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师兄喝道。
“生在皇宫,又想做一个好人,岂不是自找的下场!”许仙不屑地说道。
话虽躁,理却不躁。若做一个烂好人,就是在平凡的百姓世界里,也未必有好下场,好人还是值得尊敬的。不过皇宫里能与凡人世界相同么?
许仙心中却在飞快的思考着。
秦素儿说来说去,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大宋气运不行了。
又是气运!
她这个气运与平常人所理解的气运大致相同。比如前代宰相王安石变法,王韶收复河湟,军功财政渐渐好转,但就在这时,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到来,王安石被政敌借机拉倒下去。
最糟糕的是另一个人王韶,王安石下台,王韶从西北调到京城担任枢密副使,明升暗降,从此雪藏。王韶心中悲愤,背疽发作而亡。失去王韶,后来五路伐夏没有英明主帅,大败之。神宗皇帝心情悲愤,不久去世。哲宗年幼,高太后掌权,所有改革一切推翻重来。
哲宗时又有一次机会,章楶数败西夏人,先后击毙多达二十多万西夏军队,以西夏国力,几乎危在旦夕,就在这时,宋朝皇宫巫蛊案发作,西方战事停下,西夏得到了缓息机会。
这就是西夏的气运,宋朝的霉运。
人亦是如此,成功之辈,一是天赋,二是努力,三就是运气,也就是气运。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岳飞四个少年,与那四个参加厮杀的青年,本来都是年少无知,出外游历,但自此以后,心路改变,反而加快了他们成长步伐。兴仁府一战,是双方的遭遇战,但可能就是那八个青年成长的气运之始!
说它有,它却无,说它无,它却有。
这是一个若有若无,比较虚缈的东西。
但按照刘如月的话来说,它非是虚缈之物,而是一个实质性的物体,这是许仙不可理解的。
秦素儿忽然说道:“许仙,你随我去京城,我会安排人手将你送到我师门中。”
许仙惊讶地看着秦素儿,不知道她是还没有问出自己的话,让自己到她师门继续盘问,或者有其他的用意。
到她师门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他从刘如月嘴中知道许多秘辛,至少她师门有完整的道法传承,还有其他的一些利于修炼的条件。不过……他不能去,不仅是因为他母亲,还有,前面秦素儿说出这句话,后面她的这个师兄眼中冒起寒光,寒光就差一点变成一把把冰冷的刀,将自己杀死。
并且他身上有一些无法公开的隐秘。
许仙没有作声,他脑海里继续思考着逃跑的办法,又看了一眼秦素儿师兄的眼神,灵机一动……
他看着秦素儿师兄,道:“师兄。”
“谁是你师兄。”
“那就不是师兄,不过看仙长对秦小娘子一直很关心……”
这就有些讽刺了,那怕梁山群雄全部称呼秦素儿为仙子,许仙也一直称呼秦素儿为娘子。当然,也许梁山要求她办事,才用的尊称。但现在许仙却称他为仙长,不管仙“仙长”能不能听出来,许仙继续说道:“难道你与秦小娘子是道侣关系?”
“大胆!”
两把剑同时飞了过来。不过秦素儿虽怒,杀意不烈,这个师兄这一剑却是真正的杀气凛然。看到不妙,秦素儿剑势一转,将他的剑挡了下来,许仙才逃过一劫。
许仙喃喃道:“真要杀我啊。”
……
柴禾“哔叽哔叽”地作响,微弱的火苗在这个秋日里显得有些可爱。
桌子上又摆着几盆菊花,菊花正是绽放之时,在碧叶间散落着一条条弯曲的金丝银线。房间里也素净,只是秦素儿师兄笨拙的动作与这个静谧环境十分地不协调。
“还是我来吧。”许仙道,他看不下去了。想讨好,得有本事讨好啊。
说着从他手事抢过药材。
不是许仙本事大,他母亲时常病重,许仙经常替母亲煎药,熟能生巧,至少不会象师兄那般笨拙。
师兄要发作,不过又隐忍下去。
看着许仙全神贯注地在煎药,秦素儿冷凛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温柔,只是许仙没有注意。
药汤眼看要煎好,秦素儿道:“师兄,你先出去。”
她的师兄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出房间。
秦素儿没有喝药汤,而是看着许仙说道:“许仙,你虽有些无赖,但也有一点儿骨气,不过做为一个男子汉,无赖终究不好。”
这真冤枉了许仙,许仙性格非但不无赖,反而也有些清冷,就是无赖也是没办法的事,身手弱了。而身手强了,让许仙学学她师兄那种酷酷的样子,一副骄傲摆在嘴脸上,许仙也不会屑之。
“你的身世我好奇地问过梁山一些头领,但想来并不是象他们所说的那样简单,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过问。不过你修为太低,又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本事。什么不好学,学燕青那种粗人的相扑之术?”
燕青若在此,听到她这话,准会气得吐血,相扑在宋朝十分流行,能将相扑之术练到他那地步,容易么?
“我对你了解不多,不过看你刚才谈话,虽有些无赖,倒也不笨。我让你去我的师门,是好心,你不要胡思乱想,”秦素儿十分机灵的,刚才她说派人将许仙送到师门,许仙未答,知道他心中不同意,又劝了劝。
“你师门在哪儿?”许仙装傻卖疯。
“我师门在哪儿,你不用过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秦娘子,我将我得到的道法传承背给你听了,你能不能将你的剑术传给我?”许仙转移了话题。
没有想到秦素儿居然答应了,她站了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本剑谱,递给许仙,道:“我练的剑术就是它,你若喜欢,我将它送给你。不过有两条注意事项你要听好,首先是拨剑术。剑当中除了一些重剑外,重量多很轻,这注定了它与别的武器不一样,甚至不如一些软术当中的绸。绸虽轻,可长度跟上了,而且柔软,若发挥出来,软可以缠柔,硬可以当成软棍使唤。但剑才是真正的兵器之王,因为它有灵性。”
“这与拨剑术有何关系?”
“人若是从原地跳高,与小跑后跳高,两者谁跳得更高。剑轻灵,凭空使它,难以发挥力量,但借助从剑鞘里拨出来的力量,两者会截然不同。一把剑若是拿在手中,我使不出剑芒,若是从剑鞘里拨出来,身体速度再跟上去,我就能让它出现剑芒,发挥更大的杀伤力。并且以后修为越高,拨剑越发重要。甚至能借助拨出来的力量,将全身的真气注入,能驭使它飞出数里之外,伤人性命。”
这番话比较容易理解的,并且许仙看到过她数次用剑,也有体会。
秦素儿又婉声说道:“你想要剑谱,我给你,不过我有言在先,我所练的剑术非是武家剑术,而是道家剑术,你虽得到那个道法传承,未必会适合它。对于这一点,我也无从教导。想要用剑,你还得必须到我师门,接受谷中诸师长的指导。”
秦素儿没有再说,也没有避嫌,竟然将面纱摘下来,慢慢地喝着药汤。
她却不知道,她这种前后态度的反差,反而让许仙心中戚戚。一个性格捉摸不定的冷仙子,一个时不时吃干醋的师兄,更加使许仙坚定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许仙看了一眼秦素儿俏丽的脸蛋,道:“你喝药,我出去了。”
“好。”
许仙怀揣着剑谱,走了出来。
没有走多远,就让秦素儿的师兄拦住,冷声喝吓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以后离我师妹远远的。”
许仙并没有被他吓倒,相反的,在许仙心中,他此刻的模样,就象一只骄傲又愚蠢至极的公鸡。也非是如此,他在瑶池门中地位也不低,因此有些目中无人。又是那个封闭的小世界里刚刚出来,不知人情是非,哪里及得上身世复杂的许仙?
微微一笑,冲师兄手一勾,道:“你跟我来。”
许仙真的不怕他,也许他一剑就能将许仙杀死,甚至都不用剑,几掌就将许仙拍死,不过何谓力量?力量的真髓不仅是力气,功夫,它还包涵了更多更多,其中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智慧。
许仙潜伏于梁山船下逃命,最怕的非是秦素儿,卢俊义,而是吴用!
梁山有许多英雄好汉,吴用却排在高高在上的第三把座椅,无他,还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