胜于皇宫任何一个人,我信你,只是,落霞有她自己的意愿,若是她要跟着你,我便是无话可说

。”胤禛淡淡说道。

胤祥说:“那也是,一定要问她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胤禛问。

“那日你带我去万花楼,我第一次见她跳舞的那会儿,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子比她跳的还美,看着她也算是国色天香的女子了,却是身在

**之地。”胤祥说着。

“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子,你娶了她,以后定然会惹来非议,皇上也不会同意的。”胤禛脸色深沉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门当户对!不就是这宫里的规矩吗?”十三阿哥不屑说道,“我这难道以后一辈子就只能这样吗?我就不能

追求自己想要的女人吗?”

胤禛看了一眼十三,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不懂轻重,你去问问落霞的意见,她若是同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好,我去问她。”十三阿哥说着便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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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水墨画图案,清新脱俗,就像这些伞的主人一样,不染尘埃。她拿起一把伞,看了一眼那伞画中的粉色桃花,回忆便是无声无息

回到她的眼前。

那个时候,也就是那年的这个时候,见了他,阳春三月,桃花怒放的季节,他们在屋檐下躲着雨,江南的小雨淅淅沥沥,清脆,爽朗。

他的仆人拿来了绸布的纸伞,他却是毫不犹豫递给了她。

“拿着。”他头发湿了一些,眼神清晰微带笑意。那个笑,融化了她。

此刻,丫鬟小丽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子,却是不解,这满屋子的伞,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把京城每个花样的伞都买了一遍。

“能帮我一件事吗?”她突然开口问。

丫鬟小丽先是一惊,随后点头。

她纤纤玉指握着一支毛笔,蘸上墨汁,在一把伞上写着什么。

写完后,她收起伞,交到丫鬟小丽手里,说:“帮我把这伞送到雍和宫四爷那里,不要和任何说。”

“四爷?”丫鬟不解,随后说道,“放心,一定送到。”

“谢了。”她冲着她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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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京城下雨了,瓢泼大雨,梦清和珠儿,胤祉三人住在了京城边上的一个客栈准备休息一晚。

这一日的赶路已经有些疲乏了,珠儿一个哈欠,就睡倒了。

梦清到三爷屋里说话去了,进了屋,看着窗子开了,外面雨声很大,噼里啪啦,敲打着窗子。

一场秋雨一场寒。

胤祉见了她来,白天那件事在他心里有了很多疑惑,她的多重身份,却是让他如此不解。

他上前开口问:“天地会的一份子,雍和宫的侧福晋,还是其他?你究竟是谁?你又有几个身份?那日你说你是逼不得已嫁给老四,还说

自己不是年羹尧的妹妹,你究竟是谁?”

年梦清看着他迷惘望着自己的眼神,说道:“三爷,梦清就是梦清,一直没有变,我是天地会的人,我也是年福晋,可我如今什么也不

是,就只是和你浪迹天涯的人而已。”

“在你一开始遇见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入了天地会吗?你是他们安排刻意在我身边的吗?他们想知道什么?”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我从没有利用过你,我加入天地会不假,但也是逼不得已。”她说。

胤祉继续问:“你不是年羹尧的亲妹妹,那你是谁?”

“我只是一介草民,和年羹尧没有半点关系。”她说。

“你不是年羹尧的亲妹妹,不是八旗女子,皇上怎么会同意你和四弟的婚事?我们已经出了京城,为何还要和我有所隐瞒?”他质问她。

“因为,因为,”她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日康熙警告她,她做奸细的事这天下绝对不可以有第二个人知道,否则不只是

她,那些知道秘密的也都要死。

“不要再骗我了。”他看着她,寻求答案。

“因为,”年梦清犹豫着说,“三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有难言之隐,此事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们逃离了京城,也就不管那些琐事了

!”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胤祉问,他不喜欢她的隐瞒,可是她知道那都是为了他好。

“我是为了你好,你相信我,那些事你不能知道的。”梦清诚恳说。

“那罢了,”他说,“这事可以不说了,那日你是怎么逃离宗人府的?谁救了你?”

她犹豫着,这事和陈浩南说过,不告诉其他人。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还是想想准备去哪里吧,我看不如我们去草原吧,那里皇上应该管不到。”年梦清转移话题。

“梦清,”他双眼深情看着她说道,“那些事我都不能知道吗?我们如今是生死相依的两个人,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你为什么嫁给四

弟,谁在宗人府救了你?天地会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被皇上抓了回去,他若是知道她是皇上的奸细,到时候康熙定然会对他不利,再来若是以后他知道了天地会的秘密

,怕他对陈浩南做出什么,毕竟是陈浩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告诉我!”他看着她。

“不,这些你还是不要知道了。”梦清拒绝。

“我们已经生死相依了,还有什么要隐瞒彼此的吗?你不信我?还是你根本没有打算和我一起走?还是说当初你根本就是刻意接近我?你

有何企图?”他怀疑。

她不解,心痛,为何他这么看待她。

“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刻意接近你?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她说。

他沉默不说话,接着便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了。

她知道他是气了,她知道不该隐瞒,可是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好,可他却怀疑了她的用心!

若是他们被抓回去,只怕康熙不会放过她,她若是把一切告诉三爷,康熙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会对三阿哥做出什么?即使是父子,谁能保

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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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雨孤零零一直在下。

客栈门外,一棵歪歪扭扭的紫藤,本是蓝紫色的花朵满枝啞,却是在这一场雨里,雨水的无情拍打,树下掉了一地的花瓣。

夜深了,梦清回屋去了,他合上房门的时候,不看她一眼。

回了屋,看着珠儿睡得比猪还死,她却是睡意全无,心事重重,不知胤祉会怎么想,后来直到实在困乏了,年梦清才合了眼。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凌晨,雨稀稀拉拉终于停了。

年梦清醒了,穿好衣服准备叫胤祉,却是事与愿违。

那一晚之后,他走了。

打开房门,空空如也,他不声不响离开了,没说一声道别。

她懂了,他们之间永远没有道别。

她急切地下了楼,问掌柜,她担心胤祉昨晚走的,怕他淋雨了。

掌柜看着她说:“那位公子今日一早天蒙蒙亮走了,”说着便是拿了一封信给她,“这是那位公子留给你的。”

她终于放下心了,他不是冒着雨走的,不然他会受风寒的,他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

打开信笺,发现一字一句那么熟悉,字里行间还是那么的温柔。

“梦清,我想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了,我回去了。也许你有太多我不能知道的秘密,我希望你对我说的没有隐瞒和欺骗,可你似

乎做不到。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说那些答案,等了一晚,雨声很大,我思绪难解,我不过想让你知道,就算是拿走我的性命也好,我也绝

不放开你的手,可是这次我们却是输给了坦诚,也许那些答案我都知道,我也都猜到,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真相,只想你信我一次,你

懂吗?”

泪水流着,打湿了眼帘,她拿着信笺,走出客栈,空旷的视野里,没有一处不是落寞。

空旷的天地,凄凉的客栈门前,这树下一地的蓝紫花瓣,美得凄凉。

落寞来的那么猛烈,毫无征兆,一瞬间,却是让她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次的离开,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渺茫,他那么遥远,远的让她不敢想象,远的她永远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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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回来了。”丫鬟进了屋说。

梅格格一惊,赶紧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对着梳妆镜,插上一支蝴蝶发簪,便是一脸高兴去了,本来已经两天没怎么睡了,这算是强打着

精神了。

胤祉一身便服,见了梅格格,便问:“孩子怎么样了?”

“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我见着你两日都没回,怕你这是要弃我而去了!”她委屈地快要哭了。

三爷胤祉拍着她的肩头,说:“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这几日替朝廷办案,一直没有回府!”

她一边高兴一边擦拭眼泪,说:“吓死我了,那日你说你要离开我们,我以为是真的,这几日心神不定,老担心你不回来了,是不是朝

廷的事让你心烦了?”

“朝廷的事我自由分寸。”他说,“以后不要再提心吊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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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楼上,落霞的闺房。

“四哥同意了,他说只要你愿意,他没有意见的。”十三阿哥胤祥对着落霞说着。

此刻的她眼神慵懒,漫不经心披着一件紫色袍子坐在梳妆镜前描眉,似乎对十三阿哥匆匆赶来说的话一点不上心。

十三阿哥胤祥上前拉住她描眉的手,说:“走,去我的府邸。”

“呵呵。”落霞轻描淡写一笑,说道,“十三,你怎么不明白,你是个孩子,和我根本就不可能,你四哥就是知道你那小孩子脾气,所

以才让你问我。”

“我真的喜欢你,我是认真的,除了你,以后其他女人,我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胤祥说道。

落霞听了那话,若是十年前有人这么对她说,只怕她就有可能去了,只是如今的她早就成熟的让自己惊讶。

“十三,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我不会离开万花楼的。”落霞说。

“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把命都给你?”他回道。

落霞一证,随后问:“你这条命不是你四哥就救来的吗?如今又要给我了吗?”

“那不一样,我和四哥是手足之情,我和你,是男女之情,为了你们,我可以义无反顾。”胤祥说。

“那好,我和你四哥,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落霞问。

“这难倒我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我们不能不选吗?”他问。

“可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四哥,我心里只有他,你说怎么办?”她问。

“若是嫁给我了,还会惦记着四哥吗?”胤祥心痛问。

“谁说嫁给你了,连心也给你了。”落霞一句话却是击败了他所有的热情,她不去看他一眼,知道她的这话伤了他了,索性就这样也好

,别再牵绊住他了,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落霞随手继续拿起那支眉笔,云淡风轻地对着黄铜镜里,描起眉来,那白葱细致的手腕,动作娴熟轻柔,她的眼睛只看着镜子里那个自

己,却不看身边那人一眼。

十三阿哥胤禟此刻心情低落到了极致,那句话,那句话是在说明,她的心永远不会给了他,那一刻,他无言走了出去,眼角湿润了。

小心翼翼合上门,透着那红木的轩窗,他再次看了她一眼,那妆容精致,眉黛如画的女子,此刻脸上并没有任何遗憾,她依旧那么悠闲

,从容,自在,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否会心伤。

胤禟流泪了,隔着轩窗,看着铜镜中的那个女人,眼角一串失望心痛的泪水流了下来,那双眼已经不敢再去看了,多看一眼,便更痛心

,她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流浪在这风月场,真的是她心底想要的吗?

胤禟走后,**进来了,说道,“落霞,你可是我们万花楼的定海神针,刚才那位爷的话我可是听了一两句,你可千万别走了,要是走

了,我这万花楼可就没什么生意了!”

“妈妈,我怎么可能走呢?在这里我已经住了十年,早就忘了外面什么样子了。”落霞叹气说。

“外面有什么好的!柴米油盐,哪里是你能受得了的?在这里有吃有喝,比外面那些日子强多了!就说刚才那富贵公子,就算他真心待

你,但你想他家族显贵不可一世,他的长辈又岂会容忍一个**女子进家门!”**一边劝说,一边识相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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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消失之后,梦清便是和珠儿回了雍邸。

马车一到,她就看见了紫江格格匆匆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哟,我以为年福晋回娘家至少待个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了!”

“你是想着我永远都别回了吧?”梦清冷淡看着眼前打扮艳丽的女人问。

“没有,妹妹哪里会那样想。”紫江格格笑语盈盈。

这个时候,恰好碰到了十三阿哥胤祥匆匆进了府,见着梦清,便是手指着她,说道:“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有脸在这里?”

这话听得那紫江格格那是一个痛快,一旁恨不得给十三阿哥拍手鼓掌了。

梦清不屑看他俩一眼,自顾自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四爷胤禛刚巧从外面回了府,见着他们三人在院子里,问:“十三,你怎么来了?”

十三阿哥胤祥却是指着梦清说:“这个女人,这女人不守妇道!”

“为什么这么说?十三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听人说她可是私奔去了。”紫江格格落井下石问。

胤禛一愣,然后说道:“十三,我和你有事要聊,去书房。”说着两人便走了。

年梦清撇了一眼紫江格格,看她幸灾乐祸一场没捞着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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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和宫外,牡丹身边的丫鬟小丽遇见了前来办事的公公小凳子,一眼便是看出来那是四阿哥胤禛身边的贴身公公,于是将那包好的绸布

伞递给了小凳子。

“公公,把这个交给四爷。”

“你是哪个宫的奴婢!这是谁给四爷的东西?”小凳子问。

丫鬟急着离开,若是让八爷府的人撞见了就不好了,她说道:“你家爷看了自然会知道的。”

说着,这丫鬟便是匆匆离开了。

小凳子看着手里一把包好的绸布伞莫名其妙,这给爷的伞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是哪个爱慕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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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

“四哥,你那个,不是,那个女人,她背着你,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做了什么?”十三阿哥胤祥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胤禛听出了端倪,说道:“你慢点说,这里没有人和你抢。”

胤祥定了定神,说道:“那日,花灯节,那晚,我和落霞出去逛街,碰到了那女人竟然和三哥打情骂俏,大街上牵手。你说可不可气?

“我当什么事呢,十三,你没事和落霞逛什么街啊?”胤禛问。

十三阿哥投诉别人不成,反而自己被自己坑爹了,回话说:“那天不是花灯节吗?你不在,我没事干我就找了落霞一起去赏灯,我们没

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吗?”四爷胤禛装作半信半疑,突然笑着说,“你问过落霞没有,她可愿意和你一起?”

说到这里,胤祥垂头丧气说道:“她说她嫌弃我太年轻,我们就只差了六岁,六岁算什么?而且她一点也不显老,比宫里那些十七八岁的

妃嫔看上去年轻貌美多了!”

胤禛笑着说:“这事就这么作罢,以后莫要提了。”

“我自有分寸。”胤祥说着,一想不对,“每回我说到年梦清的不是,你总是说到我头上来,四哥,你是不是有意偏袒她?”

话没说完,十三阿哥心知再说下去,这四哥恐怕难堪,于是及时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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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寝宫,梦清见着莫鸢一身伤痕,躺在床上,可怜无比,没有人给她请大夫,没有人送吃的。

年梦清见此情形,泪如雨下,吩咐丫鬟去请御医。

莫鸢心有内疚说道:“姐姐,我对不起你,你还对我这么好!”

在那一刻,年梦清走近,看到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被紫江格格以及她的那些丫鬟留下的创伤,脑袋便是一下子感觉像被人

扔进了一颗手榴弹,瞬间炸了。

她安静从容的,不声不响,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厨房。

“年福晋吉祥!”厨房的那些个婢女见她来了,纷纷行礼。

梦清话不说一句,抓起了那砧板上那一把磨得发白的菜刀。

想着莫鸢身上的伤痕,想着嫡福晋被小产的孩子,想着她如何被关进大牢,逃亡江西的种种,于是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菜刀走了

出去。

珠儿一看情况不好,知道她指不定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于是想要上前阻止,却是被她凶狠的眼神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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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会,小冰和杨梅林谈着话。

“我昨日见了年梦清和诚亲王准备离开京城,我看她这是打算背弃我们天地会了。”小冰说。

“离开京城,开什么玩笑?她是四福晋,能去哪里?”杨梅林说,“皇宫可不是她想来就来的地方,逃得再远都要被抓回去的。皇宫那个

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做什么都别做了宫里的女人。”她叹气。

小冰问:“姑姑怎么这么说?难不成你去过不成?”

“呵呵,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死也不可能死在那里!”杨梅林的话里透着对皇宫的憎恶和不屑。

“姑姑这话说的,带着好大的仇恨!”小冰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心里倒是害怕帮主有什么不测,去了皇宫好几日都没回来呢

。”

“还没有消息,再等等吧,浩南那个孩子我知道,他为人为人慎重,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杨梅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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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江格格老远便是听闻年梦清拿着把菜刀冲着她寝宫来了,她神色慌张,知道大事不妙,先前她和她的那帮丫鬟没少打骂那个莫鸢。

“格格,您赶紧先躲避一下吧,年福晋拿了把菜刀杀过来!看样子这是要非杀了你不可啊!!”丫鬟胆战心惊说道。

“躲什么躲?我还怕她不成,我现在就去四爷书房告状去,看她能在四爷的面前把我砍了?”紫江格格故意装作沉着,便是准备着去了

四爷的书房。

没想到半路上,却是碰见了梦清,那紫江格格看着她一副几乎发狂的样子,知道万事难料。

年梦清那头见着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一路小跑追赶,手里举着把五斤重的杀猪刀。

紫江格格逃命似的逃到了书房,推开门的刹那,见着四爷,一副担惊受怕多时的心脏便是平静了,接着便是开始委屈哭诉。

“爷,年福晋正举着菜刀要过来杀我,爷你可要保护我,那女人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胤禛先是疑惑看着她,一脸诧异,接着便是见着梦清闯进了书房。

她一身杏色绣花宫服,手里拿着白晃晃的大菜刀,眸子里满是杀意。

“爷,你看,她来了,她已经疯了,她这是要杀了我不可!”紫江格格畏惧地躲到四爷身后。

年梦清不由分说,看见目标,便是冲了过去。

一旁的侍卫纷纷进了屋,看样子是要保护主子,却是没有四爷的命令不敢轻易行动。

“年福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小凳子远远站在一旁劝她。

胤禛挡住她,他一手抓着她拿刀的胳膊,试图阻止她。

梦清口中呵斥:“放手!”

“爷,救我!”紫江格格在胤禛背后吓得哭喊着。

梦清抵死挣扎,似乎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也全然不顾自己手里的刀,只顾着浑身力气挣脱开他的阻挠。

刀在她的手中疯狂地挥舞,即使伤了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流血了!爷的手!”紫江格格突然大喊。

啪的一声,一串明黄色的佛珠手链突然掉到了地面,散落一地,而那佛珠上的斑驳血滴清晰可见。

年梦清看着他藏青色衣袖上的血迹,看着不断从那衣袖滴到地面的血滴。

这会儿,她下意识扔掉了手里的刀。

“爷伤到了,爷被年梦清砍伤了!”紫江格格喊着。

年梦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眼神,没有责备,没有恨意,他甚至不曾冲她看一眼,眉宇间却是有些紧蹙,看着自己的手腕,

似乎有些疼痛。

她连说抱歉都觉得不知从何说起,紫江格格大呼小叫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惊动,叫来围观。

小凳子已经去传太医去了。

“你高兴了,你把爷的手弄伤了,你怎么没伤了自己?”紫江格格一改刚才的畏惧冲到她面前。

她沉默着,紫江格格见着她不说话,气焰更是嚣张,说道:“这事我定然要禀告皇上,我要让皇上定夺!以下犯上,你难逃一死!”

胤禛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在眼神对视的刹那,年梦清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你以为你这么走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你伤了四爷,你这个疯子!”紫江格格不肯善罢甘休,在她背后骂着。

梦清突然明白了什么,胤禛看她的眼神,那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的眼神,让她明白了,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她永远不能拿紫江格格怎

么样,只会伤了不相干的人。

事情是恶性循环。

紫江格格不断伤害着她身边的人,而她不断以报仇失败告终。

“改日我定然将此事告知皇上,那女人实在太狠了,把四爷的手伤成这样?”紫江格格一边心疼看着太医在一旁包扎,一边说。

“算了,此事不宜惊动皇上,我不想在府里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再听到此事!”胤禛说道。

“爷,要是她再来伤害我怎么办?”紫江格格担心问。

“我会在你身边派两个侍卫保护你的!”胤禛平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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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大雨。

空气里有着腐败颓废的凄凉味道。

当晚,四阿哥胤禛去了年梦清那里,支开了所有人,她本以为他对于她误伤了自己会怀恨在心,要惩治她一番,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和她

说了句,以后做事多动点脑子,莽撞冲动只会害了自己。

他说完就走了。

他如此对她说话,语气也不似平日的那般刻板,多了些许的善意。

她不懂,她只是不懂,她究竟要怎样才能为自己或者为了莫鸢争口气,报仇,还是说她这辈子都只能这样,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回了雍邸,才发现生活的起点又重新回了,她又得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尽管那么不情愿,但是别无他法,命运注定了她要被锁在这里,再多的挣脱只会是徒劳。

“小姐,你没事吧?”珠儿看着她脸色不佳,刚刚见着她拿刀砍人是好一阵胆战心惊的。

“没事。”年梦清失魂落魄说道。

珠儿叹气:“哎,想不到三阿哥是那种人,丢下小姐自己跑了,还好,私奔这事没被皇上知道,否则我们要得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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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梦清去五爷府见格桑。

五爷府邸,依旧那么不景气,门可罗雀,连个侍卫都没有,寒碜到家了,让人怀疑这里哪里是阿哥的府邸,简直就是皇宫外面的一个破

庙!

倒是那个五阿哥新娶的曹氏先见了她,是一声寒暄。“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她见着这五爷府门庭不景气的,倒是这曹氏穿得还挺华丽的,上好的红色刺绣的旗装,倒是显得和这五爷府格格不入。

太闹了吧!

她想着,便说:“今儿个来看看格桑郡主。”

那曹氏说道:“你别看着四爷府比我们五爷府华丽热闹,可我们这儿你们四爷府有的,我们这儿都不缺的。”

这明显就是底气不足,别人还没说什么呢,她这先开始慌了。

先不说那皇上长年累月的冷落五阿哥,就说这院子的规模,那就不说了,那圆明园还是康熙单独赏给四爷的。

梦清笑着说:“那可不是,我一向是觉得五爷府比雍和宫大多了,空旷多了,雍和宫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及你们这的花园好。”

“福晋真的是明白人,”她笑着说,“要我说,年福晋和我真的想到一块儿去了。”

和她一阵有的没的寒暄,最后,她去看了格桑。

格桑见了她来,兴奋和她说起了皇上要去科尔沁的事。

梦清替她高兴,问她:“在这里有没什么不顺心的?”

“那倒是没有什么,都习惯了。”她说,“那曹氏虽说泼辣,可也是明白人,知道我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早就没有了和我争斗的乐

趣了。”

梦清嘲笑她,“我这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方式,你这被人欺负得都没有继续欺负你的乐趣了。真是了不起!”

“呵呵,”她笑着说,“我如今在这里掌管这里的一切琐事,什么大小事务都要我去办,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了。”

“大忙人!”梦清说道,“你就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输钱数的兴奋得睡不着!”

“你这比喻难听倒是在理,呵呵。”她开怀大笑。

难得看她那么开心笑一次,两人都是宫里的苦命人,却是对付事情的方式不一样。

她主张低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不是,也许她就是仗着那点靠谱的历史才活到现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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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名世被关押牢狱之内两个月有余,却是固执不愿向任何权势谄媚低头。

这个年过半白却是依旧清高倔强的老头,骨气的很,宁死不屈,查封了戴府的同时,皇上下令,戴府上下男的一律砍头,女的被贱卖到

官宦人家一辈子做奴婢。

戴名世的妹妹戴锦瑟本是一个戏园唱戏的,却是被下令贬给了朝中的官员鲁大人。鲁大人天生的**成性,见了戴锦瑟自然是不想放过

,盯着一个个妻妾便是责怨,硬是要娶了那戴锦瑟。

戴锦瑟一改往日的固执明确是同意嫁给鲁大人为妾。

鲁府,这日,来了稀客。朝中的红人,四川巡抚,年羹尧。

鲁大人见了面,便是寒暄拍马,说道:“下官见过年大人。”

年羹尧见了他,客套问了几句之后,问道:“听说大人最近准备纳妾!”

“下官见着那罪臣的妹妹,却是天生绝色的佳人,一时间就怜香惜玉。”鲁大人边说边沾沾自喜。

“你别忘了,皇上可是对戴大人一案很是愤怒,你就不怕在这个关机眼上,被人抓了把柄。”年羹尧提醒他。

“此事还望大人明示。”鲁大人听了情况不对,便是询问年羹尧事情的严重性。

“这戴名世的妹妹你可不能碰,小心皇上那收到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候只怕大人会受到牵连,官,保不住是小,命,丢了是大,三思啊

。”年羹尧暗示着什么。

“年大人提醒的是,我一时间竟然忘了,原来这女人还是个扫把星。”鲁大人恍然大悟。

说话间,这戴锦瑟便是端着茶进了屋,见了年羹尧却是形同陌路一般,如今他的哥哥被他害得入狱,她也被貶为奴隶。

戴锦瑟一脸的冷漠,那鲁大人看了一眼她,心里叹了口气,这么美丽的女人硬是只能看着不能碰,他这心里可想而知,为了保住自己的

性命,如今他只能闭避而远之。

年羹尧却是无话可说,喝着茶。

年羹尧之后,鲁大人便是打消了纳妾之事,心中虽然觉得万分可惜,却是关乎身家性命。

以此之后,戴锦瑟便是更加低微了,不光是府里的那些妻妾给她眼色看,更加可怜的是,就连下人也是看不上她。

如今她沦落为一个家奴,曾经他仕途不顺,郁郁寡欢的时候才来戏楼找她解闷,可是每一次,离开后再次回来便是下一个借口。

他的谎言永远层出不穷,永远那么像真的,后来,连他自己都不愿再继续了,他让她找其他人嫁了,可她要找谁呢?如今什么都过去了

,一切不过一个笑话。她的宿命如果注定如此,如今只要报仇,只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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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阿哥胤祉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只是知道他回府邸了。

年梦清没有任何理由去看他,也是心死了,既然他不愿意和她离开京城,她又何苦一厢情愿非要拉着他一起私奔。

宿命早就注定了,一切顺利输给了命运的安排,也输给了自己。

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没有任何牵绊了,彻底了。

天落雨,淅淅沥沥,傍晚时分,雨似乎渐渐大了起来。

乾清宫那边,桂公公传话来给年梦清,让她这几日有空去乾清宫一趟,皇上要见她。

她心中自然知道万岁爷找她是什么事了,这几日又要交差,汇报四爷府的一切情况了。

用了晚膳,她就拿了把伞准备去四爷的书房,想着若是他去了万花楼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随意拿点什么去皇上那边交差了。

打着伞,远远便是看见了紫江格格和嫡福晋乌拉那拉筝儿一起在走廊闲聊路过,见了她,便是看她往四爷的书房走。

紫江格格便说道:“爷不在,出去了,你去书房也是没人,不知道是不是万花楼那个狐狸精又把他勾走了?”

嫡福晋乌拉那拉小声斥责紫江格格说:“说什么呢?要是传到爷耳朵里,只怕又要让他高兴了。”

梦清说:“我不是去找爷的,我这是闲着无聊走动走动,刚好路过这里。”

两人见她这番说辞,便是离去了。

她想那日她拿刀砍伤四爷的事,这格格一定在背地里都给她扣上了大逆不道谋杀亲夫的罪名吧,

只是不知为何,雍和宫以外却是没有任何关于那件事的谣言。

不过此刻听她们说四爷外出了,书房没有人,她心中小轻松一把,爷出去了,她这样就可以进出自由,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了。

她打着伞,从容进了书房前面的院子。

门口两个侍卫见了她,便是行礼:“年福晋吉祥。”

“免了,我要进去有事。”梦清说道。

眼瞅着这偌大的围墙的门缝里,依稀看到里面的灯光。

她心中不禁纳闷,不是说没人的吗?后来就自己骂了自己一声,“这古代大富大贵的人家,晚上哪有熄灯的情况,就算人不在,灯也得

亮着。”

小凳子本是跟着四爷的,今日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碰见她,便说:“年福晋,爷不在书房,估计是出去了。”

她说:“我不找爷,就是想进书房看看,听说爷这书房藏书很多。”

“那福晋进去看看吧,看归看,可千万不要拿走或者弄乱,否则爷回来就不好交代了。”小凳子提醒。

“放心,我知道,”她打着伞说,“你还是赶紧找四爷去,这么大的雨天,爷要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小凳子连声说道:“也是也是,那我赶紧出去找找。”说着他便是匆匆离开了。

———————————————————————————————————————————————————————————

———

梦清进了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个下人也没看见。

院子很大,左侧是个花园,右侧就是书房的大门,屋门敞着,但是里面的灯光很亮,照亮了书房门前大片的湿漉漉的地面。

年梦清一进书房,闻到了书房里古书发出的霉味,应着这下雨的天气,味越来越重了。

她走到书桌旁,看到了一张字帖,估摸着是迦陵性音的字,只是看到了落款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柏林寺某某大师便这样猜测着。

那正文写的密密麻麻的字,她也不认识,但也不大感兴趣,不管了,先随便拿本书交差就行了。

她随手拿了一本看似有些新的书,揣在怀里满足准备回去。

走出屋门,便是迎面一股寒风吹的她打了一个寒战。

她搓了搓鼻子,撑开伞,踏出书房,准备着回去。

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这场雨似乎准备下一夜才罢休。

康熙五十年,这九月的天气,一场秋雨一场寒。

全京城的各大药铺此刻只怕那些治疗风寒的药也都卖脱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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