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紧握着拖把,整个人像做贼一般,靠墙沿着通道走去。随着离通道的越来越近,那杂乱的异声也愈发的明显了,让人听得心烦意乱,就如同自己非常好睡的时候,隔壁非要传来“美妙”的歌咏声,那一刻,就想穿墙而过,把那制造“美妙声”的缔造者一把给掐死。
来到通道处,由于监控的需要,通道处的每个角落一年四季都处在常明状态,所以我放眼忘去,整个通道一览无遗。不算停尸柜里的,就明眼能看到的尸体共有9具,“安然无恙”的躺在那边,“一动不动”。面对眼前这“安静”的场面,跟传说中的诈尸场面压根就大相径庭,应该可以排除了诈尸的可能,于是我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到了地上,俯下身子低着头,看着地上有没有诸如爬虫的东西。连走过几个停尸位,都没发现异常,直到来到了下一个停尸位处,只感觉异声就是从上方的尸体处传了过来。
我带着一点惊吓,慢慢站直了起来,只见一具尸体简简单单的被一张白单给覆盖着。停留在通道里的死者都是马上要火化的,死者家属一般都会善待死者,诸如让其入殓、穿寿衣等,可以让死者死的体面一点、风光一点。可像这直接用白单覆盖尸体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通常来说,只有无亲属认领的尸体及死者家属家中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才会用这种白单盖尸的方式让其走完人间的最后一程!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被白单盖着的尸体,基本可以确定那异声就是从白单下传了出来。我缓缓的抬起左手,犹豫着要不要揭开白单来一睹真相,害怕和好奇再次在我的脑海中互相“搏斗”着。我酝酿着勇气,右手握着的拖把愈发紧实,而左手最终战胜了恐惧,缓缓地靠近那尸体,准备将那白单慢慢揭开......
白单掀起时,我先看到了死者的头颅:头发蓬乱,脸部污垢不堪。根据自己多年入殓的经验,这脸色青紫,耳根冻疮明显,应该跟冻死有关。白单继续下拉,裸露出来的躯干,印证了我冻死的推断:上身虽污垢,但冻痕明显。所谓“冻痕”,是由体内低温引起,当人遭受寒冷,体温也会随之下降,但体温不是平均下降,而是呈区域、部分缓慢下降,譬如,人手、耳最容易出现冻疮,就是这个道理。当人因为寒冷而失去生命体征的时候,部分体内的最低点,就会形成冻痕。冻痕是人遭寒致死的最显著证据。
眼前这尸体既然是因为受寒而死,但怎么会发出奇异的声音呢?当我把白单拉到该具尸体的腹部之时,奇异之声的答案终于浮出了水面:只见该具尸体的腹部已经冻烂,糜烂的伤口处竟然有几十条如同放大的蛆虫在尸体的腹部吞噬着,面对这一刻,我毫无心理准备,胃部一酸,立刻呕吐了出来,呕吐物喷洒到尸体的腹部,那些放大的蛆虫如同得了饕餮美味一般,立马把我的呕吐物吞噬的一干二净。我本能的想把白单给拉起,但或许是受到了视觉上的刺激,整个人都晕晕的,行动上很明显迟缓了许多,而更要命的是那放大的蛆虫,吃了我的呕吐物后,立刻变得非常有攻击力,原本仅仅是在尸体腹部慢慢的蠕动吞噬,而现如今,竟然如同蛇一般,朝着我的手,“昂首挺胸”的咬了过来......我一个激灵,本能的将拖把扔地,奋力将停尸车往前一推,这一推,虽避免了被放大蛆虫的攻击,但那尸体也因为停尸车和另一辆停尸车的相撞惯性,摔落在地......
尸体一滚落在地,那些放大的蛆虫也似乎“龙归大海”,纷纷从尸体的腹部中爬了出来,应该是整个通道处,就我一个活人,这些放大的蛆虫对活人远比对死人更感兴趣,纷纷朝我游走过来。我忍着恐惧,重新拾起扔在地上的拖把,想着这些放大的蛆虫虽然恶心,但还不足以强大到让我“缴械投降”的地步......
“谢晋燕,你做了些什么?”突然从我背后冒出了一句非常阴冷的话,我“啊”的一声,忙转身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换好了工作服的张副馆长站在了我的后边,我正准备向他说明前因后果的时候,张副馆长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拉到了一边,我当时可算是吓坏了,本来对着一脸猥琐的张副馆长就心存戒备,现如今莫名其妙的朝我冲了过来,我本能的甩起拖把,朝他的头上砸了过去,等我被他拉到一边的时候,那一拖把也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他的脸颊上。
“你打我作甚?”张副馆长惊怒的看着我道:
“你拉我做啥?”我本能的回击道:
“看那,我不拉你,你就被那尸虫给咬了!”张副馆长指着我原来站的地方呵斥道:
我循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真,被张副馆长所说的那些尸虫已经虎视眈眈的占据了我先前站立的位置上了,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感谢这印象很不好的张副馆长,我一个劲的狡辩道:“你说的这个是尸虫?这恶心的东西有那么可怕吗?我宁可被它咬上一口,也不愿意被你拉到这边来,你的劲也太大了,都把我给拉疼了。”我一边说,还不忘夸张的搓揉被拉疼的手臂。张副馆长见我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夺过我手中的拖把,朝着那尸虫就扔了过去,只见那一群尸虫,面对拖把的砸来,压根就不避躲,纷纷绕上了拖把,一眨眼的功夫,拖把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应该是拖把并不好吃,那些尸虫对拖把也就索然无味,随后再次转向,朝着我和张副馆长快速游走了过来。我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双腿顿时发软,带着一脸的哭丧叫喊道:“这......这尸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