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的眼神一瞬间有点儿伤感,低声说道:“那么,他可和你说过,为什么只能用你的本命精血做阵心吗?”
江蓠不知道君羽为何要如此问,如实将凤梓暄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道:“师尊,难道真正的原因,其实并非如此?”
君羽听罢,沉吟半晌,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他说的其实也不算错,如此,也好!”话落,他一拂袖,将一枚戒指送到了江蓠面前。
这枚储物戒子是浅紫色的,正面有一枚小小的图章,图章上用篆书刻着“九霄正统”四个篆字。
篆字本以行云流水般的舒逸从容为美,但这四个小字却不然,那横竖钩折峭拔刚劲,锋芒毕露,整体上透着一股冰冷决绝的决绝之气。
江蓠能判断出来,这是因为这四个小字中,蕴含了无数剑意。
而篆字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复杂符文,江蓠仔细看去,恍然有种在无月的深夜里仰头观星,看见漫天星斗粲然,浩瀚无边的感觉。
她知道,那些复杂的符文,其实是一个个剑符,每一个剑符,都代表了一种剑意。
这许多的剑意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聚集在这一枚小小的戒子上,汇聚出万千气象,可承载了如此多剑气的戒指,本身并未碎裂,足见枚戒指本身的质量,还有制作之人的精巧手艺。
她心中有了猜测,道:“师尊,这可是九霄峰历代峰主的传承之物,九霄令?”
君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九霄峰历代嫡传首徒的信物,按例,见令如见峰主亲临。今日,我便将此物交给你了!”
江蓠心中一沉,知道此物定然极其贵重,如非必要,君羽应该不会轻易将这东西送人。她到:“师尊,掌门真人所说的伏魔大阵,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君羽笑笑,说道:“据掌门真人所说,成功的几率在八成以上,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没有风险。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早一时晚一时,并无分别。”
他这话说得轻巧,其实也存了以防万一的心思,再加上江蓠那正式的拜师大典还未举行,如果这时候他出了事,江蓠的身份地位都不是很牢靠。
可若是江蓠手里有了九霄令,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想明白了这些,江蓠不再推辞,深深一拜道:“弟子多谢师尊信任!”
君羽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继续说道:“这枚戒指也是一储物法宝,里面收藏着九霄峰历任峰主搜集的剑典,以及自己留下来的见到感悟。除此之外,它本身还是一件防身之物。”
顿了顿,他又道:“戒子中的玉简,你都可以翻阅。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但不要说与外人听,便是掌门真人也不行!”
江蓠一一应下了。
君羽又道:“如今,宗门上下正在忙白云山庄的事情,你还未筑基,就是不掺和这件事,也在清理之中。”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弟子打算去剑阁中闭关几年,直到筑基后再出关。”她的修为若是回落到炼气期中期,也不再适合参战,倒是不如安心修炼,准备筑基。
君羽点了点图,说道:“也好,我也要闭关修炼一段时日,白云山庄的事情,九霄峰不掺和也罢。”
江蓠对此并无异议,她自己的修为尚且不够,在这样的大事面前,根本左右不了什么。
接下来,君羽又细致问起了江蓠的闭关计划,他问得很详细,每天练剑的时间、方法、目标等都有涉及。
江蓠的计划是:
先进行半年的基础剑术练习,这是为了夯实基础,为日后的高筑楼做准备;
再进行半年的综合剑法练习,大量练习百家百门的剑法,熟悉各种剑意,目的是博采众长,自成一家;
然后,是为期一年的,以《寂灭心经》为主的九霄剑法练习,和剑阁战场中的实战练习,这是为了强化剑术水准,在剑道基础上,形成只属于她江蓠的风格;
第三年仍旧是以实战练习为主,同时辅以阵法、禁制、符箓等手段,修炼剑阵术,在剑法的基础上,融入其他修真手段,最大限度的提高斗法能力。
而三年之后,她也就满十五岁了,此时筑基已经没有问题。
“你想得很周到!”君羽听罢,赞许道:“不过,也不必急着自成一家,剑法讲究的是厚积薄发,每一次看似没有用处的练习,都有其用处,只是什么时候水到渠成的区别。”
江蓠点头,笑道:“到时候,弟子尽量不心急吧!”
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做事的计划性很强,喜欢把一切都控制在手里,如果实现不了计划,或者事态失控,就会觉得挫败。
君羽淡淡一笑,说道:“也罢,你随意就好。道有万千,又各有不同,我的道也罢,其他人的道也罢,都只能用来借鉴,不能照搬照用。道法自然,明心见性才是根本。”
江蓠一一应下,心里头却是着实有几分感动。她知道,君羽这是当真将她当成亲传弟子,甚至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来看了。
一席话谈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君羽并未提起徐敬泽,这是细细询问和她有关的一切,主要是她对道法和剑法的感悟,她对人情世事的看法,甚至她的家人和亲友。
江蓠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想要了解她,想知道和她有关的一切,也希望她能有所成。这份为人师长的责任心,让江蓠暗暗震惊。
试图一番叙话后,江蓠起身请辞,临别时,从储物项链里取出那个装着扶桑果的玉盒,诚恳道:“此物或许对师尊有用,还请师尊收下!”
君羽有点儿诧异,却没有多问,而是郑重其事地把东西收下了。再之后,江蓠方才离开九霄殿,去试剑台边见单双成。
她把九霄峰的通行令符给了单双成,让他带着山上的弟子离开几日,等伏魔大阵的事情过去后,再回来料理药田和灵果园。
再之后,她来到九霄峰下,回到了自己在天枢峰的院落,并在那里见到了自家灵兽紫翼穿云雕。
紫翼穿云雕一瞧见她,便飞上来道:“主人,你听说了没有,太玄门和白云山庄打起来了!”
江蓠一笑,道:“听说了,你是从掌门真人那里听说的?”
紫翼穿云雕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还听说,逍遥峰的人,被掌门派去攻打位于白玉山庄名下的第七宫,衡水宫了。”
江蓠点了点头,心里却道,让和白云山庄不清不楚的逍遥峰中人去对付白云山庄,凤梓暄此举,怎么看都有点儿逼反,甚至诱反赵东来的意思。
紫翼穿云雕偏了偏脑袋,又道:“主人,你和新师尊相处的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江蓠笑了笑,说道:“还好!哦,徐敬泽呢?”话落,后知后觉道:“他好像没有进入九霄峰的通行令符,应该还进不了九霄峰吧?”
穿云点了点头,说道:“他方才还在九霄峰下徘徊呢,后来谭剑青带他去了九霄峰外门,在外门找了个独立院落住下来,等着君羽前辈召见呢。不过,君羽前辈好像把他给忘了。”
它的话落透着点儿小促狭,可见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
江蓠暗暗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先去看看他吧!他住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穿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自知道,可张俭应该知道。九霄峰外门的事情,哪一件能瞒得了他呢!”
江蓠笑笑,道:“你说的也是,走吧,我们先去见张俭!”
江蓠来到张俭的住处时,意外发现,徐敬泽和徐惠也在这里。
江蓠走进门来时,不管是徐敬泽还是张俭,面上都有几分急躁。看得出来,他们都在等着君羽这位峰主的召见,却一直都不得音信呢!
张俭迎上来,急切道:“江蓠师侄,你是和峰主一起去九霄峰的,峰主可有什么吩咐?”
徐敬泽也道:“师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师尊?”
江蓠手掌一翻,将君羽给她的九霄令取了出来,说道:“师尊在外受了重伤,眼下需要好生静养,不宜被人打扰。所以,还请两位稍安勿躁,各安其职就行。”
张俭脸色一变,却不是不满,而是颇有喜意道:“峰主既然把此物给了师侄,便是认可了江姑娘身为九霄峰少主的身份了。日后,江姑娘但凡有所吩咐,张俭定会竭力而为!”
这话等于变相地效忠,江蓠也识趣地笑道:“师叔言重了,师尊也罢,我也罢,接下来都要闭关一段时日,师尊是为了养伤,江蓠是为了筑基,这九霄峰上下,还要请师叔费心!”
言外之意,这九霄峰外门的管事权利,都还在他张俭手里,她不会过问。而内门总共也就三个人,张俭没有越界的心思。
张俭客套了几句,就满口答应下来,他真正害怕的,并不是江蓠会夺了他的管事之权,反正他早就知道,这个身份尊贵的师侄,一向对九霄峰的权力没有什么热情。
过去的两年间,她不是就从来都不曾过问九霄峰的内务吗?
倒是这个新来的徐敬泽,一进门就以峰主亲传弟子的身份自居,还野心勃勃地过问九霄峰内务,似是打算在九霄峰过“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日子,张俭不能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