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若曦和伙计大眼瞪小眼时,一个温文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白若曦调头看向几步开外,说话的人身着一袭月白锦袍,长着一副极为清俊的脸,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清澈明亮的双眼笑意盈盈,令人初见便生出好感来。
白若曦忙起身抱拳施礼,“兄台肯相助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她不是扭捏的人,明显这会儿有个内行愿意帮忙肯定好过她像个傻子一样盲选,既然人家都主动开口了,她也不矫情客气。
似是没想到白若曦会这么干脆、毫不客气的回答,对方有一瞬间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提步走到桌边,白若曦抬手请人坐下,面色很是诚恳,“不瞒兄台,在下急着为家弟置办一份生辰礼物,无奈实不懂这些个笔墨纸砚,正发愁得不行,兄台一见便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之人,还请帮忙选一套文房四宝,价位中等即可。”
月白锦袍男子嘴角微弯,像是在忍住发笑,温和的目光状似无意的细细打量了一番白若曦,时已上午,明媚的晨光从大堂内窗直射进来洒满一地,身着宝蓝色绸杭直裰的白若曦背后便是灿烂胜似琉璃的阳光,衬得她风姿如玉。
锦袍男子发觉白若曦说话很有意思,一句话里简明扼要却包含了全部重点,毫不掩饰的直言中等价位,他认识的所有读书人里还没谁说话这样坦白直率的,心下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下意识里便想更进一步认识对方,当下彬彬有礼的问道:“在下杜子辰,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白若曦有些许的诧异,忙回手施礼:“杜兄有礼了,小弟姓白,白云飞。”
“不知白兄家弟今年几岁?”
“今年十一,正在学馆念书。”
杜子辰略一迟疑,“令弟可曾考取童生?”
“啊?”白若曦有点发懵,童生是个什么意思,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呃,不知童生是指?”
杜子辰微微一愣,没想到白若曦居然会连童生都不知道是什么,见她一副迷茫又微微惭愧的神色,笑生双靥,温然道:“童生就是秀才,如果令弟尚未考取童生,白兄买的文房四宝不必太过沉重。”
一听秀才,白若曦恍然大悟,哪怕是个现代人,对秀才这个称号也是如雷贯耳的。
“明白明白,我弟弟之前耽搁了一些时日,现下刚恢复入学,还未报考童生,那烦请杜兄帮我选一套适合的就成。”
杜子辰果然是行家里手,没费多大功夫就选好笔墨纸砚各两套,让白若曦再从中挑选,白若曦凭着直觉挑定了其中一套,叫过伙计付账打包。墨香斋不愧是高档购物场所,东西最后用了个雅致的提篮装拣妥当,白若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份礼物送得出手。眼看时已正午,她得赶回去了,便起身向杜子辰道别,“今日真是偏劳杜兄了,礼物既已买好,小弟就先走一步,告辞。”
杜子辰也站起身,心里有些不舍,可又没什么正当理由再拖延,只得客气的抬手施礼,“举手之劳,不足言谢,白兄客气了。”
眼睁睁看着白若曦转身毫不迟疑的潇洒离去,心下暗暗叹气,初次见面实在不便唐突邀约,可这样的萍水相逢,难保以后还能有再见之日啊。
正有些郁闷,一个身穿石青色杭绸直裰的中年男子从后院快步跨进大堂,“哎呀,杜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杜子辰抬头一看,是墨香斋的大掌柜,便微微颔首,“掌柜不必客气,我也是偶然路过,进来看看。”
大掌柜笑得灿烂,“杜公子好久没来通州了,咱们店刚到了一批新的羊毫,可是京城没有的,公子可要看看?”
“嗯,不必了,掌柜的可识得刚才那位客人?”杜子辰这会儿对什么羊毫哪里还有兴趣,只想打探白若曦的身份。
“刚才的客人?恕小的来迟,我问问伙计。”大掌柜连忙叫来方才接待白若曦的伙计,“刚才你接待的那位客人是什么来路你可知道?”
那伙计连连摇头,“小的在店里这么久,是头回看到这位客人。”
杜子辰心下不由一阵失望,跟大掌柜又客套了两句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