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站起来,拍打了一下屁股上的尘土,这时,才发现满身脏兮兮,每一次发病,总是要痛得满地打滚,况且,刚才狂奔,出汗不少,以至于风干的泥土,无法轻易除去。
丁羽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嘀咕道:“哎!还是先回家洗个澡吧!”。
刚才,他猜想脑袋中的古老文字,与催动太极图必定存在联系,要弄明白这些文字的意思,还是要借助典籍之类的书籍,虽然十年来,他看了不少书籍,知晓了三玄大陆不少事迹,但,注意力还是放在寻找有关‘阳罡阴煞体’的内容上,而对于古老文字,确实没有多少研究。
丁家藏书阁楼,虽不说汗牛充栋,但也有不少古书典籍,以及诸多功诀、技能书籍,丁羽认为,藏书阁内应该能找到有关这种文字的典籍注解。
他从后山回到小木屋,先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
这时,天色尚早,
他知道,昨天晚上父母,肯定又是彻夜未眠,每月的发病之夜,他们都是在担心中度过长长的夜,直到第二早上,才会到小木屋来打探自己的情况,要么,就去后山找到自己,他们才安心地离去,在发病时,绝不允许探望自己,这是自己对他们的要求。
丁羽不是不孝,反而,他是大孝,以为父母不见自己病痛的样子,父母便不会叹气、哭泣。
可,他曲解了父母的心思。
“先去知会下父母,自己安然无恙,免得他们找不到自己而担心,然后再去藏书阁。”,丁羽心中有了打算,脚下便是踏步疾去。
丁家院,一栋木楼大厅内。
桌子上的油灯,油干灯暗,显然是一夜能明,木桌上坐着两人,一个精神萎靡的中年汉子,一个脸色憔悴、身体单薄、双眼通红的妇人。
妻子日渐消瘦,丁正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知道她是担心儿子,十年来,她有着多少个日日夜夜,暗暗陪着儿子熬过一个个月满之夜,无奈之下,他也陪着不肯休息的妻子,一边安慰她,一边默默为儿子加油,抗过每一个病发之夜。
“父亲!母亲!羽儿福大命大,羽儿没事了,请父母不用担心!”,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便是嗖嗖离去的脚步声。
“羽儿?对,是羽儿,羽儿没事了,正浩,羽儿没事了!”,妇人激动得站了起来,喜极而泣,脸上还挂着泪痕,干裂的嘴唇,露出难看的笑容道。
“对,是羽儿,早跟你说过了,不用担心羽儿,好了,快去休息吧!”,丁正浩脸上也带着勉强的微笑道,对于儿子的病,他心里自责呀,作为父亲,只能看着儿子一次次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丁正浩走过去,扶着妻子去内室休息,不过,心中却是生起疑惑,他感觉,今天羽儿有些不同,五年来,自分开住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告知无恙。
他也只是感觉有些奇怪,想了想,毫无结果,随即便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心中还是庆幸儿子再次抗过了病魔,赢得了一月的生命,也让自己有了弥补儿子一月的时间,以减轻内心的自责,对于儿子的病,他非常自责,作为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一次次忍受病痛,却毫无办法。
子女的平安,永远是做父母的愿望!
丁羽说完后,双手颤抖,一瘸一拐地朝藏书阁走去,在没有确定是否能修炼之前,他不想暴露身体已无无恙,在三大陆,不能修炼那与废物差不多,更何况,他更不想别人以为他恢复了,却实际上,仍是一废物,这让他接受不了。
他是不想再遭遇到,本以平息的白眼、鄙视、无望叹息的浪潮,再次波涛汹涌起来,十年了,不但是他自己承受不住了,母亲更是接受不了任何打击了,毕竟,希望后的失望,更伤人心不是!
丁家藏书阁楼,有三层。
第一层都是些古书、典籍、三玄大陆的史实记载等等,第二层是一些收集的技能卷轴、古书,第三层摆放的是各种功法古卷。
藏书阁第一层楼内,此时,正有一位少女,手上托着一本厚厚黄页书籍,眼睛却是一直看向入口处,显然,心不在书上,却似等什么人。
此少女,名为武晴。
蹙眉似画,头发比瀑布,乌黑发亮,俏丽脸蛋出奇标致,只是略显几分青苹果般的青涩,凹凸有形的身段,让男人遐想,使女人羡嫉,白皙的皮肤,就像刚剥了皮的荔枝,光滑水嫩,双眸中洋溢出无限的柔情。
她的这种美,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怜香惜玉的念头,也引起不少丁家小少爷们的追捧。
武晴是丁羽印最小的小姨,从小家境贫寒,二岁时,随姐姐一起嫁入丁家,今年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因天资过人,被丁家老子器重。
可此时,明显心不在焉,一双美眸,一直盯着入口处。
就这时,
一身白衣、相貌堂堂的丁羽堂,走了进来,探头四下一扫视,随即脸上笑容瞬起。
“武晴!早呀,真巧,你也在这里看书呐!”,丁羽堂笑着朝武晴走了过去。
听到门传来脚步声,脸上刚泛起的笑意,一看对方的尊容,一听对方的声音,便是凝固了起来,嘀咕着:“跟屁虫,又来了!”。
丁羽堂走过来的同时,媚头微不可擦皱了一下,明显,是听见了武晴,噘着嘴嘟嘟的话语,但,一向清高的脸容上,却洋溢着更为谦和的笑容,道:“武妹,看什么书呢?”。
说着便将脸,凑到武晴胸前,佯装看她看什么书,实则想趁机打着心中小算盘。
“羽堂哥,羽堂哥!我来陪你看书了!”
就在武晴后退几步,皱着媚头,正欲怒意揭穿丁羽堂的那点心事时,一道响亮银铃般的女子声音,从楼外传来。
丁羽堂一听此声音,便是媚头皱得隆起,脸上露出不厌烦的神色。
“你的正菜了来了,望你好生珍惜,以后少来纠缠于我。”,武晴微怒地调侃道。
他幽怨地看了武晴一眼,当然明白她的幸灾乐祸之意。
咚咚!
一阵脚步声后,一个一脸笑意的妙龄少女,身穿粉红衣衫,小跑了进来,其貌丝毫不逊色于武晴。
此少女,名为白如慧,是正羽青的表妹,生性好动,修炼天资比起武晴不上上下。
“堂哥!我就知道你在书楼。”,白如慧笑盈盈地朝丁羽堂走去。
“哼!少来这一套,你分明就是跟踪我!”,丁羽堂不悦的道,他知道白如慧对自己有些爱慕之意,但,自己却心不在她身上,然而,又碍于大哥丁羽青的面子,说话也不便过于刻薄。
白如慧却无视丁羽堂的不悦,仍就靠了过去。
光说别人跟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跟踪自己而来,武晴正欲多数落丁羽堂几句时,门外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与看楼老者打招呼的声音。
武晴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脸上便是洋溢着柔美、甜甜的笑意。
丁羽得到老者的允许后,转过拐角,抬起头,三道人影映入眼帘。
他只是随意扫视了三人一眼,大清早见着三人,丁羽并没有感觉奇怪,像这种场面,经常发生,十年来,自己经常来这里查找有关‘阳罡阴煞体’的资料,然而,每次都能见着武睛,她的出现,便会引起连锁反应,丁羽堂与白如慧迟早会出现在面前。
自己害病前,别说这三个人围着自己打转转,就是整个丁家的所有同龄人,都会跟在自己身后,称兄道弟,结为最要好的兄妹、最好的玩伴,其中叫得最凶的莫过于眼前的三人。
然而,自己害病的十年来,丁羽终于明白,童言的天真、滑稽、可笑,所谓最要好的兄弟、姊妹关系,只因为自己当时受爷爷的器重,隔三岔五能从爷爷那里,得到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甚至还会得到珍贵的固体元液,而自己却义气,跟这些‘最好玩伴’分享。
然而,害病以后,随着爷爷越来越冷淡自己,一个个不但无‘义气’可言,反而冷言鄙视,刺痛人心脏的言语,毫不吝啬地朝自己攻来。
看着三人,出现在面前,尤其是丁羽堂与白如慧时,他会禁不住地想起小时候的天真、可笑的童言与画面。
“丁大哥!你昨天为什么没来查找资料?我都等了一天,还是没见着你,于是,今天我一大早便来等你了!”,正当丁羽想起小时候的事,嘴用露出淡淡‘讲义气’的自嘲嘴角时,武晴笑脸相迎地走了过来,话语显得十分亲切。
每月月满之夜,丁羽的病发作这事,丁家只知道的人甚少,只有父母与爷爷知晓,显然武晴也是不知晓此事,于是有此一问。
对于这个柔美的武晴,小时候最为照顾的儿时玩伴,害病的十年来,日久见人心,丁羽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
然而随着丁羽年龄的增长,他越发认清了不能修炼,就是一个废物,于家庭、于家族都是一个累赘,他的内心愈发封闭,无心接纳任何人。
正当武晴笑脸朝丁羽走去时,丁羽堂本就因为白如慧的到来,而显得不厌其烦的脸,此时,更见阴沉了下来,快速跟上武睛,右手用力拉着她的胳膊,道:
“武妹!这么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应该知道,而你却是爱理不理。”,丁羽堂顿了下,怒气冲冲转向丁羽,指着他的脸庞接着道:
“而你,却对一个癫痫活死人,笑脸相迎,是,我承认,我们小时候围着他团团转,那只不过是利用他,得到修炼固体元液,可,今日不比惜日,看,他手颤脚颠簸,已变成了一个废物,永远不能修炼的废物,而你为什么还如此待他,为什么?”,丁羽堂接近咆哮,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怨气,此时完全爆发了。
武晴向着丁羽的笑脸,突然僵硬了下来,脸显怒意,正欲转过身去反驳丁羽堂时,丁羽用颤抖的右手,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臂,一脸冷静地看着丁羽堂,“永远是一废物,永远是多久?一天?一年?十年?抑或许过了今天?”。
说完的瞬间,丁羽的脸色,冷冻下来,仿佛一股寒意,自他脸上散出,其他三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冷厉的狠劲,“是不是嫌铁瓷碗砸得不够疼呀,没事找事,小跟班,滚!”。
丁羽堂一听小跟班,心中怒火大起,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小跟班’啦,尤其是,当时跟班的主人,现在已成为他最看不起的‘癫痫活死人’了。
“你当真找打!”,丁羽堂气得脸红脖子粗地道,说着扬起拳头,便要冲过来。
“三叔,你怎么来了?”,武睛一看形势不对,朝入口处,柔声喊道。
顿时,丁羽堂气势挫折了一半,扬起的拳头,迅速缩了回去,脸色剧变,强压着恢复了平静。他对于三叔那是相当忌惮,要不然,刚才举起的就不光是秃秃的肉拳了,以他的修为,动用元气,杀伤力绝对胜过肉拳头。
“武睛,你,你耍我!”,丁羽堂瞬时大怒而起,“哼!用三叔压我,此次家族盘点会议后,看你们还能不能用三叔压我,哼!”。
丁羽堂说完后,挥了挥衣袖,怒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
在武睛的面前,大惊失措,失了脸面,尤其是在自己心仪人的面前,更是让丁羽堂丢不起这脸,失态的行为,让他感觉威风扫地,再留下来,只会遭武睛的调侃、取笑罢了。
“羽堂哥!等等我。”,白如慧急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突然止住脚步,“我会永远支持羽堂哥,哼!”。
对于白如慧的话语,丁羽一点不生气,毕竟,狗朝屁走,人跟势走嘛!
望着他们两人的离去,顿时,书阁楼内恢复了大清早本应有的安静。丁羽后知后觉,刚才自己心中怒气一盛,那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忍不住地上涌,要不是刚才武睛机灵,真要打起来,绝对不是丁羽堂的对手,鼻青眼肿肯定少不了。
丁羽回头,只是淡淡地看了武睛一眼,便是一颠一簸地朝书架走去。
帮了忙,不但不表示谢谢,连一句微笑都不给。对于丁羽的如此态度,武晴非但不生气,反而脸上笑意更浓,今天,她感觉他有些不同,不但说的话有些多,还大有干架的势头,而且,还拉了我的手。
武睛家境贫寒,跟随姐姐来到丁家,小时候受尽别人的欺负,唯有丁羽,待她很好,经常照顾自己。
知恩不报,大有人在,当然,点滴之恩,当涌泉想报的人,也不是没有。
武晴认准了丁羽,不管他有没有生病,是不是废物,在她心里,他仍然是自己最要好的人。
丁羽向一排排的书架走去,对于书架所摆书的类别,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书,都有分门别类,有史实区、轶闻区、锁事区、异人异事区等等,整个偌大的一楼,都是一些关于三玄大陆事迹记载的书籍。
来到古书典籍区,他停下了脚步,颤抖的双手,随手拿起一本,古皮黄页的厚厚典籍,寻找着与脑袋中,相仿的古老文字。
“丁羽哥!我来帮你。”,武睛露出甜甜柔美的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