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楚星璇继续说道:“可是,人心若是能始终克制如斯,那也就不是人心了。我筑基后,出门历练了几年。在外历练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修。
那男修对我很是照顾,屡次出手助我,慢慢地,我便不想回太玄门那心烦之所了,更愿意在外游荡。当然,年少的女孩子,心里头总是存着几分绮念。
这个突然出现,对我无微不至的男修,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他一眼看穿了我正在为某件事烦恼,时常开解于我,后来,我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困扰和盘托出了。
那男修很是体贴我,他坚持认为,我若是再回太玄门,肯定会万劫不复,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是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并且几乎着永远地离开这块大陆,离开太玄门的势力范围。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凤清尘自从我离开山门的时候,就一直远远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能潇洒自如地放我们两个人离开,可是后来,当知晓了我们真的要离开后,他又改了主意,顾不得世俗的眼光,说什么都要留下我们。”
听到这里,江蓠在心里想,也许,那个男修便和白云山庄脱不了关系。
楚星璇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计划着出逃事宜的时候,凤清尘仍旧没有现身。那时候,我们打算渡海离开,离开苍冥大陆,遥远的海外陆地生活。
对于两个筑基期修士来说,渡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海上多风波,多巨兽,有时候远比陆地更危险。
但当时的我们不在乎,我们弄到了一张海图,那海图上标注着大海的对面,几十万里之遥的地方,另有一块大陆,那块大陆的风土人情和苍冥大陆迥异,但也有修炼者存在。
我们没有用渡船,便乘坐着飞行法器,计划从琼州岛向东而去,途中在海岛上休息,争取在数年之后,抵达那块大陆。
一开始的时候,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们顺利离开了琼州岛,向东行进了数千里。这时候,我们开始遇到一些海浪、飓风、和修为不知几何的巨大海兽。
虽然屡屡遇险,但我们都顺利躲了过去,继续向着东方而去。
大概一个月后,我们已经离开苍冥大陆八千余里了。在降服了一只海兽的时候,凤清尘突然现身了,强行将我带回了苍冥大陆。”
江蓠问道:“这是为何?”
她想,凤清尘既然是“君子”,应该不会主动做出坏人姻缘的事情。他若是要动手,应该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一定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忍不住了”吗?
楚星璇自嘲地笑笑,说道:“他说,我放在心上的那个男修有问题,不是正道修士。再者,我是太玄门的弟子,享受了宗门多年供奉和培养,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
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江蓠问道:“您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白云山庄的人?”
楚星璇低头瞧了江蓠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得不错,他叫花无言,本是白云山庄的外门弟子,算不得正式弟子,也不愿意留在白云山庄之中。”
江蓠道:“太玄门的掌门,应该不会对眼皮子底下的邪宗门人不管不问吧?”
楚星璇眼睛里闪过些许寒光,说道:“邪宗门人又如何?若是有更好的办法,谁愿意进入邪宗呢?哪怕是邪宗中实力最强的白云山庄!
总之,凤清尘不仅强行带走了我,还用这样一个借口,试图置花无言于死地。花无言的下场究竟如何,我不得而知,但从那之后,我便被凤清尘软禁在了太玄门中。”
江蓠道:“他怕你离开太玄门后,再渡海去寻花无言?”
楚星璇道:“他嘴上是如此说的,但我们谁都知道,他不许我离开,不过是不愿意我离开。
那时候,他对门中事务也不怎么上心,每日只要有时间,就在我面前晃悠,一遍遍说着那些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的大道理。
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逼他放我走,可他始终都未点头。
这般横眉冷对,剑拔弩张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就这么对峙着,我居然也顺利修炼到了筑基期巅峰,已经可以准备结丹事宜了。这时候,我又提出要出去历练。
许是因为那一年我表现得好不错,凤清尘答应了,但必须给这他出去,不能单独外出。
我同意了下来,随着他离开了太玄门,前往苍冥大陆各处历练。这其间,凤清尘依旧如过去那般,无微不至地照拂于我,可是我总想和他作对。
在四处转了半年后,我们又碰上了花无言。准确的说,是收到了花无言主动送上门的请帖。那时候的花无言,已经是金丹期修为了,在白云山庄中,他是极有分量的一位长老。”
听到这里,江蓠忽然想起,白云山庄的上一任庄主,似乎就姓花,名字似乎是叫花无殇,却不知道花无言和花无殇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星璇停了停,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点儿激动,半晌后,方才道:“准确的说,那是一张喜帖,时隔多年后,他已经将要是别人的道侣了。”
江蓠道:“邪宗长老成亲,却被正道第一宗门的宗主下请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楚星璇皱了皱眉,说道:“彼时情况有点儿特殊,我们去的那一处地方,其实是一个小域外秘境,有修为境界的限制,不管是什么修为的人去了,修为顶多就是金丹期。
白云山庄在那处驻地中的金丹期长老为数不少,进出域外秘境的通道也被白云山庄把持着,白云山张根本不怕我们闹事。”
江蓠道:“既如此,白云山庄应该趁机擒杀凤清尘才是。能以多对少,群殴正道第一宗门宗主的机会可不多。”
楚星璇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白云山庄本来是有这个机会的,但那处驻地的主人是花无言,他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只是请我们出席他和道侣的双修大典。”
这般有礼的事情,真的是邪门中人作风吗?江蓠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
楚星璇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自顾自说道:“我和凤清尘只能应约而去,到了那里之后,旁人看在花无言的面子上,也不曾为难我们,仿佛那只是一场双修大典而已。”
江蓠想,看楚星璇这模样,就知道这一场双修大典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果然,楚星璇继续说道:“可是,大典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人突然闯了进来,他就是花无言的兄长,白云山庄的庄主花无殇。
花无言不愿意对我和凤清尘出手,花无殇却是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的正道门下杀之而后快。所以,你应该能想象到,接下来怎样一番血流成河的模样。”
江蓠想了想,说道:“凤清尘是金丹期巅峰的修为,那时候的白云山庄,应该还没有元婴期的修士。凭着十八诸天咒的威力,你们自保应该不算困难!”
楚星璇冷冷笑道:“事情若是有如此简单就好了!你难道不知道,白云山张最擅长的东西,除了各种夺人生机炼丹的手段,就是各种毒术和蛊术吗?白云山庄的确没有元婴期修士,但是,他们有上百种办法,把一个金丹期修士变成元婴期修士。虽然那样做的代价很大,但若是能留住凤清尘,也未尝不能一试。”
江蓠诚心诚意地说道:“如此,是晚辈孤陋寡闻了。”
楚星璇淡淡点了点头,说道:“那一战,凤清尘也应付不了,我就更难自保了,关键时候,还是花无言强行开启传送阵,拼命将我们二人送走了。
被传送走的那一刻,我亲眼瞧见花无言殒命在花无殇掌下。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出事,舍不得我留在白云山庄。
离开白云山庄之后,凤清尘马上给宗门传令,召集太玄门弟子,还联系了天剑门的剑修,联手攻打白云山庄的那一处驻地。最终,将整个域外秘境彻底打碎了。”
江蓠曾经在玉简中读到过这件大事,那是正道宗门第一次寻到白云山庄的分坛,并和白云山庄的庄主正面交锋。因为这件事,当时的正邪两道掀起了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混战。
混战之中,白云山庄元气大伤,正道宗门也不好过。最后,又碰上魔门修士进攻道修的地盘。于是,白云山庄重新归隐他处,正道宗门也撤回各自的门派中,应付来犯的魔门中人。
这又是一场持续了三年的混战,混战之后,正道宗门大都元气大损,魔门那边的损失却是要少得多。但是,不知为何,魔门那边却同意议和,还主动后撤了。
至于议和的原因,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在修真界之中,这也是从未有解的悬案之一。
楚星璇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后来的事情,你们或许都听说过,白云山庄和太玄门大了十几年,最后两败俱伤,反而给了魔门做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