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虽然他自己也说自己是叫吴起,但是他又不是真正的吴起,或者说他不是原来的吴起。
吴起很迷惑,他知道自己叫吴起,但是又明白自己不是吴起,这种感觉非常矛盾,吴起总感觉自己身体上有哪些东西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吴起就是对这些特别上心,吴起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的身上现在存在着很多的疑团,比方说吴起发现有些时候自己哪怕三天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饿,等到想到要去吃饭的时候,又感觉特别的饿,比方说一般人第一次杀了人之后会情绪失控好长时间,但是自己偏偏在杀了人,而且还是杀了皇帝那么大号的人之后,竟然丝毫不乱,还能镇定地砍下他的头颅,还能冷静的走回襄阳城,期间竟然丝毫没有引起心跳的加速;再比如说,面对襄阳王这个万众向往的位子,自己竟然丝毫不会意动,这可一点都不符合自己以前的性格。
刺杀皇帝,虽然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的家族受到牵累,自己也面临着身无立足之地的境地,但是吴起不得不承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起本身就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太难办。情况其实并不复杂,要么奋起要么等死,奋起的话很有可能会更早的面临死亡,不过也可能会有一线生机,等死的话那就几乎已经必然落魄了,吴起此次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当机立断,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在看到皇榜之后的半秒之中就下了决定!这又是一个不同以往的地方!
心中想着东西,吴起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出了祠堂。
迎面一个青衣小厮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少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吴起搭眼一看,原来是贴身小厮杨满仓,杨满仓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两个都是女娃,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杨老爹还是坚持又要了一个孩子,这一次总算是得偿所愿,那就是杨满仓了。跟随杨满仓到来的还有一个女娃,就是杨满仓的妹妹,也就是杨小巧了。
吴家虽然算不上世代的官宦家族,但是在这襄阳城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大家族了。杨老爹一家却恰恰相反,杨白劳到他这一辈,杨家已经算是三代单穿,人丁一直不忘,所以虽然家境非常困难,但是还是要了四个孩子,知道杨满仓的到来,才算安了杨老爹的心。杨家劳动力缺乏,所以家里并不富裕,杨满仓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小妹都是吴起房里的丫鬟,平时吴起的衣食起居也都离不开三个女子的操心,所以杨满仓才能成为吴起的贴身下人。
杨老爹在给杨满仓起名的时候是希望仓库充盈,年年丰收,这也符合农人的思想,这几年也的确风调雨顺,杨老爹手里也算是有了一些积蓄。十年前,江北一带天气大旱连带着蝗灾,赤野千里,民不聊生,很多人都饥饿而死,当时吴起正好和母亲在襄阳城外施粥,但是吴家也不宽裕,最后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就是那个时候,杨满仓以及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成了吴起家的丫鬟和仆人,准确的说是吴起的丫鬟和仆人,虽然吴起从来没有拿这些人当下人对待,因为当初吴家用来买这些人的价钱实在是太低了,但是在本质上她们就是吴起的丫鬟和仆人。
杨满仓从小聪明伶俐,每次吴起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这家伙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吴起做好许多准备,所以吴起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吴起点了点头,慢慢的走向了马车,杨满仓已经先一步趴在了马车前面。吴起迟疑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还是踩着杨满仓的脊背上了马车。
杨满仓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纵身一跃,坐到了马车的一边,车夫马鞭一扬,在空中甩了个鞭花,两匹骏马拉着车子滴滴答答开始走了。
马车空间不小,里面两个小丫鬟分别跪在两边,等到吴起做好之后,一个小丫鬟仍旧跪在地上为吴起轻轻地捶着腿,另一个小丫鬟则从地上站起来,做到吴起旁边轻轻的扇着扇子。吴起没说话,这两个人他很熟悉,是吴家的女奴,也就是女奴隶,不同于杨满仓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小妹,这种女奴是没有赎身一说的,她们从生下来就是吴家的奴隶,吴家的主子们对于这类人是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的。能够在马车上伺候主人,这可不是一般下人能够拥有的殊荣,模样秀丽性格乖巧是最基本的,还要家世清白对主人忠心耿耿,所谓家世清白,有很多种,比如玫瑰和牡丹,也就是吴起身边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吴家的家生女,并且世代都是吴家的仆人,并且已经经历超过了三代。
马车是这个时代大人物们主要的代步工具,大人物们在马车上通常要处理很多事情,其中不乏很多对家族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身边跟着几个对自己忠心耿耿,可以无微不至的伺候自己,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用身体为自己挡住刀剑的下人是很有必要的,而对于下人来说,能够成为这种人无疑也是一种荣幸,因为能够成为主人的车夫也就意味着得到了主人的信任,如果主人哪天一高兴,还会给自己制定婚姻,并且自己的子孙还有可能成为比平民高一等级的平民。对于女奴来说则更加了不得,因为能够成为随车侍婢则意味着自己的后代很可能就翻身成了主人了!
车子在石板路上慢慢的前行,两个小丫鬟在竭尽所能的伺候着自己的主人,吴起双眼微眯,似乎已经沉浸在这种享受中。但是下一刻,吴起就拨开了慢慢滑向胯下的小手,说道:“小杨,吴家现在什么情况了?”
杨满仓虽然坐在车外,但是两只耳朵却一直都是支愣着的,少爷一问话,马上说道:“回少爷的话,自从官府的人撤走之后,吴家的下人们已经从东园回来了,现在已经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少爷此次立下大功,给吴家带来不可想象的变化,哪怕说是救了吴家也不为过,如今少爷在吴家的影响力已经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了,吴小春那个家伙一听到少爷的英雄战迹,再也没敢提要少爷将锦绣让给他的话了。只是……”
吴起听到这里,这个滑头的小子,总是喜欢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来个停顿,于是耐着性子说道:“只是怎么了?”
杨满仓继续打着花腔:“小的不敢说。”
吴起的胃口真的被吊了起来,“到底怎么了,说就是了,老妇人问起来,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杨满仓连声告饶,这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先前咱们吴家出了麻烦,老妇人曾去求助过张家,但是张家却见死不救,呸呸呸,不是,这帮小人不帮忙,弄得老夫人脸面无光,现在好了,咱们吴家时来运转,不但如此,还成了襄阳最大的家族,反观张家,因为张飞虎在襄阳保卫战的时候帮助逆贼对襄阳城进行包围,现在已经被下狱处死了,张家现在正是人心惶惶,四处拜佛寻求庇护呢!等到再过两天,恐怕连自由出入的权利都没有了。协助叛乱,抄家灭祖那是跑不了的,唉,只可惜张小姐曾经也帮助过咱们吴家,这次也要被牵累了。”
吴起呵呵一笑,立马就猜透了这个家伙的心思,戏谑说道:“小杨啊,你说的的确是个问题,这样吧,你留意一下,等到张家被抄了家之后,派人去将张小姐赎出来,也算是报了张小姐一直没有落井下石于吴家吧。”
杨满仓顿时急了,抓耳挠腮说道:“张小姐从来就和她的小丫鬟要好,您看是不是将两人一起赎出来呢?”
吴起心里一乐,说道:“少爷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算了,张家虽然在咱们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最起码人家没有在咱们虚弱的时候恩将仇报落井下石,再者说,虽然张小姐归根结底也算是我的未婚妻,让她陷入娼籍于我们吴家也是脸上无光,你去筹备一下,明天我走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祠堂距离吴起的家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牡丹依依不舍的挪了挪身子给主人让开了道路,吴起起身半弓着身子下了马车。小丫头张着一双大眼睛依依不舍的望着吴起的背影,心中暗叹:什么时候少爷才能发现自己呢?什么时间收了自己呢?
吴起慢步向前方走了几步,临要进门突然有转过身子,说道:“玫瑰牡丹,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少爷今晚要到书房一趟。你们两个吃过饭速去书房和阿娇一起将书本还有床铺准备好,少爷今晚就在书房里过夜了。”
牡丹听了,小心肝不由变得通通响,一张俏脸也分到了脖颈。
堂中一个妇人已经带着围裙跑了出来,身后一群丫鬟也小跑着跟了出来,原来是老妇人听到从大门处进来的小丫鬟报告说少爷回来了,马上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吴起刚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