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秋在她十一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她二叔家中寄住。
人在屋檐下,总是觉得拘束,觉得低人一等的。
她对此体会更甚。
岑莲夏,就是她二叔的女儿,她的堂妹,小她一岁。
初次见面时,莲夏怯怯地躲在二叔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透着些精怪。
她花了短短一天,就与莲夏亲近起来。
莲夏太缺玩伴了。她渴望有人陪。
所以岑知秋一来,她就黏上了她。
岑知秋是个喜静的人。所以有时不喜她黏得太过。于是会把她挡在房门外,警告她不许打扰,而后享受一个人的安静。
她其实知道,莲夏经常在她的窗外徘徊,小心翼翼不敢让她知道。
莲夏她,是该有多么害怕一个人啊。
其实岑知秋自己也一样,渴望着他人的温暖关怀。这些岑莲夏给了她。
莲夏会在冬天将她冻僵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捂暖。
她捂暖的又何止是手啊。
但寄人篱下的疏离感一直作为隔阂横在她们两人之间。
莲夏平时不自觉表现出的颐指气使让她愤怒。她本就极敏感,自尊心太强,受不得别人的半点轻慢,更别说颐指气使了。
长久的愤怒积累到一定程度,她终于爆发了。
她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像柄柄毒箭将莲夏刺得遍体鳞伤。
她永远忘不了莲夏像小动物一样缩着身子抽泣的样子。
她做得太过了。
但她不愿道歉。
自此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秦尧与,是跟岑知秋同龄的人,跟岑莲夏也认识,因此他被夹在两人中间,立场十分尴尬。
秦尧与这人说话从来真假参半。岑知秋看不透他,对他有些抵触。
他会似笑非笑地与她说些暧昧的话。待她面无表情地烧红脸后又不负责任地说一句“玩你的”。
被他耍的次数多了,她就再没信过他说的话。
所以当他的哥们开玩笑似地对她说“秦尧与喜欢你”的时候,她也只是把这当一个笑话。
秦尧与的反应很大,骂了他哥们一句。
岑知秋冷着脸,装得一派淡定,即使心里已泛起层层涟漪。
所以,在与岑莲夏闹翻了之后,岑知秋的心里,其实是希望他站在自己这边的。虽然她表现得很不在乎。
可是他的态度依旧飘忽不定,模棱两可。
她对他很失望。所以态度就很恶劣。
她的恶劣态度将他越推越远,他终于站到了岑莲夏的那边。
她是从岑莲夏的口中得知此事的。
当时,岑莲夏问她,说:“姐,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么?”
她冷冷地沉默,不答。
岑莲夏露出“我就知道”的苦笑,突然变了脸色,耀武扬威道:“秦尧与说要和我定亲!”
岑知秋震惊得愣住了。
岑莲夏小人得志地昂头笑:“我抢了你的人,姐姐。”最后两字是咬牙说出来的。
岑知秋气得冷笑,以更嚣张的气焰回敬她:“我就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会凑一对,果然如此!”
她说完高傲而不屑地转身离开。回到房间终于忍不住哭了一场。
她就知道不该信他,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甜言蜜语,从来没有半句是真话,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不同,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罢了!
她明知道不该信的!
可为什么,她还是天真地陷进了他的陷阱里……一个满是毒的陷阱!
第二天秦尧与来敲了她的窗。可她不想见他,不想听他解释。
她修书给远在南州的父亲,让他回来,带她走。
她不想再留在这个没人欢迎她的地方了。
她积攒了太多无法与人说的苦。这些苦像毒一样在腐蚀着她的心。
她太煎熬了。
等父亲回来的这几天,她一直躲着他,不愿听他任何的解释。
直到最后父亲来将她接走了,她都未跟他见哪怕一面。
她要跟这段全是苦的过往,彻底地切断关系。
银屏,愿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