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败拓跋力微,已经过去了半月。三万鲜卑铁骑,逃走的不过寥寥。拓跋力微,领着几千残兵,逃回阴山。如今的拓跋氏,尚未第三次南迁。大本营集聚的阴山一代。有七十五个异姓部落依附。聚众四五十万。此时的拓跋氏,正是拓跋力微父亲,拓跋诘汾做主。
然而,诘汾已经老了。再也不复往日英武。见力微大败而回,第一反应,便是率众逃跑。
力微一扫满脸风尘。厉声说道“父汗,我们又能逃去哪?祖上两次迁徙,这才来到这水草肥美之地。难不成,你要我们回到塞北苦寒之地么?如今汉军不过区区几千人,我就不信,我们还打不过他们。”
诘汾老脸一红,微微叹息。轻声说道“区区几千人,我自然不怕。但是,若汉军大举北上。我们又如何抵挡。我就说不要跟着步根度招惹汉人,你就是不听。如今招来祸端了吧!”
力微满眼失望的看着诘汾。他再也不是拓跋鲜卑最伟大的可汗了。他已经被汉人吓破了胆子。力微向前几步,走到诘汾面前。微微笑道“父汗,你老了。”说着,手中弯刀一闪。诘汾满脸惊讶。捂着喉咙缓缓倒下。提前几年,去见长生天了。
力微无视众将惊讶的眼神。高举手里的弯刀。大声喝到“长生天的子孙,伟大狼神的后裔。你们可愿与我一同。杀尽汉人?”众将哗啦跪倒一地。高声说道“见过大汗!”
孙尚香领兵北上。一路血洗草原。匈奴过后,便是鲜卑。无数京观,在草原的秋风下屹立。
李通大步走来,拱手说道“王上,快冬天了。咱们是不是要收兵。”
孙尚香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舌头轻轻舔过干涩的嘴唇。音声微微有些沙哑。低声说道“那好,咱们杀回去。”
秦军调转马头。望南而行。忽然,有嗅探来报。说拓跋力微纠结五六万控股之士,前来寻仇。孙尚香眼角微微闪过一丝疯狂。狰狞一笑。厉声说道“回去,咱们灭了拓跋!”
马云禄满脸担忧,低声说道“拓跋氏势大,乃是鲜卑大族。咱们是不是应该小心些?”孙尚香猛地回头盯住马云禄。喉咙里传来一阵难听的笑声。低声说道“若放任拓跋氏做大,日后定是我汉家大敌。不若此时就将他拔去。省得日后麻烦。”
几千秦军,策马疾驰。迎着拓跋鲜卑。冲了上去。
拓跋力微大权在握,从未有过的舒爽传遍全身。身后几万控股之士在他的一声令下。毫不犹豫的追随他南下。这便是权势,拓跋力微眼中微微泛起红光。秦王,我来了!
双方于阴山余脉,受降城东北处。撞到了一起。
孙尚香满身都是暗红色的血斑。一块一块的凝固在铠甲上。煞气十足。一马当先。与拓跋力微对峙。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长枪一指,嘲笑到“你还敢回来?”
拓跋力微嘴角微微一抽,眼中满是恨意。狰狞的说道“小妮子休要猖狂,等我破了你的兵马。定要捉你回去暖床。慰劳大军!”
孙尚香火气顿时上来了。长枪往马背上一挂。抽出背上金色大弓。妖艳的笑道“哦?那你就来啊!”说着,长弓拉满。一箭射向力微。厉声说道“杀敌,如若不胜,皆斩!”
“喝!”秦军抽出环首刀。下马列阵。迎着鲜卑大军便冲了上去。
拓跋力微微微舔了舔嘴角。有些兴奋的说道“够烈,我喜欢!”一挥手中弯刀,鲜卑大军顿时加速。滚滚而来。仿佛大山一般,压向秦军。
孙尚香长弓不停,箭如流星。飞射而出。但见鲜卑前排,十几个骑士顿时马失前蹄。滚落马下。阵型为之一乱。
秦军狠狠的撞进了鲜卑大军。一时间,血肉横飞。
鲜卑杀声震天。秦军则静若无声。只有手里的环首刀,不停的给鲜卑打招呼。
孙尚香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臂。长弓往腰间一挂。抽出长枪,策马冲向鲜卑。我,是,弓腰姬!
无数鲜卑铁骑,围着秦军打转。却杀不上来。人数反而成了累赘。秦军陷入重围,却结成大阵。屹立于乱军之中。进退自如。脚下的尸首,越来越多。越堆越高。前排杀累了,后排顶上。只见大阵中,秦军将士席地而坐。蹲在鲜卑人的尸首上。狼吞虎咽的吃着羊肉干。渴了,有鲜卑人心头热血。饿了。有鲜卑人的羊肉。
日头,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秦军越来越少。鲜卑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孙尚香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嘿然一笑。马云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王上,不行了,真的要顶不住了。突围吧!”
孙尚香猛地挺直腰板。放声大笑。长剑早已砍断。却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柄弯刀。一指鲜卑。大声说道“杀敌!若不胜,皆斩!”秦军已经无力应诺。紧咬牙关,发酸的手臂仿佛又一次有了力气。狠狠的将环首刀挥出。
拓跋力微静静的看着秦军。眼中的惊骇却表明,他并没有如同脸上一般的平静。他的手在颤抖。三天三夜的厮杀,秦军早已灯枯油尽。但是,他们为什么还不崩溃。为什么?为什么?
用尽全身的力气,拓跋力微拔出腰间的弯刀。狠狠的指向秦军。厉声说道“杀敌!”但是,并没有一人向前。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尸山上屹立的女孩。她是魔鬼,她是死神。围拢在她身边的一千秦兵,就是魔鬼的手下。他们不可能被战胜。不可能。所谓的鲜卑勇士,正不断的后退。冲天血气的映衬下。尚香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前所未有的强大。
孙尚香哈哈大笑。嘶哑的声音宛若死神的哭泣。看着满脸惊恐的鲜卑人。孙尚香只觉得好笑。自己明明已经筋疲力竭,灯枯油尽。但是,所谓的鲜卑勇士,狼神的子孙。却害怕自己。
孙尚香猛地咳嗽了几声。手里弯刀一指,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到“杀!”
“杀!!!!!”
秦军蹒破的脚步,破烂的盔甲。暗红的刀锋。交错在一起。涌向鲜卑。雪崩,开始了。
恐惧在蔓延,血色在流淌。秦军迈着蹒破的脚步,追杀着鲜卑。拓跋鲜卑,再次崩溃了。千余秦兵,如同上千受伤的野狼。披着血色的战衣。滚滚而去。
战马在长嘶。战刀在呼啸。马云禄满脸崇拜的跟在孙尚香身后。径直往拓跋鲜卑的老巢杀去。脑中不由回荡着尚香的那句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阴山就在眼前。连绵的山脉下,无数的帐篷,无数的牛羊。更有无数惊恐的眼神。
只听孙尚香放声高歌“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秦军轰的撞进拓跋氏。
火焰在蔓延。血液在流淌。惊恐的尖叫声,换来的只有一把暗红色的刀锋。也许,秦军不能将几十万鲜卑尽数杀尽。但是,当秦军的马蹄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一切,便早已注定。
当孙尚香转身离去时。冲天的火光下。流淌的,只是鲜卑的血。草原,注定被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