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灯光暗淡的房间了。
他只记得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自己好心去扶对方,然后······就不知道了,再然后就躺在这里了。
怎么回事呢?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后脑,哦,对了,是那个家伙打了我一拳!
“平野君,饿了吧?”忽然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很温和。
宁悠摸来眼镜戴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高挑的女郎手撑着下巴,不大明亮的灯光中,女郎的脸部曲线显得非常柔和。最美的那一抹浅笑,像是无声绽放的百合花。笑容中带着宠溺与责怪,似乎是一个姐姐看着因在学校犯错而迟迟不敢进屋的弟弟,心中既生气,又带着点好笑。
“你是?”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你可以叫我小松姐,我比较喜欢这个称呼。”小松说完,将房间的灯光完全打亮,又泡了杯热茶端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泡了杯茶水,你别见怪。”
“我哪里会见怪,小松姐你这么好看,就是泡一杯药水,我也是喜欢的。”宁悠喝了一口,由衷竖起了大拇指,道:“真香!”
“贫嘴!”小松在他头顶轻轻敲了一下,道:“平野君,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热点菜。”。
美人虽走,香气犹存。宁悠觉得这香水的味道分外好闻,雅而不浓,有意寻时无影踪,无心却是满鼻芳。这是个夸大的说法,若真心找就会发现香气的来源是这被褥。想来应是小松姐睡过的床。
宁悠掀起被褥就要下床去,昏迷时还好说,醒来了还要在别人的床上赖着就不像话了。他下床时,无意发现枕边有根长长的发丝,便想到小松姐的马尾了。那头发,估计再过几年,小松姐家的超市就用不到扫把了,她站着走几步,地板就干净了。
坐在椅子边喝茶边上胡思乱想之际,小松已端着盘托进了屋。
“抱歉啊,让你等久了。”
“哪里的话。”
宁悠客气了一句后,鼻翼忽微微翕动,眼睛的余光不由的扫向盘托。早已饥肠辘辘的他瞬间眼绿了:カツ丼!
所谓カツ丼,就是炸猪排饭。炸的黄酥的猪排肉,在中间切几刀,但不切断,浓成白雾的香气从中浮出。一口嚼下,又酥又嫩,还带着点微微的辣。猪排肉下面垫着的是鸡蛋,水滑水滑的,渗出来的蛋黄粘在米饭上,初尝有点腥,但过会就变成了那特有的甘甜。
“怎么啦?不要只看不吃啊。不会是我做得不好吃吧?”小松问道。
“啊,吃,当然吃,就怕吃完之后舌头不见了。”他夸张的一抹嘴巴,用关西腔说:“哎呀,我的这个口水呀!”。
盘托里不仅有食物,还有两瓶药酒,小松用棉签沾了些药酒,给正大口吞咽的宁悠擦拭脸上的伤口。
她的动作很小心,眼神也温柔。这熟悉的光影让她想起了过去,那时她也这样,在灯光下给爱打架的弟弟擦拭伤口。虽然弟弟早已亡故多年,可她总有种错觉,觉得弟弟就在身边,带着想哭又强忍住的表情,脸上还有散不去的瘀青。
待宁悠吃完,她递过去一张纸巾,道:“碗放着吧,我洗就可以了。还有,以后不准再打架了哦。那里可都是狼!”
宁悠不好应承,只能笑笑糊弄过去。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好多加打扰,便告辞了。
这前脚刚一出门,就被一人影极快的拉走。宁悠想,如果那人速度再快些,他准成了上天的风筝。
那人将他拉到一没人的角落,转过身来,却是著莪。
“你怎么在这?”宁悠看着扶腰喘气的著莪,她手中捏着一个塑料袋,袋中装着一盒半价便当。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因为听说你在狩猎区被人打昏了,我这赶过来的。我的摩托车今天坏了,这么远的路,累死我了。”
“谢谢了。”
“没什么。对了,你以后尽量不要在晚上靠近便当区,很危险的。”
“著莪你似乎挺厉害的嘛。”宁悠眼角的余光扫到著莪提着的便当,便当上面贴着月桂冠的标签,那可是必须从倒下身躯的狼堆里面爬出来才能得到的殊荣。
“那是!”著莪把腰杆挺直,手伸到脖子后扬了扬金色的头发,炫耀道:“我可是湖之丽人,有称号的狼!”
“天哪!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湖之丽人,不行我要昏倒了。快,那里有把刀,请在我脸上签个名!”宁悠作出夸张的震惊表情,来羞一羞这个骄傲的女人。著莪果然上当,不高兴的撅起嘴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真讨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嘲讽你的,实在是你刚才的样子太臭屁了。”
宁悠虽然说了对不起,但看着著莪变得变得更加生气起来,他知道不能再撩了,只能道歉:“好啦,对不起,是我不对!大不了你请我喝杯最贵的茶饮。”
“什么啊,说的好像请你喝饮料很光荣似的!”
虽然这么说,但著莪的语气已经缓和很多了,本身就是爱玩的性格,能开得起玩笑,所以气消的也快。经这么一气,她反而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讨人厌的平野,记住我刚才的忠告啊,别到时又被人打昏了,那我可有的笑了。”。
“谢谢你的忠告,臭屁的著莪。但是,抱歉。”
“为什么?!”
著莪真的有点生气了,这家伙怎么不听劝,他身子那么病弱,再被打昏几次会出人命的。
“你一个女孩子都能那么厉害,我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
“看来你是瞧不起女孩子喽,那这样吧,你和我比比力量,我倒要看看你这男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女孩子。”
著莪的手臂看着挺细的,宁悠琢磨着自己可以和她较量较量,便问道:“怎么个比法?”。
“简单。那里有个的箱子,谁举起来算谁赢。你先来吧,男士优先。”
那个箱子很大,朔胶的,从镂空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装满苹果。宁悠估计这篮子起码有一百斤,自己根本举起来,就放弃了。
“看我的。”著莪走过去,手抓住篮子两边,往上一提,篮子一下子就跑到头顶上去了。看她轻松的样子。好像提的不是成人都难举起来的水果箱,而是根轻飘飘的羽毛一样。
她得意的向宁悠挑挑眉毛,又故作伤心的表情说道:“对不起,我居然赢了,命运太不公平了。啊,我哭。”
“我知道这里是狩猎便当的战区,我知道这里危,并不适合弱小的我。但,我要成为一头狼!”
宁悠坚定的说着,眸子里被电灯打亮的光芒异常耀眼。他必须参加到便当争夺战中来,因为他要探明神派下的任务很大可能与半价便当有关系,要取得半价便当不通过战斗是不行的。而且,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是渴望战斗的。
著莪又劝了他几句,但完全没有效果,气得吼了句“随你啦!”。说实话,要是别人,她早就不管了。但这男孩不同,首先他是好友马醉木的朋友,马醉木本来朋友就少的可怜,只有两个,要是他出事了,好友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看着好友伤心的。
其次,虽然认识的时间只有一天,但是著莪觉得自己和他真的很投缘,上一个这么投缘的男生是她堂弟。
所以,她还是不能放任不管。
可劝不动这家伙怎么办?
“有了!”她砸了下手心。既然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么就增强他的实力,让他不那么容易受太大的伤。
话虽这么说,可怎么增强他的实力呢。自己天生就力气大,那一套经验根本帮不他。自己所认识的狼中也没有适合当他老师的。对了,学校的柔道社似乎可以帮到他。
“那个,平野,你要不要参加学校的柔道社?”。
宁悠很感谢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同学,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随后道:“我要进拳击社。”
“拳击吗,很不错的想法,但是我们并学校没有拳击社。啊,对了,可以进校外正规的拳击俱乐部。我们这个县区似乎没有拳击俱乐部,我记得一个旅游镇上有。”(日本的市相当于中国的县,县相当于中国的省市。)
“那拜托著莪明天带我去了。”
结束了超市的工作之后,宁悠回到了宿舍,看了下时间,已将近十点钟了。
他干活时冒了一身汗,此时虽然闻不到汗臭味,但也感觉浑身黏黏的,特不舒服。宿舍里没有淋浴,更别说浴缸了。学生平时洗澡都到一楼集中的大澡堂,而且澡堂也有严格的工作时间表,这会不可能还有热水。
没热水就没热水吧,冷水凑合着也能用,于是就颤颤巍巍地洗了个冷水澡。
月光贴在澡堂的毛玻璃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在轻快的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