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枝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发现是从面前那道菜散发出来的。
他奇怪,菜都凉了,味道还是这么浓郁,这些人为何不吃?
“徐力,你们谁做得?怎么都不吃,不知道在前线,这一盘菜会闹出几条人命吗?”俞枝铁着脸,指着岳文峰做得菜花炒咸肉。
俞枝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明白食物是多么的重要,徐力的浪费让他瞧不过去。
徐力无奈,这三刀军哪儿像其他军队那么多事,一盘炒菜而已,在三刀军顶多卖个两吊钱,到他口中就成了几条命了。
再说,徐力好像不认识这道菜是谁做得,从一开始就放在桌上,就没有人动过,原以为是老李头他们做得,见他们都没动手,心中纳闷。
“这谁做的?”
“不知道啊!这什么菜啊?”
“没见过这种做法,谁会这么做?”
……
众人闹了起来,纷纷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但没有一个人敢承担下来,感觉说这道菜是自己做得,是一种侮辱。
菜花炒咸肉,看起来不那么美观,再加上时间过长,油都要起块,一盘菜凝结在一起,这盘菜在徐力他们的眼里就是失败。
徐力在乎的是美观,卖别人菜品,当然要越好看越卖的快,这盘菜花炒咸肉,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也不会做得这么凌乱。
见众人都在推责任,俞枝气恼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桌子颤抖了一下,在迎合俞枝愤怒的脸色,几人都不敢抬头以视。
“都不是你们做得是吧?好!我吃!”
俞枝生气,将菜直接端到了自己面前,徐力这时候递上了筷子,俞枝拿起筷子,左右查看,最终夹起一块咸肉来。
闻了闻咸肉的味道,然后一口放进了嘴中,慢慢咀嚼起来。
他将咸肉一口一口嚼烂,脸上的表情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看似没有感情,却掺杂着浓浓的喜色。
他没有像吃到旷世大餐一样浮夸的演技,也没有停下来大声夸赞妙不绝口,他只是默默的夹起一筷子,又放进了嘴中,在几人惊诧的眼光下,又吧唧吧唧的咂嘴。
几人眼睛睁得老大,他们知道俞枝的舌头,一般做得菜肴看都不看一眼,平时都是到纪然关大酒楼里觅食,今天俞枝能吃下这盘菜,他们都以为俞枝在逞强,骑虎难下,现在看起来,这似乎……挺好的样子。
“咕。”几人吞了下口水,虽说早早吃过了饭,现在连味觉挑剔的俞枝都能满意,作为厨子,当然想要享受下口舌之欲。
俞枝又飞快的夹起一筷子、两筷子、三筷子……
这盘菜花炒咸肉在迅速递减,脸色从最初的平淡无奇,逐步成了享受的模样;他是尝过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但是那种食物工序是多么复杂,现在一盘简单的炒菜就征服了自己的味觉,他不得不对那做菜之人佩服。
转眼,迎上了众人的目光,清秀的眉毛一跳,双手如蟒蛇缠绕,死死的抱住了盘子,脸上像是护犊子的老牛,不容几人的挑战。
俞枝心中鄙视,你们自己做的菜,到了我的口中,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
俞枝一口不让的样子,让几人又焦又笑,还真没想到平时板着脸的副总管,也有顽固的模样。
“这是我的!”俞枝提醒着众人,自己却提起筷子,夹起花菜就狼吞虎咽下来,惊得几人说不出话来。
“这……我没看错吧?这是副总管??”
“副总管这是怎么了?这盘菜有这么好吃吗?”
“这到底是谁做得?谁能告诉我?”
众人额头上一头黑线,众多疑问滋生,对于那盘菜,他们更无法理解。
而此时,天空蔚蓝之下,在两水湖前,那个‘大厨’正在骂着王家三少爷。
“老王,你这混账!你都做了什么?”岳文峰烈火燃起,眼里冒着凶光,愤身跳了几下,用力踩着地面,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了岸边,顺着手指过去,一块乌漆八黑的块状形物体躺在对面岸边,还有几个打渔的渔兵正在商讨着如何处理这东西。
那物体不是何,就是王晰被子!
当时王晰跑到湖边洗脸,正巧到了初冬捕鱼时节,有十几人在东岸撒开大网进行捕鱼,却没想到捞出了个大块头!
渔兵们都闹得沸沸扬扬,都以为捞了个千年王八出来,对于这神奇的两水湖,他们什么都敢想象。
但是捞到岸边一看,这‘千年王八’一动不动,活力全无,有些好奇的渔兵伸手想要去摸这一团黑鬼,却被熟练的老渔兵一手给打掉。
最后,众人用竹杠顶了几下‘千年王八’,却没想到这‘千年王八’如同绸缎一样,自动铺开,形成了长九尺,宽五尺的大黑棉被。
渔兵里都懵逼了,没想到这‘千年王八’庐山真面目是如此凄惨模样!对于当初期待那团热火都给浇灭。
正巧,王晰正在岸边洗脸,岳文峰收了徐力他们的气,跑来找王晰,却没想到……见到这副场景。
王晰来不及解释,岳文峰联想起自己这几日的夜晚,浑身毛骨悚然,开口就吼叫起来。
自从那夜过后,王晰说自己的棉被无故失踪,被窃贼给偷去了,到现在都是和岳文峰裹着一床棉被,共枕睡觉的。
而且,王晰还规定了五条床上制度,不准岳文峰在睡觉的时候,碰她、说话、放屁、没洗脚不能上床,有味道就滚去洗澡。
这几条制度都要把岳文峰给逼疯了,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要妥协这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就像自己签了中华几千年的不平等条约,那样痛苦,那样伤心欲绝。
最后,岳文峰还是抱着脑袋抓狂……妥协了。
但是现在,他才感觉自己要逼疯了,没想到这些时日,都是王晰这一人在主导整场,自己就像个玩偶被她摆弄,还妥协了这么多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真是耻辱!
王晰对上了岳文峰的怒火,心里有些发虚,自己做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
王晰临危不乱,若有其事道:“老张,没想到那窃贼真是可耻!竟把我的被子扔到了两水湖里,到底是图个什么?难道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两的关系?还是对我们王家有怨?”
“你是说,这不是你干的?”岳文峰也冷静下来,王晰凭什么要和自己睡一张床?难道自己真有那魅力不成?看王晰这模样,好像确有此事一般。
“唉~老张,没想到你也不相信我,我难道和你挤一张床很乐意?半夜翻个身都还要碰着你,我可是冤枉啊!”王晰大喊冤枉,做得极其逼真。
岳文峰仔细一想,或许这件事是自己多虑了,毕竟……我长得有魅力是事实,但这王晰又不是断袖,他怎么可能愿意和一同性同床共枕这些天日。
岳文峰有些难为情,歉意笑道:“那个……老王,我这次过火了,这事我未再三考虑,就对你大怒,愿你恕谅。”
岳文峰还弯腰一鞠躬,对着王晰行了一礼,态度好的没有话说。
王晰松了口气,将岳文峰扶了起来,朗朗笑道:“老张,我怎会怪你?快起来,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岳文峰好是感动,刚才对他大骂,现在就不计前嫌的原谅了我,看来老王此人当真交得。
“老王,你那被子不能用了,等廿九放假,我出去给你买一床丝棉的,你和我天天睡一起,还真有些怪怪的。”
岳文峰早就想给王晰弄床被子,还特意跑到吴长究一趟,却被吴长究骂了出去,说什么这是他们的事情,吴长究管不着。
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只好自己出钱买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几十文钱,买个枕头都有点难处。
王晰一听不对劲,岳文峰要是买了,那晚上就更还睡不着了,那可就不得了!
“老张,这个就暂且不用,我知道你的银两也不容易,我可是王家三公子,岂会没银子?”王晰拍着胸脯,胸口出现了一副波涛不惊的场面,还好岳文峰沉迷在王晰的话里,没有看见这景象。
岳文峰大拍叫好,自己这点身家还出来显摆,真是太不够看了,王家三公子愿意花钱,他岂会不乐意。
但还装作惋惜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哀叹不止:“唉~知己莫过于老王,我实在是囊中羞涩,也不好拿出来招摇,免得老王说我的不对。”
“岂会岂会?”
“要是有酒就好了,可惜这军中无酒可欢,否则我定要敬酒几杯,以示我的愉悦。”
岳文峰来到三刀军中,酒瘾犯了,想起自己都好久没喝酒了,现在味觉都苦了。
“莫非老张你还想给三刀军的土地喝几杯?”王晰想起了邱沙城的时候,不禁调侃道。
岳文峰老脸一红,想起邱沙城那时,很是惭愧。自己为了讨好吴长究,还特意与王晰作对,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惭愧惭愧!要是真有酒的话,我定要喝他几坛子,敬昨日的三公子,敬来日的君!”岳文峰爽朗大笑。
“我能搞到酒,你敢喝吗?”王晰心里一突,冒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