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不置可否,自顾自出剑。
“春水横波!”
这是《春水剑法》的第一招,一剑出时,剑意如同绵绵的春水,在试剑台上蔓延开来。
紫翼穿云雕吐出了一个雷球,粗暴地砸向春水虚影。
但那水纹只是晃了晃,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反倒是包绕住雷球,将之缓缓消融。
这就是春水的“溶化”剑意。
紫翼穿云雕扑扇了一下翅膀,一张张雷网迅速落到春水虚影上。那春水的虚影连着晃了几下,终于顶不住重重雷网的轰炸,彻底消散了,再也不见踪影。
这时候,江蓠的第二剑又到了。
“流水落花!”
这还是《春水剑法》里的招式,一剑刺出时,剑尖绽开流水落花幻影,倏然间笼罩了整个试剑台。
紫翼穿云雕双翅一盏,高高飞了起来,避开了所有的落水和流水!
它可是有翅膀的灵兽,为什么要和人在陆地上比拼呢?
江蓠剑势一变,落花虚影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九重天。
这却是取了“飘摇”剑意,可以直接九幽泉,也可以直上九重霄。
紫翼穿云雕不妨有此,被剑意冲撞地身子一个趔趄,险些从高空栽了下来!
它仗着身法迅速,连着换了好几个方位,才险险避开纠缠上来得剑意,斜斜飞落下来。
可是,地面上,还有迢迢流水等着它。
那水面迅速上涨,波浪打着卷儿,汹涌翻卷而上,随着缤纷落花一起,直指紫翼穿云雕。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紫翼穿云雕只能忽上忽下地来回折腾,身形一下子狼狈了起来。但它到底还是有翅膀的,身法有迅速,倒是也能勉强支撑下去。
江蓠始终没有用雷系剑法,从头到尾都是春水剑法。她修炼过得剑法其实不多,且大部分都是一招半式,只有春水剑法是完完整整,从头修炼到尾的。
此时,这一套二流剑法到了她的手里,竟然也有了一流剑法的神威。
展现出剑意的春水剑法,仅仅凭着剑意,就将紫翼穿云雕逼的上蹿下跳。半个时辰后,才以江蓠削断了紫翼穿云雕一根羽毛做结。
“主人,别的不说,就凭着这一手剑法,君羽真君就没有理由将你拒之门外!”紫翼穿云雕谄媚道。
“明明是你太弱!”江蓠瞧了自家灵兽一眼,目光落在了留影璧上。她走到留影璧前,挥手打出几个灵决,一块水镜倏然间在半空里浮现出来。
水镜中,慢慢显露出两个人影来。
再之后就像是一场电影的开幕,上一次,她和掌门真人习剑的场景慢慢展开。
留影璧录下来得不只是影像,还有声音。
这般旁观的时候,就像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出由自己出演的电影,你可以对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反复思量,对其中的每一次剑起剑落再三斟酌。
当然,留影璧也不是万能的,它可以记录下声音和图像,却没有办法把气势和剑意详细地记录下来。若是想重温那些精妙绝伦的剑法,就只能自己上场,把相应的招式重复出来,亲自体会其中的意蕴。
紫翼穿云雕休息的时候,江蓠便自去琢磨留影璧上的剑法,等紫翼穿云雕休息好了,一人一兽继续在试剑台上对练。
如是三日之后,江蓠在试剑台上接到了谭剑青的传讯,说是缥缈宗的门人马上就到了,让她去天枢殿中待客。
说是待客,其实就是去示威的,告诉缥缈宗那些女修是,太玄门也有天赋杰出的后辈!
江蓠带着紫翼穿云雕离开九霄峰,在天枢殿前,见到了谭剑青等人。
谭剑青正在和韩雪莹说话,见到江蓠后,淡笑着招手:“门派中能拿得出手炼气期弟子差不多到期了,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别闹出大事来就行!缥缈宗固然不可轻忽,但也不值得太玄门的精英弟子受委屈!”
“多谢谭师叔提点,晚辈都记下了!”江蓠笑了笑,说道。
韩雪莹难得和颜悦色了一回儿,扬了扬眉,说道:“只管拿出你的手段来,莫让缥缈宗的女弟子小瞧了咱们!就算出了事也不要紧,有师叔替你们撑腰!”
谭剑青摇了摇头,笑道:“师妹啊,这些话你搁心里头就行了,何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小心教坏了后辈!”
韩雪莹摇了摇头,不屑道:“我便是看着她们不顺眼,那又怎么样呢?哼,明明都是修士,却偏偏要在自己身上贴上什么圣女牌坊,这修真界里的女子,出淤泥而不染地早就死绝了!”
江蓠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再听下去,走进天枢殿中。
进了殿门,就见一个少年走了出来,说道:“炼气期的弟子现在都在西侧殿中修习,江师妹,请随我来!”
江蓠见着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又见他衣服上纹饰着青木峰的图样,就知道这人定然是青木峰的真传弟子。
她想了想,问道:“师兄可是青木峰的夏恒?”算来算去,青木峰上,江蓠只找到这么一个能对得上号的人。
少年温文尔雅一笑,说气质倒是和相思树树灵有几分相似,道:“我正是夏恒!本以为江蓠师妹长年闭关,久不问外事,应该不识得我的,却不曾想,你竟是听过我的名字!”
“师妹便是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连青木峰峰主的关门弟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江蓠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也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清静无为!”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西侧殿中。
侧殿里,或站或坐的九炼气期修士迎了出来,各自寒暄。
这些人都是太玄门明面上的精英弟子,丹器峰出面的是张问水和谢子俊这两个亲传弟子,青木峰上只有一个夏恒出面,玉水峰出面的则是萧雪婷,后土峰出面的是两个少年,一个叫楚宁,另一个叫楚韬,锐金峰出面的是两个少年,一个叫顾寒光,另外一个叫赵海平。
“江蓠!”萧雪婷的眼刀子第一个杀了过来:“听说过去的一年里,你一直在修炼,这一次可不要掉了链子,在比试上输给缥缈宗才是!”
“多谢萧师姐提点!”江蓠不冷不淡道。
萧雪婷自觉没趣,悻悻住了口,转头和后土峰两个楚家弟子说话。江蓠则走到谢子俊身边,刻意忽视了张问水接二连三的不满眼神,说道:“子俊表兄,你上次让我带回谢家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哦,多谢!”谢子俊点了点头,温和笑道:“你是几时回到门派的?怎么也不给我传个消息,没得让人担心!”
“我也是刚刚回门派,正打算去见你,就被抓了壮丁,说是缥缈宗的弟子要来,我们都得准备斗法的事情!”江蓠玩笑道:“不过,你们丹器峰不擅长斗法,这一次,是也要去和缥缈宗的女弟子打擂台吗?”
谢子俊摇了摇头,把江蓠拉到殿门外,说道:“师尊让我过来,其实还是为了张师兄着想!”
“哦?这是为何?”江蓠好奇道。
“前些日子闹出来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谢子俊压低了声音道:“张师兄迷上了逍遥峰的女弟子程芳菲,明知道师尊不喜逍遥峰的人,还特意跑到师尊面前,求师尊允许他和程芳菲结成道侣。”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赤练真人一定驳回了张问水的请求吧?”
“可不是!可张师兄却是个一根筋,认准了就不回头,说什么都要不愿意放弃程芳菲。”谢子俊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后来,师尊觉得,张师兄之所以会被程芳菲迷得神魂颠倒,纯粹是因为见过的女修太少了。而这一次和缥缈宗弟子的同台竞技,着实是个开眼界的好机会。”
“原来如此!”江蓠笑了笑,说道:“在张问水的事情上,程芳菲是什么态度?”
“她还能有什么态度?不过是半推半就罢了!”谢子俊蹙了蹙眉,说道:“一边舍不得已经吃到嘴里的利益,另一边又打着另觅高枝的主意!反正在她程芳菲眼里,张师兄这个真传弟子的身份,还不值得她耗费多少心思。”
“那么,你呢?”江蓠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张师兄主意已定,我究竟怎么打算的根本无足轻重!”谢子俊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师尊为了他而难过,伤心。”
“我想,如果我也拦着他和程芳菲的好事的话,他只怕连我这个师弟都不愿意承认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做,从头到尾袖手旁观?”江蓠说道道。
“一动不如一静,我现在根本知道该怎么着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谢子俊摊了摊手,说道:“表妹,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我哪里有什么好主意!”江蓠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尽力了!”
“但愿他真的能看开些,迷途知返,早点儿走出迷障!”谢子俊也没指望江蓠出什么主意,在他看来,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就算是修士,也不至于对男女之情十分了解。