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6日,首都火车站。
九月是大学开学季,各大高校都在此设立了新生欢迎处,一辆辆校车进进出出,广场显的很拥挤。
“在这里回头还来得及!”何晨阳和姚菁一人背着一个书包,并排走来,何晨阳不放心地再次发问。
“放心,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不怕热、不怕蚊子咬!”
“我们家是危房,连浴室都没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浴室都没有?”
“没有,所以会很不方便的。”
“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跟你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难道你已经结婚了?”姚菁皱皱嘴皮,有点不耐烦道。
“你这脑洞……”何晨阳无语,“我是为你好,非得找罪受,随便你。”
“嘻嘻,那就快走了!”
“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这是丑媳妇头一次见公婆啊?”
“你不是说你爸妈都在外打工吗?”
“我跟他们说我要带媳妇回家,他们还管什么工作,肯定请假回家啊。”
“你……你怎么这样!”姚菁气的跳脚。
“打退堂鼓了吧?”
“谁说的,反正迟早要见的,我一定跟他们投诉,你欺负我。”姚菁扔下何晨阳,趾高气扬地往前走,心里暗骂:大混蛋。
虽然是首都,但候车室的条件依然一般般,零星几架吊扇,空气里混着各类臭味,特别难闻。
候车室里人满为患,两人索性站在外面的大堂里。
对等车,两人都很有经验。
“希望别晚点,真受不了!”姚菁掏出准备的纸扇,摇啊摇。
“说好别抱怨的!”
“当然要抱怨,说出来,就没事了!”
果然,人的心情好,说话就顺溜。
列车晚点是常有之事,不过幸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久违的绿皮车啊!”
随着人流到达站台,看着眼前的绿皮车,何晨阳心里掀起一缕柔肠,想起了那些和他一起爬过车窗的人儿。
乾坤颠倒,再见只是路人。
火车从首都到湘北要行驶十多个小时,所以两人买了硬卧票。
绿皮车没有空调,不过车窗可以打开,停下来会特别热,但跑起来风呼呼地进来,也是很凉爽的。
卧铺是三层,票价不一,下面最贵,上面便宜。
两人的票连着。
“你睡中间吧?上面吊扇吵人。”
“好臭!”姚菁爬上去,拿起铺上的被子嗅嗅,忙不迭地扔掉。
何晨阳把头从上面伸下来,“反正不用,拿给我吧!”
“喂,你干什么?小心掉下来。”姚菁吓坏了。
“没事,我抓着护栏呢,拿上来吧。”
“小心点。”姚菁说着把被子递了上去,心里美滋滋的,男朋友好体贴哟。
望酒影醉看人间,尘世太多苦痛
我轻摇蒲扇别忧愁,生死掌握手中
……
何晨阳的手机响了。
“喂,爷爷!”
“我们已经上车了,大概明天下午到。”
紧跟着爷爷,妈妈又打来了电话,这已经是今天第三通,不过关心的不是何晨阳,而是准儿媳妇。
“哎,我要关机了!”何晨阳抱怨道。
“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你就知足吧!”姚菁笑道。
“话说,你没跟阿姨说去见未来婆婆,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没有!”
“害羞啊,我帮你打?”
“不要,我不想听他们啰嗦。”
“你看,还说我。”
“嘿,你给我下套子。”
“这叫心机婊。”何晨阳自黑道。
在何晨阳记忆里,绿皮车虽然设施稀烂,但也有令他怀恋的地方,最起码吃饭问题很容易解决。
因为车窗可以打开,所以每个车站都会有很多卖食物的小摊贩,价格实惠,种类繁多,量足。
当然,这属于***的狂欢,有钱人当然不会吃这些垃圾食品。
两人最近休息的不错,精神头很好,躺十多个小时根本躺不住,中途买了两个塑料小凳子,干脆找了个空地坐下,说说话。
整天腻在一起,还有说不完的话,说明他们感情正要好。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难熬的时光终于过去,下车。
“好累啊!”
“要不要找个旅馆睡一觉再走?”何晨阳撑起太阳伞。
“算了吧!”
金锣火车站离松花县城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离何晨阳的家也是。
火车站是一个县的运输中枢,每年收上来的公粮都会汇聚到这里的冷库,然后运出去。
所以依靠火车站,附近发展的很好,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中心。
何晨阳买了几斤香蕉和葡萄,加一箱牛奶,然后租摩托车回家。
路途相对平整,因为经过的是一条长长的河堤,不存在水土流失,只是有一些下雨天压出来的坑坑洼洼,但是走的人多了,总有一条路是特别平整的。
不过从他家—莲心村到镇上—杨家坡,路可就难走了。
此地是丘陵地带,地势起伏大,山坡连绵不绝,足足要翻过4座山,一上一下,不仅陡而且长,坡上水土流失相当严重,岩石露出,沟壑纵横,颠簸的不像话。
当然了,如果骑两个轮子的摩托车的话,车技好是可以完美躲避的,真正颠簸的是三轮车和拖拉机,那真的要人命。
何晨阳的家在一座水坝下方,摩托车一驶入屋前禾场,被拴在枇杷树下的大白狗就汪汪大叫起来。
“小花花,半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何晨阳跳下车,一边解绑带,一边骂道。
姚菁则掏出钱包给司机大叔付款,嘴里寒暄道,“师傅,天气怪热的,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不了,赶时间。”
“那您路上小心点!”
何晨阳诧异地看了一眼姚菁,这姑娘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这小嘴甜的。
“阳阳!”
一位老人从侧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向他招手。
“爷爷!”何晨阳提着大包小包迎上去。
“这是我女朋友——姚菁,女字旁的姚,草字头加一个青字的菁。”走近,何晨阳放下杂物,双手按肩,把姚菁推向爷爷面前。
“爷爷,我来打搅您了!”
“不打搅,快进去吧,外面晒!”
“进去,进去,东西我来提!”
爷爷笑开了花。
一进门,何晨阳就发现奶奶在摆圆桌,满满的一桌子菜。
“奶奶,别忙了,我现在可吃不下,身子像火炭一样。”
“奶奶好,我是姚菁。”
“你好,你好!老何,带她们去堂屋吹风扇,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奶奶笑了一会儿,对爷爷吼道。
……
两人歇了会儿,洗完澡,才开始吃饭,吃完饭,天就暗了下来。
本来想在外面吹吹晚风,无奈蚊子密密麻麻的,只好进客厅看电视。
饭桌上已经把该聊的都聊完了,所以爷爷奶奶没有跟上来。
关上门,姚菁就锤了何晨阳后背一拳,“危房呢?”
“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何晨阳笑道,他父亲是两兄弟,没有分家,这栋楼房是前年一起出钱新建的,三层,房间很多。
“大骗子!害我瞎担心,真是坏死了。”
何晨阳还骗她父母回来,也是没有的事情,所以姚菁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