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景色秀丽,水天一线,湖水清澈见底,湖岸两边山峦起伏与湖面上映出的倒影竟是一摸一样,故称之为镜湖。
而在镜湖之地有个远近闻名的地方就是镜湖医庄,许多人都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求医,而这医庄的主人念端大师更是医术精湛德高望重。
“终于到了”徐子彦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正了正衣衫向医庄走去。
“大师她不能见死不救啊”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位剑客装扮模样的人抱着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苦苦哀求,徐子彦看了一眼发现那人身上多是刀剑一类锐器之伤,衣衫破烂已经被血染红,伤口处也出现了化脓感染的现象,脸色发白,头冒虚汗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整个人奄奄一息若再不及时治疗恐怕都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我医庄有规矩,逞凶斗狠比剑受伤之人不救,阁下请回吧”一个年轻的女孩摆出一副冰冷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不忍心,但这是她的师傅定下的规矩她是无法违抗的。
“性命攸关之事,难道大师就不能网开一面,破例一次吗?”剑客不愿放弃,继续哀求。
但是女孩依旧不为所动对她来说她师父的话就是一切,本欲转身离开却听到了身后面一阵动静。
徐子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当伤者身边左右翻开,掰开眼珠观察一阵又把了把脉发现还有救连忙说道“快搬到我的马车上”
剑客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徐子彦催促到“快啊,你还要不要救你兄弟啊”
剑客醒悟连忙抬起伤患搬到了马车的车厢之内,女孩也是好奇远远看着。
徐子彦一把扯下帐幔铺在上面,将伤者放平,先是取出银针封住几处经络关键穴位止住了出血,再将他伤口上脓血挤出排尽。
“接下来有些疼你将他按住”对着身边剑客吩咐一声,剑客没有质疑马上按住了伤者四肢。
徐子彦翻出一个竹筒里面装的是紫兰轩上好的女儿红,但这酒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消毒的,清澈香醇的酒水倾泻而出流在了崩裂的伤口上,伤者感觉到身上一股灼烧,开始难受的躁动起来,一旁的剑客连忙束缚其双手。
消毒过后,徐子彦拿出药罐揭开封盖,从里面倒出一坨糊状的膏药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之上,不多时伤者不再挣扎,身体也放松了下来,气息归与平稳,显然是好多了。
徐子彦拿出一个瓶子交给剑客“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补血丹药你拿着每天喂他一颗,应当无大碍”
剑客激动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徐子彦点点头剑客将兄弟性命如此看重,不惜放下尊严来到医庄求医,一时被他真诚所感。
由于伤患还需静养一阵,徐子彦索性就将他安置在马车上。
刚刚的抢救让徐子彦颇为费神,走下马车伸了一个懒腰与医庄门口的女孩正好对上了眼。
两人都是一惊,徐子彦想不到这女孩就是那日临淄茶馆中遇到的人。
女孩不动神色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徐子彦干脆生起火堆席地而坐,这时剑客也来到旁边再一次表达感激之情。
徐子彦也不客气从包裹中取出一包点心,这是紫女为他准备的玫瑰酥,分了几块给那剑客。
“多谢”剑客接过,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剑客名为燕十三是个流浪剑客,从大海东面一个名为倭国的地方远渡而来,他醉心武学四处挑战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而车上的伤者名为李士是大家公子同样是一名剑客,两人比剑相识,惺惺相惜,燕十三剑术天分奇高,打败了无数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剑客,折了许多人的面子从而惹下了不少仇家,终于有一天仇人找上门来,燕十三寡不敌众之际李士拼死相护身受重伤,才给了他机会撤退。
“哼这些中原人真是不讲道义,比剑输了不认账”燕十三有些气氛的说道同时也在深深的自责,若不是因为他盛气凌人他的兄弟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徐子彦也是感叹道“燕兄远道而来,虽然遇人不淑,但幸能结交一舍命知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燕十三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笑起来倒是十分憨厚“是啊李士他虽然是贵族公子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嚣张跋扈,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一般了”
徐子彦深深这个社会上的人对待异族的态度是十分恶劣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七国之间虽然文字不同风俗不同,但他们体内同样都流着炎黄之血,同样身为炎黄子孙却依然无法摒弃成见,各个区域的人民相互仇恨,相互攻伐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华夏内部尚且不能和睦共处,更不要说对待像燕十三这种外国人了,而这个李士能够抛开世俗,身为氏族公子却能放下身段不顾外界压力与之相交引为知己,确实令人佩服。
深夜微风拂动,燕十三怕有闪失就回马车上照顾李士去了,徐子彦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看着手上的包裹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他很不认同念端这种择人而救的行医态度,但扁鹊偏偏要把毕生所著的医典精华尽数送给她,徐子彦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徐子彦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一路走来附近的村民对念端的评价是相当高的,而她的医术与医德也是值得尊敬,可是终究有些不妥。
“好烦啊,不管了”徐子彦索性向后一仰整个人躺了下来,既然是扁鹊要送那就送了,反正这些医典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也不需要,带在身上还嫌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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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蓉儿”念端一声呼唤,将神游在外的端木蓉拉回了思绪。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念端放下医书有些不悦今天教的可是重要的医学知识,可不能马虎。
端木蓉知错的低下头小声问道“师父,为什么我们医庄要定下这不救的原则,您不说过我们医者是天下众生的守护者吗”
念端先是一愣,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端木蓉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她知道端木蓉定是因为先前没能救治那濒死之人而耿耿于怀。
念端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蓉儿,他们这些剑客不懂的生命为何物,不会珍惜自己性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你治好了他,下一刻就会去杀人或死在别人手上根本不值得救”
“可是…”端木蓉刚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念端看着委屈的女孩不忍心的叹了一声“要你见死不救着实为难你了,但你心地善良不知外界人心险恶”
端木蓉低着头再没说什么,脑中浮现起那青衣少年不问缘由,不顾腐烂伤口的恶臭,不管那占满泥泞的血污是否会弄脏自己,尽心医治的场景让她感到一阵羞愧。
念端似有察觉出声询问“那个伤者后来怎么样了”
端木蓉虽然奇怪她的师父为何有此一问但依然回答道“后来不知哪里来了个医术精湛之人将那受伤患救下,那个人师父您也见过就是那日我们在茶馆歇脚时遇到的那个登徒之人”说到最后露出了一丝不满之意。
“是吗,既然有贵人相救那你也不必再忧心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去休息吧,为师也累了”念端面露疲色确实有些费神。
端木蓉行礼告退,屋中仅剩念端一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了墙上挂着的一柄古剑上,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她一生无法忘怀的人,她之所以将剑悬挂于此就是要提醒自己的错误,错误的爱上了一个以剑为生的人,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自己苦苦哀求,但那个人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从此她痛恨所有剑客,发誓绝不再治任何用剑之人,但是想到端木蓉那外冷内热的性格,自己如此严格的将这些理念灌输进去不是有些为难她了。
“蓉儿啊,为师这是为了你好啊,希望你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与剑为生的男人”念端喃喃自语,靠在床头哀叹一声。
烛光摇曳,声声叹息,寂寞了多少夜晚又望断了几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