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了个大早,为那个房顶被打一个窟窿的事,想办法找点材料给它堵上。老人家昨天辛苦,早晨还没有出来冥想,白佛也没有起来,我先找来木板,和些泥,给补一补。瓦也破了很多,先补完了,在去找吧。
正在屋顶上忙着,雨来也起来了,抬眼就看到我在屋顶上忙乎,我也看到了她,就跟她打了声招呼。
“上仙早上好啊!”
她微低一下头,轻摇晃了一下身体,这才抬头看我:“你在干嘛?”
“昨天房顶不是破了吗?我找些东西修补一下,要下雨了。”
“要我帮忙吗?”她问我。
“不用,这种粗活哪能劳烦上仙?”
“我反正也没事,就上去帮帮你吧?”她说。
“啊,那行,那有梯子,你上来小心点。”我说:“梯子不结实,太长,不稳定。”
然后我就看到雨来站到了我的面前:“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这小丫头真不简单,真身也能飞这么高?比我强多了,看来我以后也得勤加练习。
“你的功夫真不错,还会飞。”我边弄泥边说。
“你要是勤加练习,会比我飞的还好。”
“我们大俗人一个,俗务缠身,还要挣钱养家糊口,没有那个时间呀。”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她看着我认真地说。
这话我听着耳熟:“你上过学吗?”
“没上过,都是师父教的,我五岁就行走江湖了。”
“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
“对呀,从江南到塞北,从五岳到昆仑,从人口稠密到人迹罕至,都去过。我们扒过火车,坐过轮船,骑过马,坐过大象,穿越过热带雨林和沙漠,去过世界上最高的雪山,去过最深的地下,见过最壮丽的风景和生命。”她不无骄傲的说,还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
“去干嘛?”
“当然是除妖降魔。”
“唉,你太厉害了,真让我自愧不如!”我是对她的经历无比的赞叹。
“你也可以的,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望着我笑笑,一副心情很愉快的样子,像是无心的一句。
“那你知道我是谁?”我倒是对她的这句话感到奇怪。
她看我正意外地看着她,脸上不禁有一丝红晕,转过脸去,俏立在房顶上,微笑着看向远处的山脊:“我哪知道你是谁?你不是白行圭吗?”
你吓我一跳。
“对了上仙。”我想起一件事来。
她转过头来,先打住我:“我也有一件事情要申明,我们本来都差不多大,你就不要一口一个上仙这么叫,那太不好意思了,大家能碰一次面就是缘分,你还是叫我雨来吧。”
“那也行,不过我喊你雨来,你总不能在喊我白某某,阁下什么的吧?”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还是亲切一点好。
“我就称呼你……白先生……白老师……道长……白行圭哥……哎呀,你这姓不好称呼,我看还是还是喊你龟哥吧!”雨来有点挠头,不好意思,有点后悔给我纠正,这么一路子喊下去,岂不是有点暧昧?
“……对了,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怕是会出囧,干脆转移了话题。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我放心手中的活,认真的说。
她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不借。”
?!“你都没有问我说借什么就说不借,太小气了吧?”我第一次张嘴跟人借东西,人家竟然不借,你好歹听我说问你借钱的时候在回绝我可以吧?
“你是想问我借剑吗?”她坦然的问我。
我则是瞪大了眼睛!就算你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向她借剑的呢?
“这把剑不是仙家之物,是我血祭所得,难以与我分离,你就是拿去,它也未必会听你的,此剑名为鹰击,凶猛霸道,是我在西域一带用鹰魂祭炼。”雨来慢慢说道。
血祭所得,必然要祭炼活物,叫鹰击,肯定是九天雄鹰了,怪不得出剑这么凌厉,击杀毫不手软。血炼之物,历来不是上仙首选,因为它贪血,一出鞘不见血难以满足。哎呀雨来呀雨来,平常自诩为上仙,名门正派,学习天罡正道,原来也会用血炼之物?血炼之物不像仙界之物有灵气,得到主人同意,别人也可以用,血炼之物就不一样,它随主,也只有主人能使它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种血器是地煞比较常用的,因为可以通过炼化得来。
“仙器不是那么好得的,得有缘分,何况这种大杀器,我师父一生都没有得到。”雨来未然一叹。
看来她是为了没有得到仙器耿耿于怀,实际上仙器的威力比血器不知大了多少倍,是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社会都这样进步了,这些还有什么用?给你仙器让你去杀人你敢杀吗?我反正手里是没有这些大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凑合着用算了。
“仙尊慈悲为怀,是不愿意杀死杀伤生命。”我安慰雨来说。
“我不是慈悲为怀吗?”雨来小声的说。
“你也一样,你是为了维护人间正道,你们都很伟大。”我由衷之言。
雨来自诩正道,反而怕我们嘲笑看不起她,说她用血炼之物,我这么安慰她她情绪才好些。这就应了那句话,越是骄傲的人就越自卑,瘸子护短,瞎子护眼,是一个道理。
“就是有心和白僵拼杀,但是此物来去无踪,你又有什么办法让它现身,恐怕等你看到它现身,那个小妞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觉得你比这个白僵还厉害,我都没有说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了,你会读心术吗?”我郁闷——我不能夸你聪明你就真的很聪明好不好?
“成不成功先放一边,如何能发现这个白僵,然后趁它没有出手之前给它一击,这才是救那小妞的关键。”
“我们干脆给她藏保险箱里,这样怎样?”
“绝顶的高手可以从空间里出刀,杀人于无形,藏哪儿都没用。”雨来肯定地说。
“你还别说,我倒是想了……”我正要和雨来耳语一番,然后就听下面有人在叫我。
“白哥哥!”
我一听声音,那是遮月没错了,她步入院子看到我在房上,就大声喊我,听她焦急的声音像是有事找我。雨来也淡漠地看她一眼,并没有任何反应。
“啊遮月啊?怎么啦?”我走到屋檐边问。
“你快下来看看吧,冰冰她爸今天早上去了东山了!”遮月说道。
“去那儿干吗?”我奇怪的问。
“冰冰不是做了个梦吗?不是有个白僵要杀她吗?你不是不救她吗?她爸一生气上东山请法师去了!”遮月哭丧着脸说。
“啊,是吗?这种事他也信?我也没说不帮她想想办法呀!”我没说过不管呀!就是不能帮她我也会跟她说的。
“怎么可能呀?她爸她妈昨天晚上都来了,说你们三个人站在后屋里没有一个理他们的,她爸才一生气去了东山。”
昨天晚上?没看到他们呀!这是怎么说的,我见了鬼了吗?对了,我们昨天晚上是去追白佛来着,难不成他们正好就来了?我们几个跟木头一样站在那里难怪他会生气。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从梯子上下来,问她:“那什么时候走的呀?”
“几个小时了吧?和村里的一个人,半夜骑摩托车去的,到了县城还要坐火车。”遮月说。
''去东山找谁去呀?''我又问。
''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去埋香禅院什么的地方找高明的捉鬼大师。''
奥,原来是这样?我心下也不好说什么,也只有随他去,我常年在海外,对本地不是太了解,这个埋香禅院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好像村里人有所了解一样?不过既然都是同行,雨来应该听说过,于是我又转头问雨来上仙:''这个埋香禅院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戚!真是孤陋寡闻!''雨来又恢复了冷若冰霜:''要说一般凡夫俗子不知道埋香禅院也就罢了,但是作为捉妖师却不知道埋香禅院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个说来惭愧!在下长期定居海外,对中土的情况鲜有耳闻,就是偶有听说,也不甚其详,不如上仙说来听听?''
''这也难怪你不知,如今这个世界,早已经不是神魔统治的天下,天道不昌,仙道式微,早在一千五百年以来,埋香禅院就是天下鼎鼎有名的仙教四大宗之一,这几百年,随着人类生活环境的改变,仙道已经不再主宰着世界,所以在世上已经越来越多的人不了解这些仙籍典故,不了解不代表不存在,只是以一种归隐的状态存在,凡人难以了解其中之万一,细说起来,这埋香禅院和天下苍生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如果这一行干的时间长了,自然会了解。''
奥,那总体说来也算是同行,是一种比我们高级一点的存在就是?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房上蹦下来。
“你们在房顶上干吗?”她看到雨来也从房上下来了,就问我。
“房顶昨晚上塌了,我们上去修一修,要下雨了。”
“哦。”她哦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那你想到救冰冰的办法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那冰冰怎么办?”遮月想到这里不禁又焦急起来。
“这两天就让她想开些,好吃好喝……”
遮月就剁了一下脚,瞪着我,嘴拧成了一条线,骂了我一句:“哼!重色轻友!”一甩头,气哼哼地走了。
啊?!谁呀?什么重色轻友?是说我吗?这人说话古怪,说着说着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什么意思?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惧,远离颠倒梦想……。
我是不能听这些话的,万一起了妄心,那不是对佛祖不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