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错愕道。三万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个大数字了。对于富裕一点的人家来说,也不能说借就借啊。这个人,一定有鬼。
“不必了。”我微微颔首,“这么多钱对公子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我们萍水相逢,公子不必那么客气。”
说完,我向他长长一揖。
“姑娘。”他扶住我,“你受伤了。”一股热流向我体内冲去,他在输内里给我。真力绵延不断,我也恢复了一些,不用倚着巨石而立了。
“谢谢公子恩惠。”身体恢复了一些,我甩开了他的手,“若来日能再见,我必报答。”
望向天边,已经泛起了红光。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得回去,我不能丢下娘不管。
“不谢。”他笑着,“姑娘现在感觉怎样了?”
“好多了。”我也无力地对他笑了笑,“望来日有缘能再相见。”我转身离去。
此人武功诡异,由内力看来,不阴不阳,我从未见过。还是赶快走的好。
“姑娘去哪?”他跟了上来。
我默不作声加快了脚步。这人怎么老跟着我,不会真的居心不轨吧。
“还不知道姑娘大名呢。”他转移话题,但脚步依旧不停,紧跟在我身后。
“贺兰牧天。”
“荀辞”
荀这个姓好像很少见,这个荀辞一定不是本地人。
……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我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昨夜竟走了这么多路。
门外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尸体,地上全是血。我感到隐隐的不安,死得都算是高手,娘的身体不好,如若要击杀他们,那么只能……我不敢再想下去。
荀辞蹲了下来,翻开其中一人的衣襟,“杀他的人武功很高,武功阴柔,掌法伶俐,是外家武功。不过……”荀辞端详了
我脸色惨白,荀辞的描述与娘一一吻合。是娘杀了他们,那么娘现在怎么样了?一阵:“从此人伤口可以看出,那人掌法不实,杀死他的人像是得了什么病。”
我推开门,房间内地上全是血,有打斗的痕迹。顺着血迹,我走到了书房。
最不愿看见的一幕还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娘倚着书柜,面色铁青衣衫凌乱,身上伤痕道道,血染衣襟。娘若有若无地笑着,紧闭着双目。墙上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切勿报仇”。
“娘!”我的泪滴在娘的衣上。为什么会这样!我抱着娘,把头埋在娘的胸口。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从小我就没有爹的关怀,是娘把我拉扯大。现在,上天难道要把娘也从我身边夺走吗?娘冰冷的身躯靠在我的怀里,我的心也冰凉彻骨。
不知哭了多久,我渐渐伏在娘身上睡着了。梦里,我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依在娘的怀里,听娘讲故事。讲啊,讲啊,讲到很晚,该睡觉了。可我紧抓着娘的袖子不肯睡,我怕睡了,醒来之后就见不着娘了。
睁开眼,已经是清晨了。
我躺在床上,旁边是娘。
“你终于醒了。”荀辞走了过来。
我朝他店里点了下头,吃力地从床把娘抱了下来。虽然荀辞输给我许多真气,但昨日,娘逝世,我哭得又动了真气。
我抱着娘靠着墙,走着。荀辞不阻止,只是一直跟在我身后防着我摔倒。
走啊,走啊,又走了几百米。全身上下力气耗尽,我跌坐在地上。
我轻轻地把娘放在地上,生怕硌痛了娘。然后,我挖了起来。没有任何工具,我就这么徒手挖着。洁白的指上沾满了黑土,变得肮脏不已。可我不停,手指被小石子划开,渗出丝丝的鲜血,结成紫黑色的结痂。荀辞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他站在一旁,不帮我,也不阻止我。
忽然荀辞挥了挥手,泥土随着他的手飞了起来。好强的内力。地上形成了一个五尺深的坑。
我转头,看向荀辞:“谢谢。”
我将娘轻轻地放了进去,并且将土一点一点地运进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
终于把娘葬好了。我跪下对着娘的墓拜了三拜。娘,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地下要好好的。拜完,起身,朝墓碑反方向走去。
“牧天,你去哪?”荀辞跟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我怅惘归天,是啊,我能去哪呢?娘没了,家也没了,我又能何去何从。
“跟着我如何?”荀辞扬首朝我笑着。
“你打算去哪?”我转过头望着荀辞,反正现在也没了牵挂,管荀辞是好人还是坏人,干脆先跟着他吧。
“十年一届的真武剑会。”荀辞表情不变,“这届真武剑会是在锁阳城内的和烁山庄举办。我们从这过去大概要用两个月,如果不出差错,到了那边刚好是剑会开始的前几天。牧天,你武功不错,要不也去参加剑会夺个剑圣来当当。”荀辞的眼中闪着明光。
“呃,这……”我呆呆地望着荀辞。璇玑心法虽然精妙无比,但我功力还不够高。参加剑会对我来说,也太……
“其实打架挺好玩的。”荀辞见我表情,摆摆手说。
我苦笑一声。那么就跟着荀辞凑个热闹咯,也算出去长长见识。
……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次出远门。
小时候,我从来没出过城。娘说,女孩子嘛,就该在家绣绣花,读读书。在外面浪的都是坏孩子。我总是很听娘的话,最远也就跑到家门口的青玉山上练练剑。这回,跟着荀辞出去,我第一次发现,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终于,到了锁阳城。
我和荀辞随便找了家饭馆,点了几盆小菜。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一路来,钱都是荀辞出的,每顿饭都是他请的。
上菜了。我拨着筷子,一顿狂吃。而荀辞则是慢条斯理地嚼着饭,用他千年不变的表情望着我
“店家,可还有位置?”洪亮的声音划破喧闹,一群人夺门而入。……好彪悍啊……我带着敬畏的神情看着那一行人。此时是深秋时节,而那群人却光着膀子,裸着肩,与现在的温度格格不入。
小二看着他们体壮如牛,眼中满是畏惧。巍巍战战地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找了半天,竟没找到一个空桌。冷汗顺着小二的头流了下来:“似乎没有了……”
“没了么!”其中一人提高声音,用凶恶的目光盯着瑟瑟发抖的小二,“那你就弄一张空桌出来。”他随手一指:“喏,就那张吧。”
我差点把口中的汤喷出来。我去,指哪里不好,偏偏指这里。我的手已经放到了佩剑之上,仔仔细细地把那群人瞟了个遍。看这行装,大抵是来参加剑会的不错了。
身旁的荀辞一直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吃着菜。
“敢问阁下,可否知道先来后到这个词?”身旁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却不是荀辞。我望过去,说话那人身着黑袍,手中转着瓷杯。他长得不似荀辞那么阴柔,也不像抢座人那般横蛮,双眼英气不凡,明亮如星。
“不知。”那人显得更加骄傲,下巴几乎要台上天,“你是何人,胆子还挺大。不过要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在下烈刀门,方毅。”“烈刀门”三字他说的格外大声,周围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烈刀门?这个门派,有听娘说起过。当初,烈刀门只是北疆一个小门派。五年前,新掌门傅奕上任,门才开始不断扩大。据说新掌门傅奕行事心狠手辣,一上任就把老掌门处死,又把原烈刀门的四大掌事换了。这几年来,傅奕不断招兵买马,烈刀门已经成为江湖上地位很高的门派了。
“原来是方前辈,久仰大名啊。”这时荀辞发话了。
“久仰,哼,那还不快滚开。”方毅的声音很重,引得店中吃饭的客人们都停下筷子,向这边望来。
“如若不滚,那会怎样?”荀辞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会上天!”方毅恼火地拔出刀劈向荀辞,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那刀快无影,是烈刀门中的绝顶武功,劈日斩。方毅一上来就用如此狠招,显然他已经恼怒成休。我将内力聚致掌心,向方毅右边打去。荀辞待我有恩,我不能弃之不顾。这时黑袍少年也从座位上飞跃而起,向方毅左侧袭来好一个两面夹击!而处于中间的荀辞一直立而不动。烈刀急速得向荀辞天灵劈来。忽然刀停了,周围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荀辞的双指夹住了刚刚还虎虎生风的长刀,却看上去毫不费力。而方毅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刀却依旧纹丝不动。此时,我与黑袍少年的掌也到了。“砰”“砰”我们分别拍在了方毅的两肩上。“噗”方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武功不错。”黑袍少年向荀辞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在下萧绎卿。”
“荀辞。”荀辞掸了掸衣袖上的灰。
这时方毅搀着身旁的人,慢慢地走出了饭店,“你们等着,剑会上见。”
……
“你们是来参加剑会的吗?”萧绎卿笑着问。萧绎卿的笑和荀辞不一样,荀辞是含蓄地笑,萧绎卿是明朗地笑。
“不错。”荀辞摆了摆手,示意萧绎卿坐下。
“阁下身手如此之好,此次剑会必能创造佳绩。不知阁下师出何门?”萧绎卿坐下说道。
“萧公子武功也甚高,并不在吾之下。敢问萧公子师出何门?”荀辞反问道,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哎,哎,哎,别什么师出何门的了,来,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我将饭碗向两位面前推了推。
“嗯。这顿饭,我请了。”萧绎卿,夹起饭往嘴里送去,“还不知道姑娘大名呢。”
“贺兰牧天。”我客气地笑了笑。
“原来是贺兰姑娘。”萧绎卿道,“看两位姓氏,大概都是从外地来的吧。”
“正是。”荀辞点了点头,“看公子姓氏,似与和烁山庄有这关联。”荀辞抿了一口茶:“在下猜,公子应该就是和烁山庄少庄主了吧。”
萧绎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如常:“猜得不错。”
……这就是和烁山庄的少庄主啊,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威风呢。生活条件一定很好吧,想起娘还在是,每月只有爹送来的一点银子而已,我就羡慕不已。
然后……又陷入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