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阁的雅间中,徐子彦拨弄着琴弦,怪异又和谐的声音从指缝传出,怪异是因为琴弦之间所以弹奏出的乐声相互独立无法交融,和谐是因为琴声入耳让人气血通顺,怡然自得。
“想不到阁下不仅文韬武略,医术过人,还会鼓捣这些竹丝乐器,真是令人佩服”韩非推门而入行了一礼。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坐”徐子彦手上不停招呼韩非坐下。
韩非听着琴声有些不明所以,只觉的对方所弹奏出的音律生涩无比,实在难以入耳,就连刚入门的人都不致于弹成这样。
“阁下似乎并不精通这音律之道”尖锐刺耳的音律传入耳中,韩非忍不住开口说道。
“琴就和这人一样,一起一伏,峰回路转之间如同情绪的变换”徐子彦微笑着手下突然发力,节奏加快,却依然生涩晦暗,但不同的是韩非此时心中忽然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疯似的大笑“喜伤心,喜则气缓,喜乐过度,可导致心气涣散,神不守舍”
徐子彦说着手指一沉,音色加重,如同滚滚惊雷,扑面而来,韩非脑中出现了姬无夜的身形,一股怒火便要喷涌而出“怒伤肝,过度愤怒,引起肝气上逆,肝阳上亢或肝火上炎,耗伤肝的阴血”
就在韩非刚要爆发的时候音律又是一转,低沉婉转,哀怨难明,韩非仿佛看到了不久的未来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一一死去,连最疼爱的红莲也在他的怀中香消玉殒,不由的一股悲伤袭来,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忧伤肺,过度忧伤悲哀,是伤感而哀痛的一种情志表现,可以耗伤肺气”
画面一转,耳边的旋律忽然加快,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速度,秦国的铁骑踏过韩国的领土,将自己的父王囚禁在了牢中,而自己终日为救韩国绞尽脑汁最后也撒手人寰“思伤脾,思虑过度,脾失健运,气机郁结,思为脾之志”
韩非睁开双眼头上冒着虚汗,发现自己正立于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四周都是身不见底的黑暗,若是摔下则粉身碎骨,而天上不断飘浮着郑国的冤魂向着韩非发出凄厉的嚎叫
“恐伤肾,恐惧过度,耗伤肾的精气,气血逆行,命丧黄泉”
忽然间一切定格在原点然后所有的画面四分五裂,强烈的光芒射了进来,沐浴在这光芒之中敢非感到了无比的轻松惬意,缓慢轻柔的音律传入耳中,整个人心旷神怡,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宁静。
“呼”韩非吐出一口浊气,擦去了额头的虚汗。
徐子彦五指摊开将晃动的琴弦扶停“宫商角徽羽分别对应人体心肝脾肺肾,拨一弦而动一府,五弦之音即能救人亦可伤人,这首七情六欲可还入得九公子之耳否?”
韩非心情颇为激动“妙哉妙哉,阁下琴技竟是达到了如此境界,怕是与那燕国的高渐离和赵国的旷修都在在伯仲之间,可笑我方才竟然还心生轻藐之意,真是罪该万死”
徐子彦摇了摇头“高山流水,曲高寡寒,他们的境界我怕是企及不上,这七情六欲用来治病救人还行,这演奏赏玩之用的曲律音色怕是还抵不过一个刚入门的人”
韩非心下佩服“难怪子房一定要我来见见他,一曲肝肠寸断,一曲万物回春,他的才能当真匪夷所思”
见韩非久久没有开口徐子彦问到“九公子找我可有事?”
韩非端正衣装行了了一礼“如今韩国危在旦夕,韩某不才,创立流沙欲还天下一个公道想请阁下助我一臂之力”
“承蒙九公子厚爱,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日便要离开,无意参与,还望海涵”徐子彦看着韩非心中佩服,欲还天下公道,这是何等的气魄。
韩非两眼一暗叹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说来替父王治病,韩国就已经欠了阁下一个人情,区区千金如何能够,以后若是有差遣但请吩咐”
徐子彦双手抱拳“如此我就先行谢过”想着韩非出使秦国最终客死他乡,不免让人惋惜出言提醒到“前方道路险阻,凶险万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九公子永远都不要踏足秦国
“多谢提醒”韩非拜完离开了房间,但韩非刚走房中就又多了一个人。
“为什么用玉盏琉璃杯引他来见我”卫庄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徐子彦将琴收好“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卫庄冷漠的声音再次想起“你为什么不加入”
徐子彦一怂肩膀“我一个人懒散惯了,这种费神费力的事我才不干呢”
…………………
“准备的怎么样老四”韩王安覆手而立看着身边的人,脸上的威严一览无余。
韩宇低着头“父王,已准备妥当,在赵国训练的三千精兵已经乔装混入城中,而我自己带的两百死士也打散混在了父王的护卫队里,血衣侯那边已经安插了细作,若是姬无夜想对父王不利那么我们会是第一个知道,后宫之中还请父王小心行事”
“你办事孤放心”韩王安很欣慰,有眼前这个精明能干的儿子为自己分忧心中又多了几分胜算。
拍了拍韩宇的肩膀“你放心,只要我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会忘记你为孤做过的事”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何敢有他想”韩宇是何等精明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垂涎已久的太子之位已在眼前,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就能够一步登天。
“嗯,说来太子虽然是嫡出,却天生怯懦难成大事,老九虽有些小聪明但做事没有分寸,只有老四你深得我心,有你在身边孤这心里才算踏实”
韩王安是一个枭雄,当年为了王位,他苦心孤诣在百越之地暗中培养反抗势力,再由自己请军挂帅将他们连根拔起,凭着这份功绩一步登上王位,对他来说只要能够稳固王权,区区一个太子之位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万事具备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发起致命的攻击
………………………
月黑风高,细雨迷蒙,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卫庄手持鲨齿立于风雨之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
“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毒蝎门掌门毒蝎子脚踏椅子极度嚣张“你一个人也敢闯我毒蝎门?”
卫庄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一个人足够”
“哼,不自量力,给我上”将手中的酒杯摔个粉碎,招呼一声,所有毒蝎门的弟子一涌而上。
毒蝎门本是韩国城中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如今又找了姬无夜做靠山,更是强横的不可一世,毒蝎子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怎能忍受对方只身一人的挑衅。
卫庄身形潇洒步履轻松,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毒蝎子门弟子面不改色,想是在自己家中闲庭度步,随手用剑划过,一名弟子已是身首异处。
又是三人冲出,分别从三个方向包围卫庄,意图将他绞杀在包围圈中。
“太慢了”卫庄一个大步踏出人已再三人背后,三道剑影闪过,三人当即毙命。
卫庄脚步依旧不停走进了人群中,脸上没有喜怒,手中的沙齿上混杂着血肉和雨水。
刀光剑影纵横交错,鲜血惨叫此起彼伏,卫庄手上一刻也不停,一剑划破一人咽喉,带起一阵血花还未落地,剑就已经刺进另外一人的胸膛。
几十个回合下来,身后已经堆尸如山,血流成河,但是如此卫庄身上脸上却是一滴血也没有沾到。
“就剩你了”结果最后一名弟子,卫庄剑指着毒蝎子,站在尸山血海中犹如地狱的使者。
毒蝎子头皮发麻,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杀气。
“我要把你关在最大的牢笼,然后慢慢折磨你”掩盖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一下跳上挂在一边的铁笼,带起里面关着的枯骨一阵摇晃。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卫庄反手一剑,一道红色的剑气带着血腥的气息。
毒蝎子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纵身一跳落在另一边,那系着牢笼的铁链被硬生生斩断,整个铁制的牢笼砸了下来,里面的枯骨连同溅起的碎石散了一地。
毒蝎子自知不是对手,想要用轻盈的身法牵制卫庄,却没想到几个回合就落败了。
毒蝎子跳在半空还未着地,卫庄剑势暴起,一下将鲨齿甩出,猩红的光芒化作一道流星激射而去。
“啊”痛哼一声,沙齿插进了毒蝎子的肩膀,气势不减,连人带剑嵌进墙中,整个人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卫庄站立于前“看来你是没有机会将我关进你的牢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